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掀了簾子出來,對著念沉行了個禮:“念婕妤,皇后娘娘說,您要是來請安的,她已經知道了。要是為了您父兄的事兒來的,就不必多說了,她也無能為力。”
念沉拼命搖頭,跪在地上喊道:“皇后娘娘,嬪妾求您了,救救我的父兄吧。”
“念婕妤,冬天地上涼,您還是快起來吧。”
“我不起,今日皇后娘娘不答應嬪妾,嬪妾就不起來!”
弦月見怎么勸都沒用,只好轉身進來,此時楚靜宸已經換好了衣服。
弦月為難道:“娘娘,這可怎么辦,念婕妤就是不肯起來。”
楚靜宸透過窗子看一眼跪在外頭哭的念沉,這是在陛下那里碰了釘子,想讓自己去幫她說情?
“愛跪就由著她去,跪累了自然會走的。我出宮一趟,這次若是陛下來了,你就實話說。”
弦月屈膝稱是,目送著楚靜宸從側門出了洛陽宮。
楚靜宸到了出云樓,立時有小廝引著她上了二樓,紅杉閣內已經有一個青衣男子等候多時了。
那青衣男子見她進來,起身拱手道:”輕塵姑娘。”
楚靜宸亦以江湖禮回之,二人這才落座。
“青衣使這次怎么突然來我大興皇都了?”楚靜宸接過男子遞過來的茶盅,點頭示意。
“這次來皇都,是有位客人急要一個消息,在下這才趕了過來。”
“哦?不知是哪位客人有這么大的面子,還得讓青衣使親自跑一趟?”楚靜宸聽了這話饒有趣味地問道。
“輕塵姑娘說笑了,知機樓原本做的就是賺錢的買賣,客戶銀子給的夠,自然值得在下跑一趟,面子在咱們這是不值錢的。”青衣使聞了聞茶香,飲了一口茶,“輕塵姑娘消息靈通也快趕上我們了,在下剛出現在皇都,姑娘就傳信過來。”
楚靜宸聞言輕笑一聲:“若是沒有青衣使故意放信給我,我便是消息再靈通,也不能知曉青衣使在哪。”
青衣使臉上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凝結,卻又繼續浮現開來:“姑娘果然七竅玲瓏,我這生意人想賺點錢的小心思都被姑娘看得透透的。”
“我的屬下說你們要見我才肯開價,現在我人來了,你說吧。”楚靜宸也不繼續跟他掰扯,開門見山道。
“姑娘爽快。只是我要的東西,姑娘不一定舍得。”青衣使微微轉過身去取小烤爐上的熱水,眼角卻瞄著楚靜宸的反應。
“若是知道我不舍得給,青衣使就該考慮換個價碼。”
“青蛟劍。”
“不可能。”似乎預料到了青衣使的價碼,楚靜宸拒絕得很是迅速干脆。
青衣使早就想到她會拒絕,也不著急,淡淡一笑:“知機樓做生意,向來不講價,開多少便是多少。這一點輕塵姑娘該知道。”
“那你也該知道,青蛟劍于我的重要性,我是絕不可能以它為籌碼去換別的東西的。”楚靜宸拿起茶盅抿了一口,“若你執意不換價碼,那這筆生意可就難做了。”
“輕塵姑娘難道就不想知道利州世子的近況嗎?”
楚靜宸的手停在了空中。
對!皇后!皇后身為國母,她的話說不定在陛下那里還有些分量。
可到了洛陽宮,卻沒想到被攔在了門外,連面都沒見著。
“臣遵旨。”
明晰了圣意,事情對京兆府來說就好辦多了。念家父子的案子很快就有了結果,押入牢中,十天后處斬首刑。
京兆府審定的結果一傳開,念沉慌了手腳,連忙去求陛下。可不管她哭得多么梨花帶雨,顧然也只是安慰,半點不見松口。到后來,干催避而不見。
主人?可從來都是主人傳喚她,她也不知主人在哪。而且就算她知道主人在哪,他也未必肯出手幫自己。
那到底該怎么辦?難道真要看著自己的家人被處以極刑?念沉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回轉悠,旁邊的侍女小聲提醒道:“小主,不如,咱們去求求皇后娘娘?”
念沉猛地站住了。
等等,陛下方才說,降職查辦?
顧然嘴角噙一抹冷笑,將筆尖輕放在筆洗中,看著筆尖上的墨一圈一圈在清水中暈染開來,不消一會兒,筆洗里的水已經污濁不堪了。
顧然拿起筆洗,把里頭的水倒進了一邊的花盆中:“物,要物盡其用。這人呢,也當如是。”
念沉也不傻,知道再這樣求下去,救不了父兄不說,還有可能讓陛下厭棄,若是因此壞了主人的大事,只怕自己會死的很難看。
可自己能求的人還有誰呢?
“那這次暗場子查出來的其他官員,臣是該與刑部同理還是......“
“這是你京兆府的事,刑部管不著,涉案官員名單和量刑,你初擬,朕過一眼就是,”顧然揮揮手打斷他沒說完的話,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補充道,“若是有王爵的府上犯了事,你另行報朕。”
“那就好。”
夏普暗自舒了口氣。他其實是去過的,只不過去得是另一個更高級些的暗場子罷了。
“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這也值得問?”顧然將筆洗放回桌上,寶成立刻又添了些新水進去。
夏普慶幸自己剛剛沒有說錯話,陛下果然是六親不認、公正不阿的典范,連自己最寵愛的妃子的家人犯了事,都如此冷血無情。若是自己剛剛沒頂住,承認自己去過暗場子......
夏普打了個寒顫,同時心里對自己充滿了敬佩和同情,敬佩的是京兆府牧這種不是人干的活的位置上,自己居然干了這么長時間......同情的是也不知道自己離死還有多遠.......
夏普徹底明白了,陛下這是在暗示,要借念家父子一案,將朝中的一些官員清除出權利核心。
“陛下,那念家父子?”夏普猶豫著問道。
“你也去過?”顧然眼沒抬,問出的話卻嚇了夏普一大跳。
“陛下說笑了,臣怎么會去那種地方呢?”夏普干笑了幾聲,抬頭卻發現顧然正盯著自己看。
夏普一驚,額上冒出些虛汗:“臣真的沒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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