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老兵已經合作多年，他說的話可信度很高，而且青姬也覺得鬼衣的死有些蹊蹺。

假設死的不是鬼衣本人，那他給自己演這么一出戲的目的就很蹊蹺了。

“除你之外還有誰能看出來這腦袋不是鬼衣的？”青姬追問道。

“這個問題十兩銀子。”

“二兩。”

“五兩。”

“行，說吧。”

“江南地區，可能只有象六怪醫赫連涂能看出蹊蹺。”

“第一殺門可知道你的真正能耐？”青姬這么一問，老兵就知道她的思路了，當即沉吟道：“一品殺手肯定知道，二品殺手里有那個幾個知道，不過鬼衣那一派應該是不知道的。”

“先假設他不知道，那他就演了一出自己以為高明的假死戲。演給我看說明他認為我能夠給他帶來什么，或者說能夠因為我認為他死了，他會獲得某些好處，否則他演給別人看也不用這么費事。”

“或者逃避某些災難。”老兵補充道。

“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會做哪些平時不會采取的行動呢……”青姬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朝老兵伸出手。

后者了然，當即掏出一包煙草遞給青姬：“這是贈品。”

青姬點上煙，感覺腦子傾向了許多：“正常來說上線斷了，那就只能等待每三個月一次門里的常規通訊，按照最壞的可能性假設，他已經找到了騙過門里的方法，到時候門里察覺到他死了自然會派新的上線。”

“上次聯絡剛過去十天，他挑這個時候演戲等到門里察覺還要兩個月時間，他沒必要等這么久。”

“可能他需要做些準備。”老兵提醒道。

“那還不如等到準備好了之后再演戲呢。”

“會不會演完戲才能開始做準備？”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這個戲的觀眾只有我，知道他死亡后我會想方設法聯絡上線……”

因為我急需這一季度的孽池。這句話青姬倒是沒有跟老兵說。

“你有辦法再聯系上？”

“不湊巧，我還真有。”青姬一想到那個方法就頭疼。她還認識另外兩個三品殺手，是隸屬于另外一條線的，但這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那就是說，他希望你跟其中一人取得聯系，也許這就是他的目的，也許這只是他計劃的一部分，不管咋樣，你已經被盯上咯。”老兵有些幸災樂禍地笑道。

“確實……哪怕他知道你你能查出那腦袋不屬于他，我也只能聯系其他線，因為他根本不會出現。”青姬的臉耷拉了下來，“這就說明，他有即便被我識破陰謀，還仍然有得逞的自信。”

“你都推測到這份上了，我再給你推銷一個價值一百兩銀子的情報吧，給你打對折。”

“說。”

“三天之內，第一殺門一定會再度聯絡你們，拋開鬼衣給你挖的坑不說，他一定也想借此機會躲避這次聯絡。”老兵笑道，“你別說，騙過門里的方法可能還真的有，我聽說以特殊手段借助極寒之物，就能夠暫時將自身封印從而躲過第一沙門的追查。”

“暫時……”青姬有些失望，一方面她為鬼衣的手段感到驚訝，另一方面她希望有能夠徹底擺脫門里的方法存在。

“我說，這腦袋你到底賣不賣？”

青姬點了點頭：“賣，不過你查明身份之后得告訴我。”

“成。”老兵也點了點頭。

雖然鬼衣的真實目的以及那個手持玄冰劍的家伙身份依舊成謎，不過眼下還是生意重要。

“總共是四千九百兩，除了之前那些情報之外，你要還買什么嗎？”老兵臉上頭一次露出了笑容，原因很簡單，雖然買進了一堆“東西”再一轉手能夠賺更多，但作為生意人，最高興的還是賣東西的時候。

“玄冰劍和你先前所說封印之法的情報。”青姬道，這把劍還是要想辦法弄到手，除了其背后的意義之外，老兵說它的功效令青姬更加在意了。

“玄冰劍，目前在富商錦帛樓樓主楊員外手上。”老兵立刻道出了玄冰劍的下落，“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算你三十兩。至于那封印之法，我也沒頭緒，只能可以幫你留意一下。”

老兵口中所說的“不少”也只是說相對他們這一行，回江都之前青姬多方打聽，得到的也只是飛段靈狐這樣的假情報。

“江都十六幫會的錦帛樓？以前的樓主不是姓孫么？”青姬畢竟在揚州府呆了相當一段時間，對于江都的地方勢力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現在已經換人咯。”老兵道。

“玄冰劍果真在楊員外手上？”青姬不由蹙眉。

她印象里的楊員外雖然精明果斷，卻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五里屯那干凈果斷的一劍，絕不是這個肥頭大耳的富商使得出來的。

要么是此人騙過了全世界，要么就是他麾下籠絡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

“這條二十兩：孫謙兩個月前突然暴斃，新上來的這個楊員外以前是個鹽商，除了販鹽之外，他還是個調教瘦馬的好手。”

這會兒的老兵一邊說，眼珠子還一邊賊溜溜轉動著，與之前那個目無表情的木頭老兵判若兩人：“之前他插手了絲綢生意，和孫樓主是合作伙伴，兩人走得很近。奇怪的是，原本身體頗為健碩的孫樓主，和楊員外合作才半年就……你懂我意思吧。”

“兩個月前……那個時候玄冰劍剛到江都。”青姬點了點頭，“這么明顯的事兒，沒人反對？那錦帛樓麾下可不都是泥捏的。”

“怪就怪在這兒，那楊員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但他還是當上了新樓主。”老兵說道。

“別人覺得怪，你會覺得怪？”青姬吧嗒一口煙，然后吐到了老兵臉上，后者嘿嘿一笑，伸出了五根手指頭。

“這一條五十兩。”

“說。”

“楊員外其實不是江南地區的人，他是自關外來的。”

“五十兩就這么點兒東西？”青姬知道老兵一定還有干貨，只是故意賣個關子給她。

“楊員外本名楊本易，來自燕云十六州的檀州……你應該很熟悉。”

青姬當然很熟悉，江湖上人人喊打的第一沙門，其大本營就在檀州。

“楊本易本人善于經營，武功卻不咋地，但他有個弟弟是一流高手，人稱鬼衣魔手。”

“好手段啊。”青姬心中警鐘長鳴，鬼衣魔手讓自己去找玄冰劍，可如今玄冰劍就在他的親哥哥手上，這事兒顯然有貓膩。

好死不死鬼衣魔手剛給自己演了一出戲……此時青姬一個勁兒地大口吸煙，清澈的雙瞳朝老兵射去逼人的光。

老兵當然知道青姬在懷疑自己，不過他是個生意人：“我只是光明正大做生意，我把情報給你，真相就由你自己去判斷了。”

雖然心中萬千思緒涌來，但青姬的臉上卻看不出什么表情。

老兵知道青姬也是給門里打工的人，故意道：“這二人與你不同，都是門里人，以門里的勢力，別說一個錦帛樓，掌控江都十六幫會都不成問題。”

“鬼衣……原來是內門殺手啊……”青姬沉吟道。

“嘿嘿，要不是這次他們吞并錦帛樓太過大膽，我也查不到這么深。”

“一把玄冰劍，絕對不至于讓門里這么重視……”越是危險，青姬就越是冷靜，此刻她并沒有感到恐懼，反而有一些興奮，“你剛才說三天內門里會發消息過來？”

“對……不過這條情報關系到我的情報網，不賣。”老兵道。

青姬問道：“哪怕只是透露一點兒……”

“這情報本身就會危及到我的情報網，一點兒都不能透露。”

青姬點頭，也不再追問：“還有什么消息？”

“我可以告訴你楊員外的藏身之地。”

“說詳細點兒。”

“你要二百兩的詳細，還是二十兩的詳細。”

青姬咬了咬牙：“二百兩。”

干這一行的，情報很重要。雖然她很看重錢財，但關鍵時候還是命更重要，詳細的情報，很多時候能夠換一條命。

“那個所謂的楊府只是誘餌，一會兒我讓人把楊員外的藏身之所以及防御布置給你……嘿嘿，說來也巧，到時候您自己看吧。”老兵知道在情報上，青姬是不會吝惜的，而且，他手里還有個青姬絕對感興趣的消息。

“最新的戰報，西線戰場失利，在前線作戰的公主又犧牲了一位……原定三個月后的朱顏武舉，可能會提前到下個月底。”老兵樂呵呵地講道，“我知道你一直關注著公主的選拔事宜，這條算我免費贈送。”

聽到“朱顏武舉”四個字，青姬的眼神中突然綻放出一絲絲異樣的光彩。

“另外有個關于你師妹過翀的情報，是跟楊員外配套的增值服務，不知道……”

這一會兒，青姬臉上的表情格外豐富，那是一場復雜的表情，老兵看到了厭惡，看到了悔恨，也看到了一絲絲寵溺。

“那個女人的情報全都要。”不管此刻心情如何，青姬的聲音確實前所未有的冰冷。

“一會兒我把賬單給您一塊裝好，最近我們有滿1000兩附贈新產品使用活動，記得給個好評哦。”老兵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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