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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美人-第四百二十九章 惡魔地獄(六)
更新時間:2019-06-09  作者: 盛月公子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凰美人 | 盛月公子 | 爽文 | 皇后 | 盛月公子 | 凰美人 
正文如下:
“第一次見到那個顛覆他人生的人,是在少年郎十六歲生辰那一日。”

撫著我顫顫發抖的背脊,他深吸了一口四周惡臭彌漫的空氣,繼續說到那個令他緬懷的故事。

“同窗好友為慶賀他的生辰,于是帶著少年郎上了郡中最有名的教坊‘醉心樓’開開眼界。當時啊,醉心樓中賓朋滿座,笑語歡聲,從未涉足過這等煙花柳巷溫柔鄉的少年郎,仿佛進入了一片極樂凈土般,處處是新奇,處處是誘惑。”

“雖時有心動,但畢竟出生大富之家的子弟,見識和心性都是高人一籌的;少年郎裝著若無其事,和友人品美吃酒,暢談風月,直至那個女子出現在他眼前。”

說著,他低下頭,強勾著我的下巴,入迷十分地說到:“她那時出場的驚艷,就如君惜姑娘你那晚在天香樓那般,叫人一眼難忘,心動如潮。那女子盤坐在花梯頂端,彈著玉琵琶,清唱著一首吳懷家鄉小調,聲音婉轉如黃鶯,吐詞如落盤珠玉;可與你的冷艷不同的是,那個女子從頭至尾,都把自己的一笑一顰投給了那少年郎,而那少年郎亦是被女子的一舉一動,迷得神魂顛倒,心智全失。”

“自那一晚后,少年郎像是吃了迷心丹似的,對那花魁娘子迷得是茶不思,飯不想,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難受。為見佳人面,討佳人歡心,他捧著一顆熾熱真心成了醉心樓中的常客,念著那女子有一天能對他青眼相待。抱得美人歸的念頭一日重過一日,囊中羞澀的少年郎竟鋌而走險地私挪了家中賬銀,終于奪得了那女子的花魁牌;而那一晚,他如愿與那女子共赴巫山,全了他多時的朝思暮想。”

而此時,張啟懷面上露出了甜絲絲的笑,可我,卻是如臨大敵地受困在他懷中。

儼然,這個故事中的少年說得便是張啟懷過去的自己,雖聽得明白,然現下處境地我卻不敢貿然與他搭話。

片刻后,他沉溺于過往的甜笑慢慢收斂,變成了苦痛之色:“錢啊,有時會莫名地讓世間變得無比美好,有時又會突然地讓世間充滿了罪惡。那一夜良宵后,他許諾那女子會替她贖身,并迎娶她為妻,可那女子對他態度卻是急轉直下,日漸冷漠,甚至是公然與別的男子勾肩搭背,將他置之不理。”

“開始,少年郎還以為是女子并不信任他之前的承諾,日日堅持真心必有回報,妄圖求得她回心轉意;可等他再無銀錢為女子揮霍,遭受醉心樓眾人和她的百般輕賤時,他才明白,原來過往種種不過是他自己的一廂情愿,而那女子從頭至尾愛得不是他,只是他的錢罷了。”

張啟懷手如冷蛇爬行,沿著我的臂膀滑上我的咽喉;時輕時重地撫捏間,我膛下的心臟亦是高一陣緩一陣的亂跳著,容顏間的表情,精湛地詮釋了什么叫受制于人而不敢反抗的悲哀。

“故事聽到這兒,你也覺得那少年郎很蠢對吧?人啊,一旦犯起傻勁兒來,通常都是無可救藥的;他的蠢,還遠遠不止這些。”

陰鷙一笑,張啟懷完全不顧我什么樣的心態,繼續自顧自地說下去。

“雖知道那女子愛得是他的錢,可誰叫他一顆心都撲在她身上呢?為了扭轉頹勢,少年郎從一個單純善良的公子哥,日漸變成了一個只會吃喝享樂的敗家子,什么坑蒙拐騙,禮義廉恥都不顧上,只要能弄到銀子,他統統會去做;甚至于,他混蛋到把母親給他娶妻做的聘禮銀,都騙來用作取悅那女子。”

“當然,紙是包不住火,很快家里人就察覺了少年郎的異舉;他父親得知原委后,震怒之下將其狠狠地責打了一頓,并將他關押在家中半年,直至少年郎與世家之女完婚后方才解禁。但成婚后的少年郎心依舊不安分,總想著找機會再去醉心樓向那女子一吐心中半年來的相思之苦;機會未遇,不料那女子卻主動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這驀地一頓,立馬讓我豎直了耳朵,屏住了呼吸。

張啟懷回憶到:“佳人依舊,然那女子此時卻搖身一變,成了少年郎父親身邊的小妾。曾經的心上人,愛而不得間卻要礙于現實,在眾人面前叫她一聲‘二娘’,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

心驚膽戰不知如何接話間,張啟懷自己把這尷尬摟住:

“即便如此,少年郎依舊不死心,老想著那女子定是看中他家的家產,這才委身于他家老頭子。近水樓臺先得月,于是少年郎時常找機會同那女子糾纏,可奇怪的是,那女子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僅對少年郎的殷勤視而不見,還經常與他爭鋒相對,處處規約,讓少年郎在家人下人面前出盡洋相。少年郎雖顏面掃地,但他依舊對那女子癡心不悔,不斷容忍著她對自己的輕視,直到觸及到少年郎的承受底線。”

講到這兒,倏地,張啟懷眼中有了怒色。

“她有了身孕,這件事情,徹底讓少年郎的理智崩潰了!他認為女子不僅是身體,且連心也一同背叛了自己,居然想用自己腹中的孽種,來威脅他家中獨子的地位,與他爭奪家產。越想越瘋魔的男子,想到了除掉女子腹中孽種的計策,可惜計劃不夠周祥,不但沒有除掉女子腹中的孽種,反而自己因計劃敗露,遭到父親最嚴厲的懲罰。”

說著,張啟懷哼哼呵呵地自笑起來,笑聲極為魔性。

“他家老頭子是真的瘋了,為了那女子肚中的孽種,竟然拿劍要殺自己的親生兒子。少年郎的母親為了替他求情,冒著寒冬臘月的酷寒,在雪地里跪求了一夜,感染風寒不治而亡;而少年郎的原配此時也是身懷六甲,也因父親拔刀相向而受驚過度,早產間落得個一尸兩命的下場。一場家變,少年郎雖保住了性命,但經歷這等痛徹心骨的變故后,他終于從迷夢中清醒過來了。”

“然,然后,那個因愛生恨的少年,就變成了如今殺人不眨眼,殘忍暴戾的你,張啟懷?!”

故事到這兒,我終于忍受不住他對我多時的精神折磨,結結巴巴地為他的過往收了尾,下了定論。

他依舊笑著,然看著我的雙眼中卻滿是陰毒:“這世間既然容不下善良單純,那就不妨拿起屠刀,去向命運的不公盡情揮刀挑戰。”

話未落,笑一凝的張啟懷忽掐住我的脖子,藏在衣袖下的左手緩緩抬起,露出了把寒湛湛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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