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瀾嘴角微勾,卻道:“朋友?朋友可管不了我這些!”
阮葉蓁瞪圓了一雙杏眼,微咬了一下唇后,道:“你這人真是......”
卻是承受不住謝瑾瀾那似笑非笑的模樣,莫名有些心虛之意,下不由得直接遁了。
謝瑾瀾輕笑著收回視線,重新端起酒杯后,腦中突然響起阮葉蓁先前的話語,不知怎的,突然就不想喝了......
來到客棧大堂,心緒逐漸冷靜下來之后,阮葉蓁才意識到,先前謝瑾瀾那般根本就是故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讓她不再追問那事。
“鄭掌柜,這個抵我這五日的房錢,應當是綽綽有余了。”
身側傳來一道壓低卻帶著幾分理所當然的聲音。阮葉蓁下意識的就堵住了雙耳,眉心緊蹙。
這聲音的味道也難吃了!又酸又臭,好似餿水!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難吃的聲音!
緩了緩后,阮葉蓁抬眼望去,就見一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站在柜臺前,把放在柜臺上的一幅畫卷往鄭掌柜面前輕輕推了推。
男子衣裳洗的發白,勉強能看出衣裳原本的藍色。仔細看去,還能看到其袖口處有些許的破損。他的神情很是高傲,完全不覺得自己這般行徑有何不對。
鄭掌柜是一身形修長,留著短須的中年男子。
只見他放下手中的算盤,十分為難的看了書生一眼,嘴巴張張合合的,不知說了些什么。
書生神情一愣,隨即放置在柜臺上的雙拳緊握,怒瞪著陳掌柜,口中應當是說了什么斥責的話語。
阮葉蓁湊近了書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名字—張西!
一瞬間,她也顧不得此人的聲音味道有多難吃了,趕緊放開了捂耳的雙手。
這時,只聽鄭掌柜道:
“張西,不是我看不起你。我們風間客棧打開門做生意,要是人人都如你這般,拿了自己的字畫抵房錢,那我們的生意還怎么做下去?”
張西卻是微仰著下巴,得意道:
“旁人怎能與我相提并論!如我這般人才,早晚有一日會大放光彩,屆時,我的字畫怕是千金難求。”
說著,他輕瞥了一眼在大堂內忙活著的小二們,眼中閃過幾分輕蔑,而后收回視線:
“鄭掌柜,難不成連你也如那些小二一般,是個鼠目寸光之人?”
鄭掌柜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傲的張西,卻是直接把畫卷往他那邊輕輕一推,溫和的笑了笑,道:
“還真讓你說對了,我鄭城就是個鼠目寸光之人。往日收下你的那些字畫,也并不是看好你,而是念著你是個讀書人,又如此落魄,想著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頓了頓,他直接沉下了臉色:
“誰知你竟是個不知感恩的!我就算養一條狗,養了這么長時日,它還會對我搖尾巴呢!”
張西瞬間漲紅了一張臉,怒瞪著鄭城:“你這個......”
半響,卻是一甩衣袖,丟下一句:“哼!不知所謂!我不與你這等市儈粗俗之人計較!”
而后徑自離開了客棧,連柜臺上的畫卷都不管了。
鄭城十分嫌棄的把畫卷往角落一拂。
張西人剛一離開,就有一小二靠近柜臺,朝鄭城豎了個大拇指:
“掌柜的,你這話說的真是大快人心!那樣厚臉皮的人,你要是不把窗戶紙給他捅破了,他就一個勁兒的跟你裝傻。”
鄭城輕瞥了小二一眼,朝他擺了擺手:“去去去,趕緊干活去,別擱這兒說些有的沒的。”
小二笑嘻嘻的應聲離開。
視線往大堂里粗粗一掃,緊接著,阮葉蓁的視線不由得落在了門外尚未走遠的張西身上,當下決定跟了上去。
靠近張西,只見他面上尤帶怒意,嘴里不時的蹦出‘不知所謂、鼠目寸光、見識淺薄’等字眼。
阮葉蓁心道:看來是個心思狹隘之人。這樣的人,如若當真有朝一日得了勢,必然會報復曾經那些與他有過不愉快的人。
隨著張西來到一處偏僻的小巷。正當阮葉蓁好奇他來此地做什么時,就見他警惕的四下張望,見四下無人,當即眼疾手快的竄進了一間看起來十分破舊的房子。
阮葉蓁微微一愣,隨即跟著他進了房子。
卻是不想這房子別有洞天。
抬眼望去,房內只有門口這一條窄窄的過道。右側是一個個小隔間,一些被黑布遮的嚴嚴實實。
一些黑布則是掀掛一側。但見隔間內置了一書案一木凳,書案上整齊的擺放著筆墨紙硯。左上角還疊放著幾本書籍。
除此之外,并無其他。
眼看著張西徑自入了一處隔間,放下黑布,阮葉蓁當即跟了進去。
只見張西隨手拿過最上方的那一本書籍,翻開之后就拿過毛筆開始抄錄起來。
見他這般熟練的模樣,想必這已然不是第一次了。
片刻后,阮葉蓁聽到隔壁有動靜。瞥了眼全神貫注抄書的張西,她當即決定去一看究竟。
阮葉蓁過去的時候,恰好看到隔壁一微胖年輕男子手里拿著一疊滿是字跡的宣紙,此刻正背對著書案蹲在墻角輕輕敲了三下。
阮葉蓁心下疑惑,不由得湊近了些許。
下一刻,墻角處傳來動靜,隨即緩緩顯現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缺口,缺口處有些許光亮透進。
看樣子,應當是墻的另一頭有人把這塊木頭抽走了。
男子把宣紙往缺口中一塞,宣紙立時就被另一邊的人拿走了。
片刻后,墻那邊的人直接扔了一串銅錢進來。
男子撿起銅板仔細數了一數,而后滿意的離開了隔間。
阮葉蓁頓時明白此地是做什么的。也明白了張西先前為何會那般鬼鬼祟祟的了。
怕是這人覺得抄書賺錢有失讀書人的身份,但為生計所迫,卻又不得不干起了他自己不屑的活計。
此地無人出來接待,隔間的設計讓他與人碰面的可能性大大的減少。無人會知曉他來了此處做了何事,倒是滿足了他那點自尊心。
回到張西的隔間,阮葉蓁看著他在抄書的同時,緊抿雙唇,好似有人強迫他一般,她頓時覺得沒什么意思,徑自離開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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