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看著她,眼眸變深:
“你倒是個重情義的……”
陳容低頭不語。
“好了,起來坐吧!這么說話費勁兒!”
太妃看了眼茶杯,袁嬸子便著手倒茶。
陳容只好起身入座。
太妃喝了半口茶,這才繼續道:
“你信里說什么,身為肖記東家,毫無作為,心中有愧……如今肯來見本宮,難不成這櫻桃畢羅便是你的依仗?”
“回娘娘話,不過是敲門磚罷了,算不得什么依仗……”
陳容答得小心翼翼。
“敲門磚?”
太妃細細品味著這個詞,然后笑了一下。
“你也是坦誠!難道就不怕本宮不答應?”
“娘娘不是那樣的人……”
陳容輕聲反駁了一句。
太妃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又道:
“關于這櫻桃畢羅,你可有何想法?”
“臣婦想先在自家鋪子試賣一陣,若是反響不錯,再將之作為新式點心,正式引進肖記,娘娘以為如何?”
陳容對答如流,顯然是早有準備。
太妃輕抹茶蓋:
“可。”
“多謝娘娘……”
陳容拱手道謝。
她嘴里喊著娘娘,卻拱手行禮,看起來不倫不類,但太妃知道她的意思,不僅沒有不悅,反而勸道:
“這里的普洱還算不錯,雖然比不上宮里的,倒也可以入口,你也嘗嘗……”
袁嬸子突然出手為陳容倒了杯茶,遞到了她面前。
“……多謝嬸子了。”
陳容拿起拿起茶杯,嘗了一口。
“怎么樣?”
太妃笑著追問了一句。
陳容又喝了一口,才答道:
“回娘娘的話,尚可。”
太妃笑著“嗯”了一聲,就沒再多話。
陳容見狀,心中偷偷松了口氣。
她不愛喝茶,要讓她答這茶好在哪里,她怕是真會露怯……
“在下王七,求見達觀法師……”
王渙站在達觀寺前,斂袖行禮。
劍來和劍往站在他身后,抱劍而立,屹然不動。
“施主稍等……”
看門的小和尚合手一拜,爬上九層臺階,退回寺中稟告去了。
王渙一行人只好站在臺階前恭候。
“這融山還是老樣子!”
劍來環視一圈,有感而發。
達觀寺位于東城融山,整片寺廟建在半山腰上,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一山便是一寺。
劍來站久了,不動聲色換了個姿勢,怨道:
“非要建在半山腰上,也不嫌山路難走……”
“你小聲點兒,這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
劍往聞言,撞了身旁的劍來一下,出言警告。
“怕什么?”
劍來見四下無人,膽子更大了。
“要我說呀,就該學學人家云棲寺,建在熱鬧的街邊,雇個轎子,坐輛馬車,轉眼間便能抵達,難怪……”
他下半句話還沒說完,便瞧見王渙朝他冷冷一瞥。
只是一瞥,劍來便忘了到嘴邊的話,竟開始瑟瑟發抖,直到劍往使勁兒掐了他一下:
“你不要命了,誰人不知達觀法師平生最厭惡別人將他與云棲法師相提并論!”
劍往臉色冰冷,語氣低沉,卻恰好護住了劍來。
“少爺此番前來,本就有事相求,要是壞了他的事兒,可有你好看!”
看不見少爺的眼神,劍來終于松懈下來,頓時連后背都濕透了,他看了劍往一眼,連忙低聲求饒:
“真是多虧你提醒,我險些就誤了大事……真是該死!”
只聽“啪”的一聲,他竟毫不猶豫甩了自己一巴掌。
“你……”也太過了吧?
這一巴掌打得劍往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阻止。
“該死!”
劍來轉眼又甩了自己一巴掌,他眼神往王渙那邊一瞟,劍往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是打給少爺看的……便只好放任……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劍來連續抽了自己五巴掌,直到第六個巴掌即將落在臉上的時候,王渙終于開口了:
“夠了!”
劍往及時出手握住了劍來的手腕,免得他將自己誤傷。
直到被劍往捉住手腕,劍來才反應過來,他看著少爺,等著對方的下文。
王渙把雙手攏入袖中,眼神疏淡,神情憊懶,卻偏偏讓劍來和劍往二人大氣都不敢出,他看了劍來半晌,才懶懶道:
“這是你第二次失言了……”
劍來像只垂頭喪氣的公雞一樣,不敢應聲。
“若有下次,你也不用跟在我身邊伺候了,免得丟人!”
王渙說得毫不留情。
劍來心中又是憂心,又是后悔,喏喏應了聲“是”,抬手便點了自己的啞穴。
為了銘記這次錯誤,他決心修一個月的閉口禪。
就在這個沉默的古怪的當口,有人沿著九層臺階下來了:
“玄明小友,別有無恙……”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達觀大師,他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好久不見,法師風采依舊……”
王渙笑著回禮。
“師父等等我……”
有人在達觀法師身后,跟著從臺階上下來了,王渙一瞧,便認出來了,于是問候道:
“本固師傅,近來可好?”
本固和尚瞧見王渙,臉色一喜:
“又不是過年過節的,七公子今日怎么來了?”
達觀大師也笑瞇瞇地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王渙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笑道:
“自然是有事相求……”
“哦?”
本固瞧了師父一眼,繼續道。
“既是有事,還是先進去喝杯茶再說吧!”
他在達觀大師身邊多年,也早非當初那個稚嫩的小和尚。
王渙聞言,點了點頭:
“那就叨擾了……”
“來,小友這邊請!”
達觀法師笑吟吟地為他指路。
王渙一行人一進屋,小和尚便先后上了五杯茶,連劍來劍往都有,他們倆接到茶杯,一時間心花怒放,連連道謝,自不必提。
王渙坐在達觀身邊,剛放下茶杯,便聽法師開口道:
“小友近來可還有恙?不妨讓老衲瞧一瞧……”
王渙每次來達觀寺,達觀法師便會纏著為他診脈,他認命地將手遞了過去。
“師父!”
本固不知從哪里掏出脈枕雙手奉上。
達觀法師接過脈枕,將王渙的手腕放到脈枕之上,然后手指覆上了他的脈搏。
過了片刻,王渙才開口問道:
“法師,玄明的脈象可有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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