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那個聲音猥瑣且迫不及待露出興奮的男人迭聲追問。
“6點10分之后到嗎?”
“只有10分鐘的時間嗎?”
“10分鐘夠干啥?”
直到她茫然發出一聲“喂”,電話里的男人才驟然收聲,意識到接電話的人并不是白小白。
那個人裝模作樣“咳”了一聲,恢復道貌岸然狀:“我在背臺詞。啊,你是盈多吧,叫你媽媽來接電話。”
陳盈多當時沒多心,這會兒才想起來,那猥瑣的聲音,分明就是那個號稱英國留學歸來的資本大鱷矮黑挫。
大鱷個鬼啊,渾身上下彌漫的,都是色里色氣的小家子氣。也就是她爸媽虧錢虧瘋了,才一頭扎進去深信不疑。
“良心?你跟生你、養你、辛辛苦苦掙錢給你花的人提良心?我看你的良心才是被狗吃了!”
白小白一步步逼近,就在陳盈多無計可施,準備用碎玻璃瓶刮花自己臉以威脅白小白不要再過來之際,門外,響起了重重的走路聲,接著,響起敲門聲。
陳余多變聲期不穩定的聲線大剌剌響起:“媽媽,姐姐,你們在里面嗎?”
白小白瞪一眼女兒,女兒識相地藏起半只玻璃瓶。
“就來。”
白小白一邊應門,一邊朝陳盈多使眼色,讓她跟著出來。
哪知陳盈多紋絲不動。
門從外面小心翼翼被打開,陳余多純真的面孔露出來,看到媽媽、姐姐們都在,他露出殺傷力100分的兒子笑容,眼睛甜蜜蜜地纏上媽媽:“媽媽,再不來吃,魚羊湯都要冷了。這可是您辛辛苦苦做出來的美食呀。”
沒有背景的女人,總有一兩樣絕活。能說會道之外,白小白的絕活就是做美食。
白小白不甘心,正轉心眼想借兒子的力量把女兒叫出去,恰在此時,門鈴響了。
陳盈多警覺地朝墻上看,掛壁鐘顯示,6點10分。
白小白分不開身,只好出門去開門。
“我吃好了,跟二姐姐一起玩一會兒。”
門“吧嗒”一聲,在白小白身后關上了。
合著她含辛茹苦養了倆小叛徒?!上哪兒說理去!白小白幾乎要扶墻,才能讓自己不至于被悲憤擊倒。
“姐姐,發生什么事情了?”陳余多一眼看到濕漉漉的地板和碎玻璃渣子。
“沒什么,葡萄酒瓶沒放好,自己掉下來了。”陳盈多眼里,10歲的余多還是個孩子。大人的齷齪,他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陳余多的大眼睛,忽閃忽閃,閃過姐姐從背后拿出來的半只玻璃瓶,很聰明地什么話也沒多說,而是拿出手機,一屁股坐在飄窗上:“這里清凈,正好殺兩盤。”
陳盈余沒有出言反對,在床頭柜上揀了本過期雜志,也坐飄窗上看了起來。
“你說大姐姐什么時候醒?”
“已經7點鐘了呢,大姐姐怎么還沒睡醒?”
不是陳盈多存心在弟弟面前耍酷,實在是她心里也沒底呀。媽媽必然下了藥的,但躺在床上的人呼吸很平穩,絲毫不見網上小說描寫的媚……藥的后遺癥。所以,給她吃的是安眠藥?
不得而知。
所以只好悶頭假裝過期雜志很迷人。
“二姐姐,你怎么不回答我呀?”
陳盈多抬眼,拿不耐煩的眼神掃對面的弟弟:“哎呀,媽媽不是說了嗎?最遲讓她8點到家。估摸著,不醒也快把她弄醒了吧。”
一直焦躁的陳余多像是吃了定心丸,專心致志打起手游來。
陳盈多當下就不明白了。她爸爸是位偷奸耍滑勝過真才實干的商人,她媽媽是位小三起家、靠肚皮里的兒子上位的心機女,怎么她弟弟偏純潔無瑕、宅心仁厚?是上天派來以德報怨的嗎?
陳盈多正心思泛濫,忽聽耳邊一聲輕輕的“啊”。
等她意識到這聲“啊”既不是她發出來的,也不是她對面沉湎于游戲的弟弟發出的時候,欣喜轉頭,客床上,莫顏已經半起了身。
“我這是真的睡著了?”
“嗯哼。睡了快2小時呢。”陳余多手機一扔,顛顛跑過去。“大姐姐口渴嗎?”
莫顏戒心大作,拿手摸額頭:體溫正常。借著手遮掩,雙目低垂:衣服整齊。感覺一下身體,各種正常。于是才放松下來,暗自下結論:應該是最近學習太用功,過于勞累所致吧。中午她本想睡個好覺,結果被一個快遞鬧騰醒了。
等莫顏把手拿開的時候,她已經笑容滿面了。
“現在幾點了?”
“7點3分了。你都沒怎么吃東西。”
陳余多與莫顏親親熱熱,你一句我一句。陳盈多木偶人一樣呆呆立著。在莫顏看來,跟她剛進門那會一樣,一眼看出盈多想參與到對話中,只是拗不過自己的面子。
莫顏才不想給她臺階,于是一心一意只跟歡快又熱情的陳余多說話。
“大姐姐小心!酒瓶子自己落下來,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小心扎到腳!”
同樣的話,從陳余多口里說出來,竟出奇可信。陳盈多的眼睛,不由就睜大了一分。她眼睜睜地看著莫顏好像什么事也沒有地從床上起來,行動流暢地從自己面前經過,嬉笑宴宴出了客臥的門。
“哎哎,慢著,門外還有一位惡心人的人呢。”
不過這話陳盈多只在心里喊了一遍。
她不放心,緊跟著莫顏與陳余多走了出去。
咦?餐廳里沒有外人。借故去客廳,客廳里也沒有外人。重回餐廳,爸爸和媽媽泰若自然,像是從未有人來過一樣。
“媽媽,之前按門鈴的人是誰?”陳盈多不甘。
“快遞。”白小白從容得不能再從容,“顏顏,你都怎么吃。我有心留你,又怕超時,所以幫你打包了幾樣,帶回家也給姐姐嘗嘗我的手藝。”
莫顏干笑。
要是莫潔蓮知道白小白喊她“姐姐”,不知臉上表情會如何。
然而今天一切都完美無瑕,她也實在不好意思甩手不接打包盒。側臉看陳吉安,陳吉安的神色有幾分古怪,見莫顏看他,馬上笑笑:“你姨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以后常走動啊,畢竟你們身體里,流的是同樣的血。”白小白依依不舍。
當晚7點半,莫顏才走出臻園小區,就“意外”遇到了莫潔蓮。那時天色大暗,但是臻園門口卻亮得出奇,大概是怕閑人趁天黑亂入。
“媽媽,你怎么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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