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郎，這回殿試的策題是什么？”

陳容耳朵悄悄豎了起來。

“問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

姜銜正襟危坐，不敢懈怠。

“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

姜老爺臉色沉郁，摸著胡子沉吟片刻，接著問道。

“這策題不簡單，不知英郎是如何作答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

姜銜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才將一切緩緩道來。

從看見策題開始思考，之后如何提煉論點，如何舉例論證，如何得出結論，如何升華主題……甚至如何行文，都講得一清二楚。

“原來如此……”

姜老爺也是科舉出身，自然也是聽得懂的，他聽得連連點頭，忍不住稱贊道。

“不錯，看來你這回定是榜上有名了！”

“那還用說嗎？”

姜夫人聽了，睨了姜老爺一眼，語氣微酸。

“英郎可是咱們的兒子，哪兒還能考不中？”

姜老爺被姜夫人突然這么一懟，一瞬間也被噎著了，只好看向姜銜，苦笑道：

“你瞧瞧你母親，我還沒說什么呢，她就這樣……”

“爹，娘她也不是故意的……”

姜銜只好在中間充當和事佬。

姜夫人聽了這話，到真有些不高興了，逼問道：

“英郎，你究竟站哪邊兒的？”

“兒子……”

陳容冷冷看著他們闔家歡樂，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只聽不多嘴，直到姜銜把她也牽扯進來：

“兒子娶親了，自然是站令儀這邊兒，娘你就別逼我了……”

姜銜牽過陳容的手，沖姜夫人討好地笑了笑。

“你這孩子真是……”

姜夫人見狀，假意嗔道。

“娶了媳婦兒就忘了娘，老爺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說著便靠在了姜老爺肩上，全然忘了先前的不虞。

“是、是、是，夫人放心，為夫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姜老爺攬過姜夫人的肩，細心哄道。

姜銜和陳容對視一眼，眼里全是苦笑。

姜夫人鬧夠了，才慢慢從姜老爺身上起來：

“好了，府里還有些雜事等著我去處理，令儀不如也過來搭把手吧！”

“這……”

陳容看向了姜銜，見他點頭，心知逃不開這遭，只好應下了。

“媳婦兒遵命。”

于是起身走到了姜夫人身邊。

姜夫人見陳容還算乖順，便將手遞了過去。

陳容見狀，連忙扶著姜夫人起身。

姜夫人被兒媳婦這么一扶，想起自己多年媳婦熬成婆的不易，心中感到非常滿足，便向姜老爺行禮道：

“妾身就告辭了？”

“嗯，你去吧。”

姜老爺正想與兒子說些體己話，正好夫人把兒媳婦帶走，他沒有不愿意的。

陳容心中也是知道的，但她不得不跟著姜夫人走，只好按下不滿，學著姜夫人的樣子，向姜老爺和姜銜行禮。

姜老爺只點了下頭，姜銜倒是多囑咐了幾句：

“難得有此良機，令儀不妨多跟著娘學學……”

陳容能說什么，只好應了聲“是”。

等到姜夫人和陳容一退出去，姜老爺便接著問道：

“我聽說你帶了幾個人回府，可是殿試期間發生了什么？”

姜銜一聽，便知姜老爺問的是殷老大三人，他沒怎么猶豫，便將姚豐年與他的恩怨一道說了。

“什么？這個姓姚的他怎么敢？”

姜老爺聽了兒子的描述，氣得直拍桌子。

“橫豎兒子也沒出什么事兒……”

姜銜連忙安撫幾句。

“爹沒必要為這種人氣壞了身子。”

姜老爺這才慢慢冷靜下來：

“還好陛下愛才，要不然你這回怕是懸了……不過這姓姚的著實陰毒，我們姜家又沒有得罪過他，他竟敢妄想絕了你的前程，真是欺人太甚！”

姜老爺正在氣頭上，姜銜是氣過了，所以才顯得格外冷靜：

“爹您就別生氣了，依兒子看，這個姚豐年未必就敢得罪咱們誠意伯府……”

“你的意思是……”

姜老爺頓時火消了大半。

“他只顧著討好陛下，沒準兒壓根兒不知道兒子的身份……”

姜銜將殿上那番情景在腦海里回憶了一遍，做出了最為合理的推測。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姜老爺身處官場，有些事情到底了解的更深一些。

“英郎，那依你看，那三個人該如何處置的好？”

姜銜聞言微微一笑：

“當然是先放一只老鼠回去，也好叫姚大人安心……”

姜老爺很快就明白了兒子這么做的用意，贊了一聲“妙”，便不再過問此事，反而問起另外兩個人：

“我記得齊家小子和嚴家小子和你同年下場，也不知他們考的如何？”

作為姜銜的老父親，兒子平時有什么朋友，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都挺好的……”

姜銜想起齊慎、嚴崇二人，露出了真心的笑意。

“那就好。”

姜老爺也有點兒高興。

“你交什么朋友，我一向是不插手的……不過你馬上要入官場了，有些事兒還是得多提醒你一句……”

“爹請說。”

姜銜做出了聆聽教誨的模樣。

姜老爺見兒子不驕不躁，心中更是滿意：

“這官場向來盤根錯節，單槍匹馬是不行的，你需要結交更多的，像齊家小子和嚴家小子這樣的，有實力的朋友，明白了嗎？”

“兒子明白了。”

姜銜應的爽快。

姜老爺見兒子這么聽話，有些意外，倒也沒多想，便將話題移到別處去了：

“對了，你上回與我說的讓姜衡承爵之事，爹已經同意了，你和你媳婦兒提了嗎？”

姜銜愣住了：

“還、還沒……”

“還沒……”

姜老爺皺著眉頭，像是有些不高興，但顧及兒子剛新婚沒多久，這氣便也消了。

“確實，你才成親就提此事，確實顯得我們姜家不懷好意似的……”

我們姜家也確實不懷好意啊……

姜銜這般想著，不知道怎么接這句話。

“不過有件事兒你可要清楚……”

姜老爺最后忍不住提了一句。

“爹請說。”

姜銜低著頭，神色恭謹。

姜老爺看著兒子，還是硬下了心腸，叮囑道：

“你得先是誠意伯府的公子，然后是爹娘的兒子，最后才是你媳婦兒的丈夫，爹這般說，你可明白？”

“兒子……明白。”

姜銜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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