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不暢意出了不少,此時魏楚欣已原路返回到了大殿門口,順手拿過門旁郎中手里的藥匣子,走了進來。
屋中的左笙還在小榻上靜靜的坐著,在要走到她面前時,魏楚欣稍頓了頓,一邊吩咐丫鬟拿來清酒和蠟燭,一邊打開了藥匣子,取出了里面軟牛皮包里的銀針。
丫鬟依言拿過了燈燭,酒水,魏楚欣燎烤銀針。
這里看向榻上穿青衣,靜靜坐在那里的絕塵美人,魏楚欣保持著平和的態度,道:“若想保住腹中胎兒,就請把衣衫解開,我為姑娘施針排毒。”
幾層蜜合色紗幔被丫鬟層層疊疊的掩好,左笙慢慢解開了衣衫。
黛青色的衣衫一褪下,魏楚欣才是看見了纏于她身上的紗布,紗布上被血染得通紅,已失去了原本的純白顏色。
“你?”魏楚欣拿針的手頓住,才欲說話,卻被她清冷的聲音打斷。
“姑娘切莫聲張。”
這里魏楚欣走出帳中,下了大殿的臺階,眼看著侍立在兩側的侍衛,隨便指向一人,“你,過來。”
那被指到的侍衛睜大眼睛不知何故,但礙于魏楚欣是侯爺面前的紅人,不得不提步出來,走到魏楚欣面前,站的端端正正,聲音擲地有聲,“請姑娘吩咐!”
魏楚欣低頭,清了下嗓子,才低聲說道:“向你借一樣東西。”
侍衛卻絲毫不知收斂,依舊是擲地有聲,“拿什么,姑娘吩咐!”
“借你隨身所配帶的止血藥瓶一用。”魏楚欣笑說著。
在裝有止血藥的綠色藥瓶拿在手里時,魏楚欣便笑容一收,一改先時溫和模樣,反而是嚴厲說道:“若在戰時,這是你救命之需,就這么輕易被人騙取,你平日是怎么接受訓練的!”
“末將……”侍衛這才沒了先時的氣勢。
“下次長點記性,這次之事我便不告訴侯爺了。”
那侍衛丈二和尚般的,反應過來魏楚欣話中的意思,直抱拳相謝,“多謝姑娘!”
“還不回去。”止血藥就這樣騙到了手,魏楚欣便是面上不動聲色的返回了殿內。
吩咐眾丫鬟退下,魏楚欣為左笙重新清理傷口,涂止血藥包扎。
傷口包扎好了,才開始施針祛毒。
“先時多謝姑娘相助。”
魏楚欣收針的手沒停,將針一根根重新插在軟牛皮上,也不看左笙,只一面插著一面問她道:“中箭之事,為何要瞞著侯爺?”
“若我說怕他為我擔心,選擇保我而放棄孩子,姑娘會怎么想?”
這里魏楚欣將最后一根針插好,將軟牛皮往藥匣子里一扔,好笑的說道:“算我多嘴多管閑事了。”她和蕭旋凱的事情,她剛才怎么就那么想不開,同情心泛濫,吃飽了撐的,來蹚這趟渾水。
待魏楚欣拿著藥匣子要走出去了時,后面左笙也是好笑的道:“姑娘此時生氣,是因為心里有侯爺么?”
魏楚欣沒停,雖是負氣,但卻是死不承認,邊走邊道:“姑娘哪只眼睛看出我生氣來了呢?”
“先時所言沒有半句虛假,這孩子并不是侯爺的,我與侯爺也絲毫沒有不該有的關系,所以姑娘可以放心了。”
魏楚欣臨邁出門檻時,聽左笙淡淡的道。
這里剛松了口氣,迎面差點撞上站在門口處的蕭旋凱。
“姑娘這是主動投懷送抱?”某人笑的有些欠揍。
魏楚欣手拿藥匣子一擋,將藥匣子塞到他手里,雖知誤會了他,但還是板臉說道:“是侯爺著人接我來的,所以還得請侯爺派人送我回去。”
兩人一徑出了將軍府,一路上魏楚欣也不說話。
上了常州城主街,寬闊的街道上車馬往來,這里蕭旋凱按捺不住,走到一處,丟了手里的藥匣子,拉魏楚欣到一無人墻角,雙臂往墻上那么一支,魏楚欣便再躲不開了。
“一直這樣,不說話?”他道。
魏楚欣也沒想再躲,抬眸直視著他,笑得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姑娘美得驚心動魄,侯爺也是動了魂魄的吧。”
蕭旋凱聽這話,那么好笑的一蹙眉,眸華又是點漆一般,是沒有此心,坦坦蕩蕩的澄澈,“美女美得千篇一律,丑女才丑得各有特色,所以我不喜歡美女,我喜歡你。”
那么短短的一瞬,魏楚欣的目光從他的入鬢長眉往下,移到了他家常麻衫上,又從他家長麻衫上慢慢向上,移動到了他眉眼之間。
四目相對,近在咫尺間的距離,彼此感覺得到彼此灼熱的呼吸。
隨著他的慢慢湊近,魏楚欣突兀的將手擋在了兩人之間,“我可不是丑女!”
“那我也喜歡你。”這里魏楚欣鉆出了他的桎梏,但聽后面的他說道。
“不許撿,那是我的!”
先時藥匣子被扔在地上,有人要撿,正被從角落里出來的魏楚欣看到,直沖了出來,將東西護在懷里。
藥匣子里有剛才為左笙處理傷口時換下來的染血紗布,因聽左笙說她在得知自己懷有身孕后,為保護腹中胎兒,傾盡內力將所中箭毒逼到四肢,魏楚欣動容之下才答應為她瞞下中箭之事。
要撿藥匣子之人本不肯善罷甘休,但見后頭出來的有八尺之高英氣逼人的蕭旋凱,陡然間便失了氣勢。
入了安義街,再往里走兩箭之地便是右參議府了。
兩人并肩走著,魏楚欣也終于忍不住了,開口道:“馬上就到了,你別送了吧。”
“我送你進去。”蕭旋凱笑著,“見見未來的……”
魏楚欣臉上嚴肅的看著他。
他便笑著,一時改口說道:“見見未來的侍郎大人。”
這話,當時魏楚欣以為是他信口胡謅的。
湊巧的是今日正趕上衙里公休,魏偉彬在府上。聽聞總督大人拜訪府上,魏偉彬慌忙帶闔府上下的人出來迎接。
由魏偉彬領頭,從老到少,從男到女,從主子到下人,悉數行跪拜之禮。
這樣的情景,在兩年前,在當日從隋州回靖州時,在府上所有人還罵她是臘月羊而任意怠慢之時,她想象過,也發誓過。
只沒想到,兩年時間,便實現了。在借助于身側男人的情況下輕而易舉的便實現了。
然而并沒有想象的那樣滿足,魏偉彬給她下跪,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又能改變什么呢。
外面天氣晴朗,在明媚陽光下,魏楚欣看到了眾人臉上的艷羨與驚詫。
蕭旋凱肯步行親自送她回來,甚至于側頭對她笑著,還那么的呵護有加。
藍天白云,光束慧明之下,電光石火之間,她閉著的心門松了。
溫柔迷魂陣,太容易讓人淪陷了。
難得的是,有一個人肯一直的對你好,不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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