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回想起師傅的話，凌寧就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因為她所說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

將活人煉制成鬼仙，然后將其魂魄納入體內，這種近乎邪道的方法他聽都沒有聽說過。

不過理論上確實有可能解決他修煉萬國驚天決留下的禍患。

因為他亂修神功導致行氣錯亂，丹田受損，也得虧得他是九霄羅煙體，天賦神體不同凡響，這才讓他沒有立刻暴斃，不過現在他幾次亂用神功已經讓他的丹田瀕臨破碎。

一旦丹田崩塌，暴亂的內力不單會損害肉身，還會傷害魂魄。

如果說肉身受損還能夠通過醫術來救治，那么對魂魄的傷害則是致命的，因為人類的魂魄實在是太脆弱了。

這個時候若是能有高手引導行氣，依據內力特性相互中和，或許可以緩解走火入魔的癥狀，讓丹田在不暴走的情況下崩塌，大不了是修為廢掉。

只可惜萬國驚天訣乃第一神功，沒有任何人能夠中和其內力，應該說世間不存在和萬國驚天訣持平的內力。

若是以量壓制，反而會引發更加強烈的沖突，所以凌寧面對的原本是死局。

如果真的能夠將靈魂轉移出去，那么丹田崩潰也不會影響到其靈魂，之后大不了重頭再修。

雖然丹田崩壞之后想要重修會更加困難，但總比丟了小命強。

魂魄是一種非常神秘的東西，萬古以來人們都想要探清魂魄的秘密，但是真正能夠觸及到這一領域的人如同鳳毛麟角。

這個便宜師傅居然做到了。

“你別反抗，放松身心。”

青姬裝模作樣地又是念咒又是畫符，凌寧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得，便睡著了。

其實這都是棗紅馬在暗中所為，其實它覺得即便凌寧知道自己的存在也無所謂，畢竟煉成鬼仙之后，青姬要滅他只要動動念頭。

但是青姬卻不想讓凌寧知道，所以它只能繼續裝作普通的馬。

究竟是青姬不完全信任棗紅馬的鬼仙術還是她故意裝作如此好讓棗紅馬，亦或者兩者都有，那就不得而知了。

準備就緒之后，棗紅馬就蹦出來正是開工了。

這次要同時煉制第二鬼天和第三鬼天，青姬干脆直接召喚出了兩個鬼仙之顱。

這兩個家伙出來之后仿佛有了預感，那叫一個興奮啊，上下翻飛還發出刺耳的奸笑，若不是九天結界，別人聽了還真以為這院子鬧鬼呢。

“先弄這小子，之后再收拾那只猙。”

轉移靈魂的過程有些奇妙，像是做了一個夢。

夢醒之后，凌寧倒是沒什么特殊的感覺，但他的魂魄卻已經寄存到了青姬的身體里。

“孤……我已經把您的魂魄煉化成鬼天，而你的身體則被煉成了鬼仙之軀，沒有魂魄所以現在你暫時沒辦法離開我太遠。”

凌寧醒來后，就看到青姬有些狼狽地坐在自己跟前，她甚至說話都帶著一些喘息。

不明所以的凌寧只當是熔煉比較費神，現在他還有種沒睡醒的不真實感。

青姬一邊調息，一邊把把棗紅馬的話轉述給凌寧聽，“等你的身體完全適應了新的腦袋之后就沒問題了……大概十天左右吧。”

棗紅馬把青姬那個骷髏頭煉化到凌寧的腦袋里，這種喪心病狂的操作青姬也不忍心給凌寧解釋太多，不過這小子算是因禍得福了，因為萬國驚天訣照他這種練法，那是死路，但他已經是個半死之人，說不定還真能給練活。

但是萬國驚天訣畢竟是很危險的功法，在凌寧完全掌控鬼仙之軀之前，絕對不能使用。

作為替代，青姬把師傅傳授給她的沖霄通明訣又轉授給了凌寧。

反正當初師傅沒說不許傳給其他人……應該說，當時師傅甚至有點慫恿他們傳授給他人的意味。

因為一旦修煉這套功法，就注定會被卷入紛爭。

“這套功法能讓你短時間內突飛猛進，而且其特性和你的體質非常符合。”青姬一邊給凌寧傳授口訣一邊說道，“但我也得提醒你，這套功法很可能是一個陰謀，而且會有很強大的敵人因此而找上門，練不練它在你。”

“我練！我需要更加強大的力量！”不需要任何猶豫，作為一個已經死過的人，凌寧已經無所畏懼。“這樣我才能幫到門主……”

凌寧的話說道一半戛然而止，青姬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后者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我仍然感激門主……但，我要為了活下去而變強！”

如果說一開始拜一個比自己還小的人為師（看起來是）還有些不情愿，但是在見識過青姬的手段之后，凌寧便再也不敢小看這個人了，甚至打心眼兒里崇敬這個人。

聽說有些xx童姥已經幾百歲了看起來還和小姑娘一樣，不知道自己的這位便宜師傅是不是這種人。

青姬此刻不知道凌寧腦子里的失禮年頭，只覺得自己多了個好奴仆……好徒弟。

青姬滿意地點了點頭。為了活下去而變強和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是兩個概念，凌寧不是那種鉆牛角尖的人，相信他會處理好這其中的區別，不至于走上邪道。

為了別人舍生忘死，并不能說錯，但青姬對于這種過分極端的思想出于本能地厭惡，雖說青姬有時候也會有些極端的想法，可大部分時候她都是很善于變通的，不然她也活不到現在。

“你這幾天好好修煉沖霄通明訣，之后應該能用得上……”

“那個……師傅，”凌寧搖了搖頭，師傅二字叫起來還是怪怪，“我想先回門里。這幾日與魚目幫爭斗有些不同尋常，我很擔心門主。”

“行，但是你不能沒頭沒腦趕回去。”對此早有預料的青姬沒有阻攔，這小子心里已經燃起了對生的渴望，那怎么都好說。

報恩嘛，人之常情，多大恩情，搭上一條命都已經夠了。

“啊……怎么個沒頭沒腦？”凌寧腦袋一歪問道。

青姬很想拿個鏡子出來給凌寧，告訴他這就是沒頭沒腦，不過不能一味打擊徒弟，而且她知道這徒弟并不是真傻，只是腦子不太會轉彎。

“搜集情報，分析狀況，制定策略。”青姬回想起自己剛當殺手的那段日子，沒有人教，一切只能靠自己摸索，一步錯就萬劫不復，“你先說說你的判斷吧。”

凌寧不太聰明，也算是有腦子的人，青姬稍一點撥他就明白了：“我們和魚目幫爭斗也不是一兩天了，雖然整體實力他們比我們略勝一籌也沒有差得太離譜。但是這幾天打下來發現完全不是那樣，他們幾乎是以碾壓的勢頭拔掉了我們的堂口。”

“那就是，有外人幫忙咯？”青姬明知故問，她一開始盯上魚目幫的時候就知道他們背后的勢力是攬星觀。

“七湖劍宗在江都都有自己的勢力，十六幫會很多都是七湖劍宗的直屬勢力，但他們隱藏得很好，我們也抓不到什么馬腳……不過這次和和那兩個道士過招，倒是可以從他們的招式中推測一二。”

青姬微微一笑，繼續引導：“那兩個道士的招式要是這么容易被你看穿，那七湖劍宗還保個什么秘啊。”

“他們隱藏得很好，那些招式都是他們自己根據主流功法開發的，旁人是絕對看不出破綻，但是我被正面攻擊過，那種真氣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凌寧仔細分析道，“確實是道門功法無疑，但七湖劍宗大多都是道門，所以不好判斷，真正令我在意的，是那個玩兒水的道士，他出招的時候，會有一個多余的動作。”

“那個手指在劍上一抹的動作？”青姬有些驚訝，當時戰況激烈，凌寧居然還能注意到這種細節，看來還有些小瞧他了。

“嗯，其實很多道士都有這個習慣，通常是激活兵器上的符文或是附加咒術。但那個道士不是，他既沒有附加也沒有激活。”

“何以見得？”

“那些浪濤，是他以咒術招來而非劍的特性，但是他以手擦劍的時候并沒有念咒，而是擦完才念，那就說明，那浪也不是他附加給劍的，那個動作，他給劍附加了別的東西。”凌寧非常肯定地說道，“十有八九，是為了掩蓋劍本身的能力，或者是想通過劍來掩蓋他自身的某些東西。”

這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他所說的這些瞞不過高手，但能夠看穿這些的高手，通常都知道真相，比如青姬和容修，所以他們的目的確實達到了。

如果是面對鐵鉤門主這一級別的高手，他們應該會更謹慎一點。

玩玩沒想到，連凌寧都能看穿。

“所以在動手的時候，你有留意他們的真氣？”

“對……那種感覺，非常熟悉。”

“喂。你不會說什么和我的殺父仇人有著一樣的真氣這種俗套的話吧？”青姬皺眉道。

“不……熟悉是因為，我在城中好幾次都感受到過，而且現在……也能隱約感受到！”

凌寧話音剛落，便被青姬拎著領子倒飛出去，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急速運動中晃得他腦袋疼。

等他意識到有人襲擊的時候，那個院子已經被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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