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南弦沉默不語,皇帝更為惱怒:冒著這么大的危險,轉移糧米。ωヤノ亅丶メ..co或許是為了揮霍,但是還有一個更大的可能!就是需要!至于其中的意圖,還用朕給你點明嗎?若是不用養軍隊,用得著這么多的糧米嗎?而私下里養軍隊,用來做什么,更是不言而喻!
而且此人可以操控我長安王朝的科舉,黨同伐異,勢力可見一斑,野心也昭然若揭。冷南弦,你自己想想,你究竟犯下了什么罪過?!
冷南弦低垂著頭:草民知罪。
你不僅是要知罪,你還是明知故犯!
皇帝終于忍不住雷霆大怒。
我只是想為夏大人贖罪,目光短淺,沒有考慮這樣周全。
美色誤國,就是這樣的道理,若是你姑息養奸,令那人得以將養生息,最終陰謀得逞,你冷南弦就是千古罪人。
冷南弦無話可辯,因為皇上所言,并非危言聳聽。他是真的鑄就了大錯。單純的貪污案,尚且不能暴露這么多,再加上科場舞弊,就愈加顯示出了那人一手遮天的勢力。
南弦知罪,愿意領受責罰,懇請皇上降罪。但是此事與安生沒有任何關系,安生全然不知。
皇帝一聲輕嘆:你空有一身的報國才華,卻被美色迷暈了頭腦,你與你父親那是天壤之別,一是燕雀,一是鴻鵠,可惜啊可惜。
冷南弦跪在地上,低眉垂目:辜負了皇上的一腔希望,南弦慚愧,罪該萬死。
朕即便是殺了你又有什么用?朕要的是家國和平,百姓安居,朕還能指望你什么?倒是還不如讓安生這個小丫頭遠嫁和親,亡羊補牢。皇帝復又幽幽輕嘆。
亡羊補牢?冷南弦詫異地問:和親與此案有什么關聯?
皇帝輕哼一聲:在我長安,二皇子勢單力薄,大皇子除去他的確是良機不假,但是他身邊那個婢女所說的話可就引人深思了。
西涼已然是我長安手下敗將,抵不過我長安的兵強馬壯,如何竟然這樣愚蠢,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做出刺殺二皇子,栽贓長安的挑釁之事?她口口聲聲要挑起兩國干戈,以卵擊石,你說,會有什么樣的目的?
冷南弦七竅玲瓏,皇上不過是略加點撥,便是醍醐灌頂,猛然抬起頭來:西涼戰事一起,定國侯與喻世子責無旁貸,定然出兵抵御,那么......我長安內部空虛,就會給人可乘之機!
皇帝唇角掠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笑意,稍縱即逝:若是再有人趁機造反,喻世子那里定然不能兩顧,對方得手,斷大軍后路,與西涼聯手,定國侯他們必然不敵。長安,還能太平嗎?
冷南弦后背之處,不自覺地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皇帝的分析極有道理,絕對不能排除這樣的可能!
那么,究竟是誰,在跟西涼勾結,賣國求榮呢?
他感到深深的惶恐與后怕,自己果真是一時糊涂!
皇上的意思,是說,讓安生和親西涼是假,讓她趁機刺探,與西涼大皇子勾結謀反之人是誰是真?
皇帝點頭:能得這么多人青睞,夏安生這個小丫頭朕也留心了,是個聰慧的,智勇雙全,可堪大用。所以,朕就做主,讓她和親西涼,你與喻世子也正好斷了這份心思,一舉多得。
作為一代帝王,皇上這樣做,的確無可厚非,是很明智的做法,冷南弦無法辯駁。
一時之間,皇上也不說話。
他跪在地上,大汗淋漓,顯示著內心的糾結與惶恐。
暮色已經逐漸降臨,窗外一片朦朧,御書房里更是昏暗下來,看不清對方的眉眼與神情。
過了良久,冷南弦終于沉不住氣。
皇上,冷南弦艱澀地開口:南弦糊涂,死不足惜,可假如,南弦愿意將功補過,自請調查這謀反之人,皇上能否開恩,讓安生留下。
皇帝將頭靠在椅背之上,滿身的疲倦:朕憑什么會相信你?
冷南弦略一沉吟,而后出聲道:因為,南弦是調查此事最好的人選。
何以見得?
其一,南弦并不在朝廷為官,不會引起那人的注意。
其二,倉廩失火一案,南弦參與調查,對于其中來龍去脈,相比較其他人,更要明白一些。
其三,南弦自己有自己獨立并且完善的消息網,雖然是生意所用,但是遍布全長安各地,消息靈通,不亞于官府。
皇帝直起身來,望著他:你會全力以赴?
絕對全力以赴。請皇上放心,南弦這次定然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皇帝一聲冷哼:可惜晚了!冷南弦,若是你早些說出這席話,朕或許會饒恕你,可是現在,你已經是待罪之身,即便你能將功補過,也不過是彌補自己的罪責,你憑什么跟朕談條件?
冷南弦一身冷汗,使得后脊梁處冷風陣陣:南弦罪過深重,不求皇上饒恕,只求皇上留下安生。
你的意思是說,你甘心領罪,甚至于愿意以功勞換取夏安生留在長安?
冷南弦斬釘截鐵地點頭:愿意。
若是朕要抄沒了你的家產,將你逐出京城呢?
冷南弦身子情不自禁地晃了一晃,一咬牙:這是南弦自己犯下的罪過,自然自己承擔。
假如,你變得一無所有,你以為,她夏安生還會跟你浪跡天涯不成?皇帝一聲輕笑:你可別忘了,她還有一個喻驚云。
冷南弦一時間默然不語。
你還有最后后悔的機會。
冷南弦將雙拳握起,緩緩搖頭:不后悔。
皇帝自鼻端一聲輕哼:那你走吧,回去等著朕的抄家圣旨。
冷南弦略一踟躕,暗中咬緊牙關,慢騰騰地站起身來,慢慢退出御書房。一時間,身上仿佛背負了千鈞重擔,壓迫得他無法喘息。
御書房外,喻驚云仍舊還在候著,見到他得意地呲牙一笑。
冷南弦心里沮喪,一聲不吭,轉過他就要走。
喻驚云幽幽地道:你也不用這般垂頭喪氣,你我相交一場,若是有什么話想要帶給安生的,我倒是愿意傳話。畢竟,現在我見到她更比較方便一點。
喻驚云的話,還有一臉的得意,令冷南弦心中警鐘大作,脫口而出:上當了!
喻驚云微微勾唇,好整以暇。
冷南弦懊喪地咬咬牙,后知后覺地才發現,自己上了皇上的當。
若是皇上果真下了旨意,要讓安生去和親,喻驚云絕對不會這樣悠閑地看著自己幸災樂禍!就憑他的急躁脾氣,早就蹦了起來。
皇上這是要以安生和親要挾自己,讓自己主動請纓,參與到這件事情里來。
自己在皇上跟前如履薄冰,竟然就沒有想到這一點,被皇上一番訓斥,果真就乖乖地鉆進了圈套里!
不過,自己有罪在先,明明知道是圈套,也必須要鉆,必須將這責任擔當起來。
安生一路忐忑地進了皇宮,傳旨太監帶著她直接去了姌妃的蒹葭殿。
姌妃正在剝核桃仁吃。
她跟前的宮女手里拿著一柄黃銅小錘,輕輕地敲下去,核桃頓時就裂開了。
是紙皮核桃。
宮女纖細的指尖翻飛,很快就剝出一個完整的核桃仁。去掉里面的核,將核桃仁放在一旁的白磁盤里。
姌妃看到安生進來,對著自己恭敬地行禮,起身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坐吧。
安生謝過姌妃賜坐,低著頭坐到一旁。
姌妃沖著宮女吩咐道:將這些核桃仁端去給安生姑娘吃吧。
宮女低低應是,然后問道:娘娘您今天還沒有吃夠五個呢,用不用再給您剝點?
姌妃皺皺眉頭:本來嘴里就發苦,沒有什么胃口,吃這個更苦了。若非是為了肚子里的龍子,一口都不想吃。
安生偷偷抬臉看,見姌妃小腹微微隆起,顯然已經是身懷有孕。
姌妃出身高貴,皇帝還在府邸的時候就跟了他,如今再有身孕,若是能夠誕下皇子,想來,這皇后的位子,應當是十拿九穩了。
而定國侯府,也水漲船高,愈加顯赫。
宮女將核桃仁端過來,放在安生手邊。
安生端坐著,哪里有心情嘗?
前兩日驚云進宮,同我說起,你在侯府住了幾日,與我母親好像生了一點誤會?姌妃緩緩開口問道。
安生小心斟酌后道:的確是一點誤會。
我母親執掌侯府多年,受慣了他人的阿諛奉迎,所以這性子多少強勢一些。而驚云又是個渾人,天生的小霸王,府里誰也拿他沒轍,我行我素習慣了。兩人做事情就總是對著來,誰也不讓誰。所以母親許是對你有一點偏見,安生姑娘不要放在心里。
安生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跟姌妃解釋。
畢竟,自己是否放在心上,已經沒有多大關系了。自己馬上就要和親西涼,遠離長安,所有過去的事情,全都是云煙了。
她苦澀一笑:沒關系的。
姌妃頷首道:今日我與你說這樣一席話,并非是客氣。畢竟我了解驚云的脾性,他外表看起來像個神仙,心里卻是住著魔鬼,是誰也馴服不了的渾人。只要他認準的事情,就絕對沒個跑。你日后若是進了侯府,與我母親處得尷尬,驚云在中間也左右為難。
安生不由就訝然地抬起頭來:進侯府?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