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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眾位百姓圍的水泄不通的楊柳閣,即便是站在外界也能聞得到彌漫在空中的血腥氣。只讓人忍不住捂著鼻子。京兆尹大人的手下已經將這楊柳閣給圍起。我未帶人手前來,只是這長安城案子發生在誰的地盤便是誰的。就算是大理寺少卿魏如是又或者是刑部季恒兩位大人,在沒有指派的情況下,也不能貿貿然前去將案子從京兆尹的頭上移過來。
已讓府上的安南去給禾舟傳信,禾舟是閣里的人,我倒是從未與他正面交會過,如今他已經是魏如是身邊最得力的副手,在那大理寺內的地位也是舉足若輕。錦宣司的特殊之處,便是只為女皇辦案,雖因著正三品的官職,官壓京兆尹一頭,但到底是沒有正當的理由去問詢京兆尹,況且元卿是唯一一個楊柳閣沒被殺害的人。如今的形式,她便也只能藏在我的府上。
禾舟便在人群的后方,我見他過來,才踱步過去,因著人群的緣故,倒也無人注意我們。
“禾舟,如今這案子是京兆尹在管著,恐怕也是一樁無頭懸案,安南大概已經告訴過你這其中的緣由,若是這案子向上遞呈,也必是大理寺的事情了。我們都知道柳氏和司晏闕的事情,可魏如是大人不知道,女皇也不知道。這案子如何能和柳氏扯上關系,這京城之中能在暗夜時分來往于長街之上的,除了金吾衛之外,恐怕就是尋常殺手,也得顧及街上巡邏的金吾衛。柳氏柳長垣將軍,而且柳長垣之前搜查過楊柳閣。”我說完之后,只看著楊柳閣正廳,仵作正在驗尸,有幾具尸體頭和身體生生分離,血液干涸的痕跡,和墻上桌上飛濺的血點即便在殿外也看的一清二楚。
禾舟這才說道:“放心少閣主,禾舟知道這事情該如何辦,不過京兆尹手下的仵作還是能驗出命案大概發生的時間的,這長街上,酒家樂坊數不勝數,想來也是在無人之時,才發生的。魏如是大人,一向秉公辦案,也不懼氏族,若真要和柳氏扯上關系,想必也會查個一清二楚,總不至于我們布下陷阱,等著柳氏來鉆。”
待他說完,便走出人群,我又在人群看了一會兒,才去沉香樓坐了坐,林如歌和黎弗早已聽說楊柳閣的事情,便只問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出此命案,也許不會被上報天聽,可這偏偏是在長安,天子腳下,女皇的地盤,竟也敢出十三條人命?難不成這些人是生怕查不到自己頭上嗎?”
我只冷笑:“恐怕是狗急跳墻吧,柳長垣之前去楊柳閣查過波爾的行蹤,如今波爾斂去身份容貌化為春娘,他自然無法知道,知道春娘身份的無非就是我們幾個。可偏偏柳長垣一路跟隨,在楊柳閣跟丟了。那元卿姑娘也是個人精,說話伶牙俐齒,想必這柳長垣認定元卿和我們是一伙的了,不過他是否知道她是云南紫城白氏的遺孤,這個暫未可知。”
常嬤嬤剛從城郊的府邸回來只告訴我:“放心,老閣主如今住在城郊的宅子里,比起城里來,要安全的多。”
我點了點頭。才又接著說:“柳長垣這是在挑釁我嗎?或者是司晏闕對我示威,想來司晏闕料定云南紫城白氏已經被屠盡,元卿的身份,他定是不知道的。況且也不至于對一個小小歌女斬盡殺絕,偏偏殺手兵分兩路,一路追殺白元卿,一路將楊柳閣的人屠盡,目的不過是封了楊柳閣的眾人的口。楊柳閣的人知道什么呢?無非就是那夜他身著便裝去楊柳閣徹查波爾的行蹤。想來是不想留后手,寧肯錯殺一百也不肯放過一個。”
常嬤嬤緊接著:“老身從京郊回來之時,也曾聽到街上人妄議,想來這動靜鬧的滿城風雨。怕是卷入其中的人少不了,婉兒打算怎么辦?”
我想起柳長垣那張道貌岸然的臉,再想起楊柳閣那十三條橫死的人命,便握緊了拳頭:“不是想要鬧的滿城風雨嗎,這案子京兆尹若是聽說了和柳氏能扯上關系,想必也會覺得是燙手山芋吧。我這錦宣司按理來說辦不了此案,無論讓魏如是魏大人,或者是刑部季恒大人,督導,我們都可以在柳氏的身上做文章。況且楊柳閣畢竟是個煙花場所,往來的客人也都是長安的名門貴胄公子,這細細查起來,倒是各位大人的公子也得受些審問麻煩,那不就不枉多加一個柳長垣便是。誰的府上會有豢養的殺手,又或者是金吾衛會有什么人敢犯下命案。呵,陛下可是最煩這底下的大臣手腳不干凈,豢養殺手也是要讓錦宣司私底下好好查查的,那便是我的事情了。”
黎弗一拍腦袋才說道:“前些時日,三王府的管家前來,說是三王妃聽說咱們沉香樓的梅子酒和陳釀好一些,便拖人來訂了些。”
這時常嬤嬤才說道:“老身之前在宮里多年,算是宮里的老人了,自然也聽說過,這柳氏滿門均在朝廷為官,祖上也曾為開國立下汗馬功勞。柳思蘿成為三王妃,倒是被三王爺捧在手心里,陛下也頗為滿意這個秀外慧中的兒媳。那柳思蘿也是個慣聰明的,三王爺多少明里暗里的麻煩事都是她打點的。”
我這才對黎弗說:“曾外祖到底已經年邁,過幾日你親自送他回揚州,在揚州隱居到底比在長安安全些,柳思蘿一個王府的深閨婦人,又是如何得知沉香樓的陳釀好喝,與她交好的名門閨秀似乎也不常登門拜訪,況且其余幾位王妃都和她不是一個性子,也自然處不來。斂王也未曾到過沉香樓。她突然派人來沉香樓,怕不是司晏闕告訴了她什么。不可不做準備,前些年查醇王的時候,可是從斂王嘴里聽說過柳思蘿的聰慧,籌劃縝密。這些人偏偏要上趕著讓我去查,我偏不查,我只等著事情發酵,魏如是和季恒兩位大人出馬,將自己擇干凈,這案子明里我若要參與進去,只怕是前后夾擊,總不會讓我好過。”
我又坐了會兒便回府上去了,白元卿還在痛苦不已,傷口被痛哭扯的又滲出血跡來,我只冷冷的說:“我前去看了,橫死,有些連頭和身子都分離了。想來是一路追殺你,一路屠盡他們。若你要扯著嗓子哭,非要引起旁人的主意,將我這府上也要置于危險之地嗎?你若想要在這府上好好安生的養著身子,日后再手刃那些人,便安生些。”
她這才停止哭泣,只呆滯的坐著,春娘想安慰一番,我拉著春娘出來便說:“安慰對于徹骨之痛,不過是隔靴搔癢,讓她自己緩緩吧。我原想著能安生的過一陣子,沒想到,這事情偏偏就是在你懈怠的時候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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