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許三春遞給她,道:“我吃飽了。”這會兒只要略微墊墊肚子就行,既然有人需要,便不妨給她。
那名女子不好意思地道了謝,接過來幾口就吃得精光。
“謝謝你。”她小聲的跟許三春道謝,“我出門太早,這會實在是餓得受不了。”
兩人攀談起來,這名女子是大隴村人,大隴村是離田臺鄉最遠的一個村子,怪不得她餓。她叫吳靜,穿著樸素,有一張紅撲撲的蘋果臉,家里只是普通農戶。
“我今年十八了,就等著這個繡娘試過了,就回去成親。”說起這個,她有些不好意思。
繡娘試規定的年紀是十六,這個年紀正是出嫁的年紀。
那些大戶人家,姑娘家只要滿了十二歲就開始說親,甚至還有定娃娃親的,哪里還等得到十六?就算是鄉鎮里,也是十六歲左右就都開始相看親事,待繡娘試一過,就成親。
奈何繡娘試六年一次,民間對這個也不是沒有怨言。
有運氣不好的,差上那么一兩日未滿,就得等下一個六年。這么一晃,姑娘就要等到二十二歲才能出嫁。
只是有怨言也沒有法子,織錦府的地位無人敢撼動。
這么一來,大商朝到二十歲左右才出嫁的女子就多了起來。久而久之,也就都習慣了。好些地方,就等過了繡娘試才開始說親。
有些干脆就斷了這個念想,該出嫁就出嫁,該繡娘試就繡娘試。只不過,這么多年來,還沒聽說有一個出嫁后的婦人能通過繡娘試。
于是乎,婦人無法通過繡娘試的這個說法,便被民間默認。對此,織錦府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要不影響繡娘試就成。這個廣場上,也有作婦人裝扮的女子。
許三春倒覺得這個規定很不錯,女子出嫁太早,其實并不好。十六歲才念高中呢,身子骨都沒長開,生孩子特別艱險。
在田臺鄉,孩子早夭的就不多。不知道,整個大商朝怎么樣。
想到這里,她跟吳靜說道:“十八歲挺好的呢,我運氣好,前幾日剛滿十六。”
吳靜看著她,悄悄道:“你好漂亮。”在許三春的面前,她自慚形穢。
許三春一怔,摸了摸面頰道:“謝謝你啊,我覺得你也很好看。”
她的說話方式讓吳靜有些不適應,卻又覺得十分入耳,臉紅了起來。有人夸她好看,夸她的還是這么美麗的姑娘,她的心情好極了。
“我六十五號,你呢?”
“我七十八。”
廣場上的女子是按號牌從小到大,分成幾列站立。她們兩人分別站在兩列里面,號碼也差不多。
“出來了,出來了!”
第二組的女子也都走了出來,個個垂頭喪氣目光黯然。
“啊!這可怎么辦?”廣場上的女子,越發沒了信心。
“第三組,六十號到九十號,入內。”
許三春跟著隊伍到了門口,將手上的號牌拿給人查驗。
“都進去,按號牌坐。”里面有三十張桌椅,上面的號碼已經換成了她們這一組的號牌。每一張桌子上,都擺著一個繡籃。
在這些桌椅的前面,是考官的位置。
李青坐在中間,溫芷頤在后面。和李青并列的,臨時加了一張案幾,花暮辰斜靠著椅背坐著,不知道在想著什么,好像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見到花暮辰,眾女情不自禁的紅了臉,拿出此生最端莊優雅的儀態,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
只是她們大多都沒有受過禮儀訓練,看起來只多了一番做作姿態。李青看在眼里,瞥了花暮辰一眼,心想他來這里究竟是為了什么,實在是添亂。
許三春見到花暮辰,連忙垂頭走到她的位置上。
阿彌陀佛老天保佑,讓這尊大佛快些離開吧。他也許是對繡娘試好奇?那看完就趕緊走吧,一個大男人,怎么對女子繡花感興趣,你以為你是東方不敗。
“繡娘試,關乎著我們大商朝的氣運。”待眾女全部入座后,李青沉聲道:“望各位慎重對待,輕忽不得。”
李青看了一眼入座的許三春,心情變得輕松了一些。至少,這次繡娘試不會顆粒無收。對天工娘來說,她所在的郡獲得繡娘資格的人,越多越好。
“以三刻鐘為限,完成一幅繡圖。未完成者,全家治罪。”溫芷頤宣布。
關于這一條,早已家喻戶曉。
這是為了保證,讓每一家都讓女子都從小練習刺繡的規定。三刻鐘不長不短,如果連一副繡圖都完不成,只能說明這家沒讓姑娘勤加練習。要不是因為這個,許家也不會讓許三春學習刺繡。
溫芷頤繼續宣布:“考籃里,有兩幅花樣子,你們可揀其中一副來繡。”
“開始。”一名繡娘把計時的沙漏倒過來,敲響了鑼鼓。
鑼鼓聲一想,所有的女子都第一時間打開了繡籃。她們必須抓緊時間,繡得好壞都沒有問題,關鍵是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她們可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一家人都被治罪。
許三春打開繡籃,見到熟悉的物件,悄悄松了一口氣。
原來,只需要繡一幅圖就好。想了想,她拿起那張蘭草圖放在桌前,將白絹繃上繡繃,開始分線。
她低頭忙碌著,花暮辰將手放在案幾上輕輕敲打著,目光掃過她的發頂。
這個女人,進來的時候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什么意思,自己好歹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吧!
花暮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頭暗暗地和她較上了勁。
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許三春抬頭望過去,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花暮辰目光灼灼,極富侵略性,好似要將她整個人看透。
許三春忙低下頭,這一定是巧合巧合!
她收斂心神穿針引線,當注意力一集中到手中的針線,她便物我兩忘。不但忘記了花暮辰,就連身處繡娘試的考場都忘得精光。
當她的蘭草圖完成,時間還剩下小半。
許三春輕輕松了一口氣,端詳起手中的蘭草圖來。按照她聽到的說法,在繡娘試中的白絹上所繡出的圖樣,就是陣圖了,可她怎么看也沒看出異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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