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宗將錦囊仔細收到了懷里。

陳容端起酒杯，喝了半口，撩了撩眼皮：

“事情交到二哥手上，妹子哪兒有不放心的？”

接著話題一轉：

“不過，這呂大夫開的藥方還是不勞……”

“哎？你這是說的什么話？”

陳宗打斷了她的話頭。

“這吃藥啊，一定得注意了！你平時為了調理身子，補藥沒少吃……

呂大夫的醫術，我自然是信得過的，不過謹慎起見，我先將這藥方連同你吃的補藥，一塊讓三弟過過目，免得藥性相沖，壞了身子，反倒不美了，你說呢？”

陳容能說什么，只好點頭同意：

“那就再麻煩兩位哥哥了……”

“不麻煩！不麻煩！”

陳宗展開扇面，扇了扇風。

“本來你三哥是要和我一塊兒過來看你，但他作坊里忙，實在是抽不開身……這回讓他幫著瞧一瞧藥方，多少也能安心一些……”

“讓兩位哥哥擔憂了……”

“沒事兒，都是一家人，別這么見外……”

二人聊了幾句家常，陳宗便委婉地提出了告辭：

“等會兒就該用晚膳了，你嫂子還在府里等我呢，你看……”

“行！那我就不留人了，二哥你慢走……”

陳容站起來送他。

“天不早了，你也要早點回府……”

陳宗主囑咐了一句，便往外走，剛走兩步，又轉了回來。

“二哥……莫非是落了東西？”

陳容低頭掃了一眼。

“不是！”

陳宗琢磨了半天，將扇面一收。

“嘖，想起來了！你上次回門，讓我幫你找人做那食盒那事兒，有眉目了……”

“真的？”

陳容臉色一喜。

陳宗摸了摸她的頭：

“你可別高興的太早！”

陳容笑容一凝。

“墨大師的手藝是出了名的精細，我把你的圖紙給他看了，他說最快也得三月底，你可等得？”

陳宗解釋道。

“三月底？”

陳容沉思片刻，答道。

“不就三月底嗎？仔細算算，也就十來天，我能等的！”

“那行，那我回去就和墨大師通個氣！”

陳宗敲了敲扇子。

陳容重展笑顏：

“好！一切都仰仗二哥了！”

“您瞧，是不是這家店？”

孟掌柜指著路邊一家賣點心的鋪子。

“他家的酥餅瞧著與別家一樣，其實餡里加了山楂，不仔細聞聞不出來……”

呂霖掏出酥餅，使勁兒嗅了兩口：

“還真是！掌柜的要是不說，我可分辨不出來！”

“我在這里開店多年，自然知道些內情，不足為怪，不足為怪……”

孟掌柜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能找到這里還是多虧了掌柜的……”

呂霖將酥餅揣到懷中，拱手為禮。

“引路之情，在下必會銘記于心。”

孟掌柜連忙將他扶起：

“使不得使不得，您是主子的貴客，哪里需要如此客氣？”

兩人相互客氣了幾句，便到了分別的時刻。

“掌柜的事忙，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

呂霖扶了扶藥箱，正了正頭上的帽子。

“不過，臨走前還有一事，想請您轉告你家夫人……”

孟掌柜聞言，臉色一肅：

“您請說……”

呂霖想了想，開口道：

“藥要少吃，對身體不好。”

“沒了？”

“沒了。”

送走了陳宗，陳棋在后院等到了回來的陳棋。

“回來了？”

陳容向陳棋招了招手。

“坐！”

陳棋也不扭捏，直接坐到了陳容旁邊、那個陳宗坐過的位置！

“怎么去了這么久？”

陳容沒看陳棋，低頭從碟子里夾起核桃，握在手里。

“小人將鑰匙交給陳斯就回來了，聽聞小姐和二少爺有要事相商，便一直在店里候著……”

陳棋動作十分隨意，言辭上卻很恭謹。

陳容微微頷首，手上一用力，核桃殼便裂開了，里頭的桃仁卻還是完好的。

“是這樣……那你覺得這些人如何？可堪一用？”

她一邊挑著碎殼，一邊問道。

陳棋沉默了半天，才答道：

“普遍身手不行，一個年紀太大，一個年紀太小，有警惕性，會掩飾，當個探子，勉強能用……”

陳容掰開桃仁，扔進嘴里，細嚼慢咽，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陳棋看著她吃核桃，心里跟貓抓似的，愣是不敢出聲打擾。

陳容吃完核桃，吹了吹手上的粉末，掏出手帕沿著手指縫一根一根地擦拭：

“能用就好，我從爹那兒，要了兩個教頭，過幾天就到……你讓陳斯，把人拘著，免得到時候教頭到了人又不齊了，知道了嗎？”

“是。”

陳棋拱了拱手，好奇道。

“他們沒有武功，教頭來了之后教什么呢？”

“當然是教：怎么當一名合格的探子？”

陳容收好手帕，端起酒杯。

“對了，你哥到時候也跟著一塊兒練，也好從教頭那兒也多學兒點兒東西……”

“這……”

“怎么？有問題嗎？”

“沒問題！”

陳棋毫不猶豫地把陳斯賣了。

“小姐的安排甚是合理，小人和陳斯都是合格的護衛，卻不是合格的探子，是該好好練練……”

“我也是這個意思，但愿他也能明白我的苦心……”

陳容感嘆了一句，將酒杯一放，便從椅子上起身。

“時辰不早了，咱們這便打道回府吧！”

她活動了下筋骨，心想：可別錯過了晚膳才是……

“是。”

陳棋跟著站了起來，理了理衣衫上的褶子。

兩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走，一進店里，就有人打招呼：

“主子好。”

“主子好。”

“主子這就要回去了？”

孟掌柜趕緊迎了上來。

陳容向伙計點點頭，然后看向了孟掌柜：

“嗯，你今日招待的很好，我很滿意……”

“主子滿意就好……”

孟掌柜眼角有了笑紋。

“對了，那西域來的酒還剩多少？”

“還剩十來壺，全盛在酒囊里，掛著那邊兒的墻上呢！主子請看！”

陳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二哥挺喜歡這酒的，過幾日你親自給二哥送一壺過去，就以我的名義……”

“是。”

孟掌柜連連點頭。

“好了，走了！”

陳容說著就往外走。

“主子留步！”

孟掌柜叫住了她。

“可還有事？”

陳容等著下文。

孟掌柜望了望四周，貼到陳容耳邊，低聲道：

“那呂大夫讓小人給您帶句話……”

“說。”

“藥要少吃，對身體不好。”

孟掌柜學著呂霖的語氣。

“他就說了這么一句！”

陳容眼神一變，拍了拍孟掌柜的肩：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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