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陳容將氅衣散開,親自給他穿上了衣裳,“怎么樣?還冷嗎?”
姜銜笑得意趣盎然:
“妾身省的……”
陳容回到臥房,拿了件月白的薄披風,披在了身上,系了個結,她想了想,又從姜銜的衣箱里翻出了一件玄黑氅衣,拿在手上,她剛一回頭,就瞧見了茜羅……
陳容沒有說話,只是眼含深意地看著她,直到茜羅輕輕點了下頭……
陳容頓時明了,事兒已經辦好了,她露出了一個極淺的笑意,拍了下茜羅的背,什么也沒說,就出去了。
姜銜等在門口,瞧見陳容來了,微微一笑:“令儀來了……”
“她、她是給我送信來著,可我也沒收啊……
當時那么多人都在場,全都可以作證!娘子你可一定要信我!
再說了,我早就和娘子訂親了,撇開我們多年的情意不談,娘子可是身懷武藝的人,我哪里還敢沾花惹草?那豈不是自尋死路嗎?”
“別、可千萬別……”
陳容側身回避,面色抗拒。
“妾身區區一屆婦人,哪兒敢對夫君的事兒指手畫腳?”
“我就喜歡娘子指手畫腳!”
姜銜急著表衷心,什么都說的出來。
陳容聽了,冷笑一聲:
“呵呵……今日妾身若是指手畫腳,夫君難道就不擔心妾身明日就騎到夫君的頭上去了?”
誒?這話聽著怎么那么耳熟呢?
還沒成親呢,你就讓銜子這么束手束腳的,成了親,你還不讓陳家小姐騎到咱們銜子頭上去?
姜銜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來。
齊公謹,我……
“阿嚏————”
齊慎打了個噴嚏,摸了摸鼻子。
“誰又在想我?哼哼,肯定是個盤順條亮的姑娘……”
“公謹你怎么還在這兒?”
那人眉頭一皺,捋著山羊胡子不松手。
“你可是大哥的唯一的兒子,年輕一輩的表率,族中議事,怎可不到場?這不是瞎胡鬧嗎?你等會兒跟著我一塊兒進去!”
齊慎連忙擺手,臉有難色:
“二叔,我真不進去……”
“這豈是你小子可以任性的?”
齊慎的二叔,齊放,扳直了臉,不買他的賬。
“二叔!”
齊慎用力攔住了二叔。
“族中議事真的還有必要聽嗎?”
齊放一頓:“什么意思?”
“得,二叔您自個兒看吧!”
齊慎指了指屋內,臉色消沉。
齊放朝屋內看了過去……
“召集大伙兒前來,就是為了這件小事兒?”
“嘖嘖,族長您忙著政務,哪里知道這些?”
“上一代族長絕不會同意的!族長您也不怕違背先人的意愿?”
齊慎的爹————齊數,正是齊家的族長!
“啊……這些人真的很無趣吧?一想到這就是我們的族人,我都快要流淚了……”
齊慎背倚著門框,打了個哈欠。
齊放看著里面束手無策的齊數,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大哥是很有當官兒的天分,把大理寺簡直管得滴水不漏……可一到族里,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出人意料的軟弱!
“隨處可見的貪得無厭,司空見慣的明哲保身,不以為意的惡意相向……”
齊慎瞧了瞧手上的繭子,裝模作樣地感嘆道。
“哎呀呀,爹還真是不容易!”
“你怎么……”
齊放話都沒說完,就被侄子給打斷了。
“我都知道……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血脈相連,又何必咄咄逼人?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這些話齊慎聽他爹齊數說得太多,耳朵都快要起繭子了。
“可是二叔您看:爹退了一步,他們可曾退了?沒有!他們只會得寸進尺,越發囂張!最后甚至會連累爹!”
齊慎并不是夸大事實,上個月齊家旁系子弟當街縱馬行兇,參齊數的折子都快淹沒天子的案桌了……
“那你小子想怎么樣?”
齊放懶得和侄子繞圈子,他和齊數是同胞兄弟,當然是和齊慎一條心……
“二叔,為了齊家的繁榮,我們一起除害,好嗎?”
他眼里泛起詭異的光芒,面容竟有些妖異。
“當然……得瞞著爹,不能讓他知曉!二叔您說呢?”
姜銜此刻恨不得把齊慎給五馬分尸了,但他知道如今最要緊的是哄好媳婦兒!
“娘子,那都是別人瞎說的,絕不是我的意思,我從來都沒這么想過,還請娘子明鑒!”
他好說歹說,就差給妻子跪下了。
“真的?”陳容語氣軟和了幾分。
“真的,千真萬確!”姜銜點頭如搗蒜,“比真金都真!”
陳容臉色轉暖,咳了一聲:
“咳嗯……這天色再暗上一些,依妾身看,也不必去瞧什么茶樹了!”
“來得及的!”姜銜拉著妻子快步走,“咱們這就過去……”
花園離姜銜的小院兒不遠,不過幾步路就到了。
園子里的有幾株茶樹開花了,碧靈靈的茶樹上開滿了白嫩嫩的茶花,煞是好看……
姜銜熱心地向妻子一一介紹:
“這幾株是玉環!這幾株是茉莉!這邊幾株是千葉白!”
“呀!都是白花,那夫君是如何將它們分辨的?”
陳容好奇地看著丈夫,帶了幾分崇拜之色。
“娘子你瞧,這花瓣圓如滿月的,是玉環,聞起來帶有花香的,是茉莉,花瓣多如繁星的,是千葉白……”
姜銜侃侃而談,溫聲細語之中帶著輕憐蜜意。
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拒絕此刻的他……
陳容看著看著,竟有些癡了……
姜銜隨手折下一支茉莉,低頭輕嗅,鮮花也比不上他的姝色……
他仔細剔除了繁葉,然后將茉莉插在了妻子的鬢邊。
“你……”
“別動!”
姜銜在她耳邊呼氣。
“這花很襯你,等會兒就好了……好了!”
陳容的心跳亂了,故作平靜:
“夫君,怎么樣?令儀好看嗎?”
“美不勝收!真該讓你也看看的……”
姜銜眼神綣眷,笑意溫存。
“不過也沒關系,等回屋了還可以照鏡子!”
陳容被夸得渾身舒暢,她用指尖碰了碰鬢邊的花朵,調笑道:
“夫君不會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姜銜神色滿是縱容,他將妻子抱在懷里,輕聲抱怨道:
“令儀是我的娘子,要我不帶私心……誒!實在太難為我了!”
陳容臉色微紅……
即使是重生一世,她也不得不承認:
姜銜是她見過的最會說情話的人!
“那琳瑯又是怎么回事?妾身與她雖未謀面,卻也聽說過,嘖嘖,那可是個難得的小美人兒!夫君你可真是好福氣!”
姜銜聽了更是冤屈深重,急著辯解道:
等用完晚膳,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后的事兒。
陳容摸了一下腹部,對身邊人說道:
“花園里的茶樹開花了,咱們去瞧一瞧吧!”
說到最后,她看向姜銜的眼神竟有些危險!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好啊!”姜銜正覺得肚子有些漲,出去轉一轉也好。
“且容妾身去換身衣裳……”
“本來就不冷……不過,好歹是娘子一片心意,為夫就笑納了!”
陳容聞言瞪了他一眼:
“你這人真是……油嘴滑舌!你在外頭,不會也是這般哄人家小姑娘的吧?”
天色已暗,陳容身上只有件單薄的衣裳。
姜銜眉頭一皺,囑咐道:
“你去吧……外面天冷,仔細著涼了……”
姜銜表現得簡直比那竇娥還冤。
“為夫對娘子之心,天地可鑒,日月可昭!”
陳容聽了,嘴角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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