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散”兩個字喊完,眾人終于難以保持鎮定,抬手直接捂著耳朵。
但很快的,墨上筠又來了一句——
“來不來?!”
音量調到最大的喇叭,再一次以絕佳的角度震撼了他們的耳膜。
在場足足有了三秒的靜默。
然后,爆發出難以壓制的亢奮暴動。
“來就來,怕你啊?!”
“不來是你孫子!”
“說到做到,不然你今晚別想離開這里!”
“我們都沒聾呢,能不能把你那個喇叭給取下來再說話?!”
眾人怒氣沖沖地咆哮。
實在是沒法壓制。
來找茬就來找茬吧,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被找茬了,上次那個丁鏡也沒少挑釁他們。
可是,你拿著個喇叭算怎么回事兒啊?!
他們站的那么近你沒看到啊?!
對著人的耳朵咆哮,你還講不講道理啊?!
他們怒了!
徹底地怒了!
這次要不跟墨上筠來一場殊死搏斗,他們明天都不好意思見人!
殊不知,墨上筠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柴心妍的臉色有些僵硬,先前那溫婉和善的笑容也掛不住了,嘴角的弧度頗為難看,最后她也不再裝模作樣,干脆將那抹維持不住的笑容給收了回來。
眾人激動的附和,是墨上筠想要看到的,可,絕非她想要看到的。
他們不清楚墨上筠的具體實力,只當墨上筠跟丁鏡、蘇北、游念語等人相差不遠,所以會覺得只要努力一下就能拼過墨上筠。
當然,她也不知道墨上筠的具體實力。
但是,她知道墨上筠從小經歷過什么。
四歲就開始習武,八歲在軍區大院打遍天下無敵手,連打她好幾歲的孩子都無法在她跟前抗衡,十二歲開始進行正規的軍事化訓練,海陸空三個領域的基礎項目樣樣精通,據說鍛煉她的師父都是特種部隊的精英。
而現在,墨上筠二十三歲。
在他們這個團隊里,只有少數幾個開始在入伍之前訓練的,但所謂的“訓練”也就是一些基礎的體能訓練,其余的壓根就沒有機會觸碰,只有在來到部隊后才開始接觸。
多少年的差距?!
這絕不是短短幾周之內就能追上來的。
而且,她對墨上筠雖然不夠了解,但潛意識里就有種危機感——墨上筠來到這里,絕對是有必勝的把握!
她無論怎么想,都覺得會輸。
眼下的情況,最完美地解決方式就是——不應戰!
可是墨上筠一開始就挑釁眾人,調動起了眾人的情緒,直接將她這條路給抹殺了——倘若她現在不迎戰,那么,她今后就會在團隊里留下“怯弱”的印象,威信也會大大減弱。
她看了眼身側的艾又槐,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看起來做好了跟墨上筠硬碰硬的準備。
柴心妍難免有些焦慮。
從墨上筠出現那一刻起,她就處于被動狀態,甚至都找不到扭轉局面的機會。
答應,他們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會輸。
不答應,她今后就很難服眾。
兩難狀態!
柴心妍不自覺地擰起眉頭,手指絞在一起,手心里的汗持續不斷地往外冒。
就在這時,墨上筠倏地逼近一步,朝處于糾結狀態的柴心妍喊了一聲,“柴姐,要不要說句話啊?”
這聲音不算太大,但也挺有沖擊力的。
柴心妍強忍著往后退半步的下意識的動作,冷冷盯著墨上筠,忍了。
因為墨上筠這樣一句話,漸漸地,周圍的視線都在向柴心妍靠攏——既然他們讓柴心妍主持大局,那么現在,就需要柴心妍點頭才行。
不過,他們多數都會覺得,柴心妍點頭是理所當然的事兒。
都被逼到這份上了,就這么退縮的話,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這種屈辱不能忍!
更何況,他們這么多人怕墨上筠一個,傳出去也忒不好聽了!
感覺到團隊眾人的注視,柴心妍內心焦慮不已——儼然一步一步地按照墨上筠的節奏走,被墨上筠給逼上了絕路。
這一切絕對是墨上筠事先就預料到的!
深深呼吸著,柴心妍保持淡定的神態,然后和氣地朝墨上筠道:“這不合適吧?”
“哦?”
懶洋洋出聲,一個尾音輕輕往上揚,墨上筠瞇了瞇眼。
她再往前半步,手中的喇叭幾乎要碰到柴心妍的臉。
愈發有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可是,這樣鋪天蓋地的氣勢席卷而來,只能給人以絕對的壓迫感,因為差距太大,連平起平坐審視她行為的可能都沒有。
眾人緊張地看著墨上筠和柴心妍。
雖然柴心妍在盡量保持淡定,在墨上筠跟前也算不上慌亂,可奈何墨上筠的氣場實在是太強,以至于柴心妍在她跟前要弱上不少。
不過,眾人還是將希望放在了柴心妍身上。
輸人不輸陣啊!
“如果你是因為你哥的事,我在這里道歉。但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我想大家都沒有必要再計較。”柴心妍冷靜下來,輕而易舉地將話題扭轉到其他地方,但很快的,又將話題給拉了回去,“另外,我們這么多人,贏你一個,說出去也不光彩。我們無冤無仇的,也不想讓你這么優秀的人淘汰。”
說到這兒,柴心妍又溫柔地看向墨上筠,道:“墨墨,這件事就這么翻篇了,不行嗎?”
墨上筠不由得佩服地看她。
先是提及“墨上霜”,讓大家覺得“今晚墨上筠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給她哥報仇,以及最近的流言蜚語”,成功地點名了墨上筠“目的不純”,甚至有暗示“同意了就等于讓墨上筠得逞”的意思。
之后的話,擺明了是在說“我們那么多人打你一個,贏那是毫無疑問的,但我現在給你一條退路,這是我的仁慈”。
接下來又是和和氣氣的詢問,給足了墨上筠面子,襯托之下就顯得墨上筠無理取鬧了。
能在她再三逼迫之下,還能想出應對的措施,說實話,墨上筠不得不佩服她。
只是——
這樣的情況,墨上筠也不是沒有料到。
早就聽燕歸說,柴心妍有能耐,所以,墨上筠也為此留了一手。
——一般人都不會冒著“失去威信”的想法而拒絕墨上筠,但,如果知道自己輸定了呢?所以她估摸著柴心妍會堵上一把。
她的視線在周圍一掃。
果不其然,漸漸地學員們都冷靜下來,思維被順利引導的結果是,諸多看向墨上筠的視線里,都帶著鄙夷和不屑,仿佛墨上筠就是個小氣巴拉的渣渣。
而,柴心妍旁邊那個小跟班、艾又槐的臉上,已經將“不要臉”三個字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了。
墨上筠勾了勾唇,“這話說的不對。”
柴心妍警惕地問:“怎么不對?”
“你怎么知道,我是因為我哥的事兒來找茬的?”墨上筠笑問,“而不是因為我單純的不喜歡你才來砸場子的?!”
柴心妍臉色微微一變。
很快的,墨上筠又道:“在跟秦雪隊伍的pk里,你們做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數。不好意思,我是軍人世家,從小家長就教育我在部隊里不能‘偷奸耍滑’,尤其是對自己的戰友‘耍卑鄙無恥的手段’。”
墨上筠這番話依舊是舉著喇叭說的,聲音里充斥著她那股漫不經心的調調,不算太大的音調,但依舊沒有讓在場之人漏掉每一個人。
于是,這些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慘白。
在這群人里,有幾個就是原·秦雪隊伍的,有幾個是知道內情的,也有一批堅信柴心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更有幾個是“甭管你們耍過什么手段,我只需要你的訓練安排讓自己變得更強”的。
但是,知情人心知肚明,不會將這種事拿出來說。
對此事覺得無所謂之人,也更不會提及這種事來影響心情。
如今墨上筠就將這話給坐實了,放到明面上來講了,那就無疑是啪啪啪地打他們的臉,而且是以最響亮的聲音打的,打得那叫一個不遺余力。
知情人只覺得臉蛋生疼生疼的。
“你扯什么胡話,”艾又槐猛地朝墨上筠逼近一步,暴怒地朝墨上筠咆哮,“我告訴你,這件事——”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顆石子就不知從哪兒飛出來,直接砸中了艾又槐的腦門。
力道并不輕,疼的艾又槐直接將所有的話都咽了下去。
“是誰?!”艾又槐憤怒地吼。
跟前的墨上筠,儼然一動不動,這顆石子——是從其他地方飛過來的!
人群里也難免騷動,抬眼張望著周圍那些隱蔽的叢林。
墨上筠勾了勾唇,拎著喇叭,繼續優哉游哉地道:“今個兒呢,我就將話給擱在這兒了,你們想答應呢也得答應,不想答應呢還是得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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