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個時候,身處在望暮居里的蘇清禾,對此還一無所知。
日落西山,天邊只余一片昏黃。蘇清禾站在窗邊,望著院子里出神。添香端著新茶走了進來。
“小姐,都打聽清楚了。”添香放下手里到底東西,來到蘇清禾身側。“如何?”蘇清禾收回目光,扭頭看著她。“楊媽媽已經給未心安排好了住處,現在正訓話呢。”這是添香第一次為蘇清禾辦差,她緊張的低著頭。蘇清禾聽后只是點了下頭。“好。一會兒讓紅袖安排一下,你搬去與未心同住。”
“真的?”添香猛地抬起頭,欣喜的看著蘇清禾。“奴婢謝小姐!”
蘇清禾有些無奈的看著那對可愛的梨渦。“別著急謝我。可不是白讓你搬過去的。”
“奴婢明白。”添香用力點了點頭。
這時,紅袖也從外面回來了。她進屋后,徑直走向蘇清禾。“小姐,奴婢回來了。”然后不等蘇清禾開口問,紅袖便迫不及待的說了下去。“奴婢打聽到,原本今日侯爺是一直在琳瑯閣里等著夫人回來。可夫人好不容易回來了,侯爺又突然轉頭去了煙嵐閣。”紅袖看著蘇清禾,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小姐猜是怎么著!”
目光流轉,蘇清禾已經想到了緣由。她轉身坐到桌前,含笑看著紅袖,偏不接這話茬。這可為難了紅袖,她微微張著嘴,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不過還好,蘇清禾不捧場,還有添香。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添香說完才想起一旁的蘇清禾,于是又悻悻的閉上了嘴巴。紅袖可不管那么多,添香發問,她才把憋了半天的話說了出來。
“原來侯爺和夫人又大吵了一架。”
蘇清禾聽著一臉平靜,添香倒是興奮得直挑眉毛。
“今日方才回府,看來還得鬧一鬧……先緩緩吧。”蘇清禾想了想,最后丟下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紅袖添香對視一眼,都猜不透她的意思。
未心聽著楊媽媽的訓話,好不容易熬到入夜,才終于得了機會去看看她在這侯府的新住處。未心回去的時候,碰巧沒其他人在,也正好方便她四下打量一番。這房間也是三人同住,裝飾布局與別莊桂香園里的那間差不多。想來紅袖口中的“更好的”,定是蘇清禾的貼身丫環才有福氣住的。
未心本來還有些嫉妒添香,不想這個嫉妒對象,后腳竟也搬了進來。這真是讓未心又驚又喜。又可朝夕相對的兩人,自是十分高興。而且聽添香的意思,這還是蘇清禾特意安排的。
而住在這里的另外一個人,是一個叫似錦的小丫環。
隔日清晨,陽光還不刺眼。未心獨自站在望暮居的月亮門下。
想她昨日經過這里時,心中還是難掩的興奮,而此刻,她就只剩滿腔感慨了。“世事無常,我未心先是認了新主,后自別莊到侯府,卻仍可與你重逢。我想……這大概就是世人口中所說的緣分吧。”長嘆一聲,未心低頭無限深情的看著……手里的掃帚,欲哭無淚。
“真是造孽啊!”
沒錯,初來望暮居的未心,接到的第一份差事,正是她的老本行……掃地。
“我是注定一輩子干這個了是吧!”未心舉起掃帚正想摔,忽的被一聲咳嗽打斷了手上的動作。她趕忙收回手,一轉身就瞧見了蘇清禾和添香。
這一瞧不要緊,未心只覺得雙眼又是一陣刺痛。蘇清禾又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了一件翠綠的衣裳,既不合身,款式又老。乍一看,跟只蚱蜢一樣。許是讀懂了她眼中的疑惑,蘇清禾默默別開眼,又咳了一聲,才催得未心低下了頭。添香站在蘇清禾身后,捂嘴偷笑。
“好好干活。別以為到了侯府,就可以偷懶了!”蘇清禾很大聲的訓斥著,未心只是低頭稱是。
又說了幾句后,蘇清禾就帶著添香離開了。
未心正看著蘇清禾離去的背影出神,身邊忽的又響起了一個聲音,把她嚇了一跳。
“她是叫添香吧。”
未心撫著胸口看過去,只見一個瘦瘦小小的丫環,正提著一桶水站在未心身后。她同未心一樣,正望著蘇清禾主仆離去的方向。
“你是叫似……”未心認得她,她就是與未心,添香同屋的……
“我叫似錦。”收回目光,似錦轉頭看向未心。
似錦瘦瘦小小的,明明比未心年長,卻還沒有未心個子高。她長相一般,消瘦的臉上,唯有那雙鹿眼,顯得格外的大。她那雙眼睛看著,比未心的眼睛還要大。只是不同于未心的明亮有神,似錦的眼睛灰暗無光,所以顯得有些空洞。
而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總是讓人感到格外的不舒服。
“對,似錦!對不住啊,我沒記住你的名字。”未心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借機避開了她的目光。
“沒關系。”似錦放下水桶,她再次扭頭看向蘇清禾離開的方向。“你和添香是一起的吧?一起從別莊過來的?”未心很是敷衍的應了一聲。
“添香這名字真好聽,她是原本就叫這個嗎?”見似錦扭頭看過來,未心遲疑了一下,跟著搖搖頭。“不是。那是來之前小姐給她的新名字。”
似錦聽了,恍然的點點頭。“是了。紅袖添香……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呀。”
聽著似錦的感嘆,未心扯著嘴角,干笑了兩聲。“對了。小姐這么早,出去干嗎呀?”
未心問的真誠,顯然,她還有許多需要適應的。
“小姐這是去給夫人請安。”似錦耐心的解釋道,說完,不忘又補充了一句。“以前小姐都是帶紅袖去的。這添香的運氣真好,不但能做小姐的貼身丫環,還得了小姐賜名。”
未心猛地抬眼,卻只看到了似錦眼中毫不遮掩的羨慕。輕易目光,未心看向院外。“是呀,添香她運氣好,救了小姐。”
“我得走了。不然她們要催了。”似錦又拎起那桶水,轉身走了。
未心看了眼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掃帚,重重嘆了口氣。
“唉!還是做小姐身邊的丫環好呀!”
未心干活的時候,把她在別莊學到的偷懶技能,發揮到了極致。她本以為蘇清禾這個安,要請很久。沒想到還不到半個時辰,蘇清禾就回來了。這就讓未心有些尷尬了。看著前后沒有多大區別的地面,蘇清禾倒沒說什么,只是添香一路低著頭,抿嘴偷笑。
“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我還真是倒霉。”等蘇清禾進了屋,未心才敢嘟囔一句。
原來蘇清禾能早歸,竟是多虧了昨日那場爭吵。余氏今日意興闌珊,所以草草看了一眼,便散了眾人。原本這對于諸位小姐來說是件美事,可才回到煙嵐閣的蘇清婳還不知道,一場雷霆之怒正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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