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旋凱淡笑了笑,抬眸看向已經被人壓制到兩里開外的蕭旋翎,握緊劍柄,利刃出鞘。
想同這中朝軍官蕭旋凱單挑已經多時了,赫連荊義興奮不已,揚鞭抽馬疾馳襲來,那在陽光下刺眼森然的精粹圓月刀,照著蕭旋凱的腦袋奪命而來。
刀落之時,腦漿迸裂。
然蕭旋凱卻調轉馬頭,一下躲了過去。
一刀撲空,赫連荊義再次卯足了十二分力氣,追上蕭旋凱之戰馬,朝其身后,又是一刀。
蕭旋凱俯身躲過。
連躲了赫連荊義二三十式,刀刀撲空,氣得赫連荊義破口大罵道:“孬種!”
這里又掄一刀,可恨蕭旋凱動作迅捷,連那頭盔上高高豎起的紅瓔珞毛都沒有沾著,“怎么不出劍,被老子嚇破膽了!”
說著,迅猛朝蕭旋凱后背又砍來一刀。
蕭旋凱調轉馬頭,拿劍擋住,刀劍相迫,擊打得直冒火花。
拼殺五六十匯合,雙方交持不下。
天氣和暖,赫連荊義大汗淋漓,一把將身上披著的玄色裘衣扒了下來,怕蕭旋凱趁機偷襲,操刀防備,只側眼之際,卻見著蕭旋凱收了手上兵器,抱膀好笑的在看著他。
“穿這么多,不怕悟出痱子?”
頓時激得赫連荊義勃然大怒,抽鞭朝蕭旋凱奔馳而來。
來勢洶洶,揚土帶風,蟄擊如獵豹。
城樓上觀戰的將士們皆提醒蕭旋凱道:“主帥當心!”
迎著刺目的陽光,蕭旋凱瞇眼看著距離自己百余步的赫連荊義,慢慢收緊了劍柄。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戀戰實乃兵家之大計,當年蕭剛毅將軍同胡人首領赫連丞單挑于陣前,過招二三百回合,僵持不下,最后卻被胡人淬毒暗器所傷,丟了性命。
還有十步遠,誰死誰活,全在這最后一舉。
“蕭旋凱,拿命來!”赫連荊義掄刀朝蕭旋凱面門劈來,蕭旋凱揚劍朝赫連荊義脖頸刺來。
“二爺當心!”正此時城樓上站著的懿宸凜聲喊道。
一支鳴鏑在二里外劃破湛藍色的天宇直奔蕭旋凱的眉心而來。
在強烈光束的照耀下,銳利鋒端在蕭旋凱一雙瞳眸里投來了暗影,再略頭已是不及,唯有抽鞭回劍抵擋,“不虧是赫連丞之子,耍陰招勝于你父親!”
這暗器出乎赫連荊義意料,只他已然使出全力,用力過猛,適時收手,圓刀也實實的劈砍在了蕭旋凱的金甲之上,擊得滿是火星。
又兩支羽箭齊發,準確的朝蕭旋凱瞄準而來。
蕭旋凱側身躲過,一邊折馬回城,一邊對赫連荊義道:“你們胡人偏居一隅,我中朝拒絕于你們通商貿易,究其根源,只因一句話!”
大軍里還有數支鳴鏑不斷朝蕭旋凱射來,赫連荊義一面掄刀替他擋著,一面追問:“哪句話?”
蕭旋凱輕笑道:“人無信而不立,軍無信而不長,國無信而滅亡。”
軍中竟敢人有不聽他命令私自偷襲,赫連荊義自知失信于人,臊得滿面通紅,握緊拳頭,折身抽鞭欲回去清理門戶。
蕭旋凱進得了城門,城墻之上的弓箭手張弓搭箭,待命一舉射殺單槍匹馬往回趕的赫連荊義。
“主帥,是否放箭?”領頭校尉覷眼瞄準那赫連荊義,等候蕭旋凱發令。
蕭旋凱卻擺了擺手,放了赫連荊義。
赫連荊義一邊策馬,一面回頭對蕭旋凱喊道:“我并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只軍中混入異己,但不論怎么說今日確實是我失信,待我清理門口之后,再來取你人頭!”
軍士出城營救回了眾位百姓。
這里懿宸跟在蕭旋凱身后,一同回了營帳。
接過蕭旋凱卸下來的鎧甲,懿宸擔心的問:“二爺沒事吧?”
蕭旋凱還不及說話,但聽外面有人道:“主帥,急報!”
蕭旋凱低頭解著頭盔,道:“念。”
來人打開帖文,念讀道:“醫源館醫女魏氏,醫者仁心,不顧攔阻,不聽勸解,執意奔赴壟州醫治清河郡主,然不成想,壟州城破,全軍覆沒,魏氏現今生死未卜,朕實慚愧,蕭元帥萬務寬心……”
那人顫聲還沒及念完,就見著蕭旋凱臉色大便,額上青筋暴股,一口濃血照著桌案便噴涌了出來。
那人大驚失色,奔走要去呼喊軍醫。一旁站著的懿宸趕緊將其攔下,厲聲命令道:“主帥無虞,切勿聲張擾亂軍心,記沒記住?”
“屬下……屬下記住了。”
懿宸擺了擺手:“將帖文放下,你退下吧”
軍帳門簾一被放下,懿宸便壓低聲音道:“爺沒事吧,屬下這就去請郎中過來。”
蕭旋凱擺手,“只是先時被那劈甲圓刀所震,并無大礙。”
懿宸點了點頭,一邊遞過來巾帕,一邊分析說:“高承羿已經出兵來援,到時候一山難容二虎,邵太后自來又忌憚于二爺,這信會不會有假,只意在亂二爺之心,激怒二爺折合西州,屆時再將二爺扣下?”
蕭旋凱抹掉嘴角上的黏血,蹙眉成川,一口氣怎么也嘆不到底,“無論是真是假,我不能拿楚兒的命做賭,我不惜傷她的心保全她能安虞,只是她怎么就這么不聽話,事到如今,還是被牽連了進來!”
“二少奶奶也是為勸柳王妃下山,沒有二少奶奶誰能將王妃勸下來呢……”懿宸嘆氣,“二爺別急,屬下這就著人去尋二少奶奶。”
“你如何尋她?”握拳壓住心中的隱痛,蕭旋凱吩咐道:“馬上給西州璽王書信求證,同時給京城書信,求請其幫忙尋找,活要見人,死、死也得見尸!”
懿宸安慰蕭旋凱道:“二爺先別灰心,也許二少奶奶還在西州城里。”
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壟州失守,元軍大掠三日,戰亂時節,到處烽火連天,胡人燒殺淫掠,雞犬不留,若二少奶奶在西州還好,只要出了西州城,就沒個好。
一時蕭旋凱想到了那天,他激她離開,她哀聲問他:你把我當什么了?
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身為錚錚男兒他竟保護不了心愛的女人。
高義煦,邵太后,那爭得頭破血流人人都想登上的至尊寶座他不屑于取,也不屑于坐,蕭旋凱笑想,高義璽忍辱負重多年,此番良久,他肯錯失良機么?
親小人,遠忠良,排除異己,自認為聰明的弄權之計,到最后終將自食其果。
蕭旋凱心說:
魏楚欣,無論如何,你要活著。蕭旋凱欠你的,他欠你的救命之恩,他欠你那白頭到老的承諾,他欠你一個說法,他自始自終都知道你不是見錢眼開的淺顯女子。
不是不信,如果和你坦白,你一定能和他共擔艱難險阻,只是,他舍不得讓你同他共擔艱難險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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