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進去啊！”

曲管事伸手拉曹媽媽，卻被她輕易避開了。

“你？”

曲管事刮了刮鼻子，開始和曹媽媽講條件。

“好了好了，你救我這一回，事后什么條件任你提，怎么樣？”

“真的？”

曹媽媽慵懶地把玩著發尾，眼珠一轉，黑白分明。

曲管事兩指并攏，恨恨地發誓道：

“比黃金都真！”

曹媽媽聽了笑得花枝亂顫：

“你們男人的嘴呀，都是騙人的鬼，我可信不過！”

“我的姑奶奶喲，那你究竟想怎么樣？能給句準話不？”

曲管事不敢和她翻臉，只好賠笑。

曹媽媽將發絲一圈一圈繞在食指上，瞟了曲管事一眼，意味深長。

曲管事被她看得渾身一震，汗毛都豎起來了：

“干、干嗎？有事兒說事兒！”

曹媽媽沒搭話，繞著他走了一圈，才背著他開口道：

“你老婆走了都快五年了吧？”

曲管事連忙抬頭。

“你難道就不想找個伴兒？”

曹媽媽看著樓下的鼓樂齊鳴，笙歌鼎沸，一絲寂寞縈懷于心。

“算了，不說了，不然你還以為我挾恩圖報呢！”

她摸了摸鬢邊的頭花，推開房門，把曲管事拋在了腦后。

曲管事正要上前一步，卻被門擋在了外頭，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

“我又沒說不愿意……”

他小聲嘀咕了一句，急得在門外打轉。

“二位爺久等了……”

曹媽媽按下雜念，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

肖輝吃著菜，沒理她，李鳴坐在一旁，擦拭著亮锃锃的大彎刀，看了她一眼，就移開了目光，繼續干手頭的事兒去了。

曹媽媽以為是下馬威，就耐心等在一邊，也沒出聲。

好不容易等肖輝吃飽喝足，他才看向了曹媽媽：

“你知道我們找你來，呃，是干什么的吧？”

“聽說是找人……”

曹媽媽答得小心。

“不瞞兩位，這兒的姑娘都歸我曹媽媽管，你們找我，可算是找對人了！”

“把東西給她。”

肖輝對著李鳴交代道。

李鳴放下抹布，從腰間取下一副卷抽，隨手拋了出去。

曹媽媽眼疾手快，好歹是接住了，她擦了擦卷抽上頭的灰，慢慢將它展開……

這是一副年輕女子的畫像，梳著婦人發髻，身著綾羅綢緞，模樣清麗脫俗，腮邊有顆美人痣……

“這就是兩位要找的人？”

曹媽媽的手輕輕劃過畫像。

“不瞞二位爺，據我多年的眼力來看，這位夫人恐怕也是勾欄出身吧？”

“別和我扯那些有的沒的……”

肖輝張著嘴剔牙。

“就一句話，你們這兒有沒有與這畫像上相似的姑娘？”

“與她相似？”

曹媽媽又將畫像仔細瞧了一遍。

肖輝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怎么樣？有還是沒有？”

曹媽媽捂嘴笑道：

“這群芳閣別的不多，就是姑娘最多，爺總得給我點時間吧？美人痣，長在腮邊這個地方的……”

“想好沒有？”

肖輝踢完牙，漱了漱口。

“倒的確有那么幾個相似的……”

曹媽媽將畫像放到一邊。

“這樣好了，我現在就把她們找來，請兩位爺親自過目，如何？”

“如此甚好！”

肖輝終于笑了，他從懷里掏出一袋錢扔到了桌子上。

“這就當是媽媽的幸苦費了，若是合了貴人的眼，另有一筆不菲的賞金……”

“爺可真大方！”

曹媽媽拿了錢頓時喜笑顏開。

“我這就去著人安排，兩位還請稍候片刻……”

“去吧！”

肖輝擺了擺手。

曹媽媽高高興興地退了出去。

“怎么樣？”

她一出來，就被曲管事拉住了。

“你沒事兒了吧？他們沒難為你吧？”

“平時沒見你這么緊張我呀，怎么這會兒……”

曹媽媽嘟囔了一句。

曲管事一下子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只得倉促解釋道：

“平時哪里遇的上這樣的惡客？”

曹媽媽心中一動，笑道：

“人雖然蠻橫了些，倒也還講規矩，也算不上惡客……好了，我正要去辦事兒，你請自便吧！”

說完，便快步離開了。

曲管事看著她的背影，心中堵得慌，使勁兒撓頭：

“明明是她先提的，怎么到頭來不痛快的卻是我呢？”

他滿腹心事地往回走，一點兒也沒有劫后余生的激動。

曹媽媽動作很快，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找來了十個右頰上有痣的姑娘。

“人都在這兒了，爺有想問的便問她們吧！”

曹媽媽打了個哈欠，顯然是倦了。

“媽媽辛苦了……”

肖輝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看向了那幾個姑娘。

“都抬起頭來。”

幾個姑娘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是福是禍。

“都說過了要聽客人的吩咐，怎么？我說話不管用了嗎？”

曹媽媽冷冷地瞥了過去。

幾個姑娘們一一抬起了頭。

曹媽媽這才笑著向肖輝請罪：

“姑娘們不聽話，讓爺見笑了……”

“不礙事。”

肖輝的目光一直停駐在姑娘們的臉上，突然又開了口。

“還是青倌兒的，出列！”

這次不需要遲疑，五個姑娘就自動站了出來。

很好，只有五個了！

肖輝繼續盯著這五個姑娘，這一回看的是其實是身高。

“你，叫什么名字？”

他突然在一位姑娘面前停了下來。

“小、小女還未取花名……”

那姑娘低著頭不敢直視對方。

最后，還是曹媽媽替她解了圍：

“是這樣的，在咱們群芳閣沒掛牌的姑娘，是沒有花名兒的，只有個小名兒，方便使喚的，這丫頭的小名……沒記錯的話，好像叫杏子。”

“杏子？具體是哪個字？”

肖輝不動聲色。

“回、回爺的話，是杏桃的杏！”

杏子鼓起勇氣，抬頭看了肖輝一眼。

名字，樣貌，身高全都對上了！

肖輝不漏分毫，隨手拿起畫卷，對著來回看了幾眼：

“依我看也不怎么像啊……”

“這還不像？”

曹媽媽聽了簡直要吐血了。

“爺，這些我都是依著畫像找來的，您要不再仔細瞧瞧？”

肖輝聞言，對著杏子勾了勾手：

“你過來！”

杏子用眼神曹媽媽求助，可惜對方不買她的賬：

“客人喚你呢，還不快過去？”

杏子只好慢騰騰地挪了過去。

肖輝心中好笑，臉色卻不變，只見他單手挑起了姑娘的下巴。

杏子全身僵硬，神色惶恐。

肖輝不以為意，用拇指碾過了右頰上那顆醒目的美人痣，這才松了手。

“看來不是畫上去的啊！”

他用帕子擦著手，感慨道。

“瞧爺說的，給姑娘們十個膽子，她們也不敢騙您呀！”

曹媽媽面上在笑，心中卻一陣后怕。

幸好她之前沒動什么歪心思，要不然……呵呵。

肖輝笑了笑，直言道：

“行了，這人我要了！你看著開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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