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雖說是聽魏楚欣這樣說,但還不住磕頭乞求。魏楚欣最后長長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你倆也不用求了,我有心無力。”
“三小姐,您救救我倆吧!”兩人悲聲痛哭。那柳兒頭向下磕了兩個頭,頭腦中突然有個靈光一閃,膝行著爬到魏楚欣腳下,抱住魏楚欣的腿,哭求道:“三小姐,我有個可行的主意,還需你渡我!”
巧兒見狀,也爬了過來,抱住魏楚欣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
柳兒便道:“這些擺件雖然是在府里登過記,不屬于三小姐,可現在畢竟是擺在三小姐的屋子里,一時半會也不會收回去。花瓶一就是碎了,不如先弄個贗品擺在這里,我和巧兒湊錢,等湊夠了本從古董店里買了差不多的,也就瞞天過海糊弄過去了,只求三小姐擔些風險,先別將此事和大夫人說!”
巧兒也覺得是個好辦法:“還求三小姐答應,我倆以后甘愿為三小姐當牛做馬,三小姐就可憐可憐我們兩個吧!”
魏楚欣聽了點頭:“這倒也是個主意。只是只你二人攢這本錢,得攢到何年何月。你倆個加在一起,一月不過一兩月銀,就是不吃不喝不用,也要三十年能湊夠本錢。難道要我幫著你倆瞞上三十年么?”
魏楚欣笑得不留情面:“現在將此事匯報給大夫人,我頂多落得個管教下人不嚴的責任,要真替二位瞞下去,天長日久難免不被發現,到時候說我包庇你倆,我又哪里說得清楚。”
接著魏楚欣不客氣的又道:“再分是有些心眼的人,也不愿意擔這份風險吧。又何況你二位平日是怎樣對我的,我就再是從莊子里回來的,不如大姐姐,二姐姐高貴,可最起碼也是個主子吧,平白無故受了你倆多少白氣。今日這是遇見事情了,你倆又哭又跪又磕頭的求我,要不,在你倆心里,我倒不如你倆金貴,得我敬著你倆一二分吧!天不早了,我也乏了,你二位也回去睡吧。今晚上好好睡個覺,再往后怕是就沒有安生日子可過,好覺可睡了。”
兩人臉皮也是忒厚,魏楚欣審問兩人的這一番話,兩人臉上愣是不紅不白的。只是抓住了魏楚欣最后一根稻草,怎么也不肯松開了。
“三小姐,我倆以后再也不敢了,這往后天長地久的,我倆怎樣對你,讓老天爺幫著看著,要我倆以后對您有一點不盡心的地方,讓老天爺打雷劈死我倆,下火燒死我倆,下雹子砸死我倆!”
起誓發冤說了一通,最后急急的跑回去。兩人將這些年籠絡來的銀子,首飾全拿了來,擺在魏楚欣腳下,磕頭求道:“這些是我倆的全部積蓄了,三小姐就幫幫我倆吧,要三小姐不幫忙,橫豎是個死,我倆不如現在就了結了自己。”
魏楚欣看著地下擺著的一堆東西。有她給兩人的那個簪子,還有兩個鐲子,一些散碎銀子,看著大致能值三四十兩的樣子。
張媽媽在旁邊看著,這些日子所受的氣也都出的差不多了,再為難下去,怕是生出什么變故,便裝作心軟替兩人向魏楚欣求情。
張媽媽說了兩次,魏楚欣才算點頭答應。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淡淡說道:“這件事我可以暫時不向大夫人稟告,但你二人要盡快湊齊銀子。咱們丑話說在前頭,如日后大房那邊想起來我屋中還擺著這樣一個物件,要收回去,瞞不住的時候,也不要怪我實話實說。”
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兩人心里想的也只能是拖一日是一日。見魏楚欣松了口,千恩萬謝的謝魏楚欣。
最后魏楚欣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盤道:“天不早了,你倆把地上的瓷片收起來,也早些去休息吧。”
怕人發現,兩人蹲在地上將地上的瓷片拾得干干凈凈,連個瓷渣都不留。走的時候,都不需魏楚欣特意交代,猶自偷偷出了蘭蘊居,一個把風,一個探路,找沒人的地方去掩埋銷贓去了。
兩人一走,張媽媽就忍不住笑了。魏楚欣看了看地上兩人拿來的東西,一時之間倒顧不上收拾,問張媽媽道:“油燈準備好了吧。”
張媽媽點頭,兩人出了廂房,往正房門口走來。魏楚欣掏出在莊子時就準備好了的細鐵針。伸到已經上了銹的鎖孔里,左右轉動了幾下,只聽“咔”的一聲,鐵鎖被打開了。
魏楚欣拿著油燈推門進屋,張媽媽站在門口望風。
正房里五年不曾住人,落了一屋子的浮灰。借著油燈發出的光亮,魏楚欣來到了內屋床帳她母親以前的臥房。
魏楚欣也想好好看看,只是哪里有寬裕的時間,她千方百計的支開那二人,也不過是想來這臥室中拿一樣東西。她母親在世時,魏偉彬對她還算好的,田產,鋪子也給過她兩間,雖死后都被蔣氏收了回去,可那些私底下攢的票子,還是有的。
心里陣陣的抽痛,魏楚欣想起她母親臨終時最后對她講的那幾句話。讓她好好的活著,聽爹爹的話,嫁個好人家。這些年跟著她爹爹,雖忍氣吐聲,但也贊下了一千兩的積蓄。那票子掖在了床頭柜中雕花妝奩之中了。
魏楚欣就循著她母親的話去找,結果真找到了那個雕花妝奩,只是里面卻空空如也。
五年前蔣氏說要送她去莊子的話,她先開始沒信,以為她能求得魏偉彬改變主意,后來發現魏偉彬鐵石心腸,主意已定后,再想收拾東西已經來不急了,蔣氏派兩個小廝蠻力把她拽出了屋子,她想拿上那銀票也是有心無力。
后來被蔣氏接回了府,這蘭蘊居也是被封著,她懦弱的連魏偉彬將她許配給鮑昊都不敢反抗,又怎敢偷偷跑到這里來撬門拿東西。
所以魏楚欣一直以為,她娘留給她的一千兩銀票安然無恙。到今日才算是活了個明白。
是魏偉彬說睹物思人,下令讓封的房子,可是那些婆子媽子,哪個不是蔣氏的心腹。她娘撒手人寰,蔣氏獨大管家,都知道以前魏偉彬是寵愛她娘的,封房子之前,不把這屋子翻個底朝天倒是反常了。
想到這些,魏楚欣心里突突的跳的極快。她順勢坐在了床上,拿油燈一晃,才看得真切,床旁帳子上落得全是浮灰。
魏楚欣手捏著一小撮浮灰,在手上抿了抿,才將那灰吹下去。同時她也平復了過來。心說:蔣氏,上一輩子里我娘輸給了你,我也輸給了你,我和我娘就是那砧板上的魚肉,任憑你隨意宰割,那時算我年少無知。如今重活一回,要再度輪為你的手下敗將,就是到閻王殿里說給閻王爺聽,也不值得可憐。日子還長,這一世,咱們好好斗斗。
想著,魏楚欣從床上站了起來,腳底虛空,一下子跌了下去。眼淚又險些沒出息的流出來,魏楚欣死死咬牙憋了回去。
她想她娘了。
魏楚欣才要起來,突然見床底下好像有個東西,伸手一模,竟是塊金鎖,握在手里,不用拿油燈去照,魏楚欣也知道這是當年她過生日,魏偉彬送給她的禮物。當年還是魏偉彬親自給她戴上的。想到這個,她一個用力,將金鎖拋了出去。
站起身來,想到那日魏偉彬給她戴金鎖時,她娘在旁邊瞧著,滿臉的笑容,心里又是一陣抽痛,禁不住快步走了過去。
彎腰將那金鎖撿起來時,可能是空著了眼睛,那忍了又忍,憋了又憋的眼淚到底是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她抽噎了兩聲,在走出房門前,終是用袖子將臉上的淚痕擦了個干凈。
魏楚欣想,她娘在天上正看著她呢,她得過得好,比誰都好,怎能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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