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笙笑了笑,一邊往前走一邊隨口道:“王爺這個擔心有些多余,愿意與王爺交朋友的大有人在。”
衛晗看著她道:“可我想交的朋友少。”
駱笙與之目光相觸。
提著野豬與兔子的男人輕笑:“我最想交的是駱姑娘這個朋友。”
駱笙看著神色認真的男人,暗暗嘆了口氣。
開陽王為了一口吃的夠拼的。
“駱姑娘可愿意?”
駱笙沉默片刻,微微一笑:“能與王爺做朋友,是我的榮幸。”
衛晗當然不會把這句客氣話當真,心情卻放松許多。
無論如何,這是駱姑娘親口答應的。
他們是被承認的朋友了。
先做朋友,再做好友。徐徐圖之,不能心急。
衛晗遙想著與身邊少女成了至交好友,想吃什么隨便點,再也沒有被拒絕的風險,就覺將來無限美好。
駱笙冷眼瞧著身旁男人露出傻兮兮的笑,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么一個人,也不知怎么統帥千軍的,敵方祭出個醬肘子說不準就被勾走了。
衛晗捕捉到少女那個白眼,微微一怔。
他還從沒見過駱姑娘作出這般表情。
印象里駱姑娘一直是淡然的、鎮定的,甚至有些冷漠無情。
至于京城街頭那個攔住他的莽撞少女,其實早已沒了多少印象。
會悄悄翻白眼的駱姑娘似乎有些可愛……
這般想著,衛晗突然覺得心跳有些加快,卻忍不住多看了身邊少女幾眼。
因為心跳不正常,面上反而越發嚴肅。
流露出異樣被駱姑娘發現就不好了。
“王爺有事?”駱笙察覺衛晗看她,淡然問道。
男人一緊張,脫口而出:“駱姑娘多笑笑,會更好看。”
駱笙猛然停下腳步,平靜的表情有了裂痕。
這人嚴肅著一張臉瞅著她,就是說這個?
衛晗被駱笙的反應嚇了一跳:“崴腳了么?”
駱笙緊繃唇角沒吭聲。
還笑起來更好看。
剛剛給了幾句好話,這人就敢順桿爬。
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駱笙沒有往下想,只是看著那面露緊張的青年,生出踢他一腳的沖動。
衛晗卻把駱笙的沉默當成了默認。
他把背著的野豬放下,以征詢的語氣對駱笙道:“駱姑娘,要是比較嚴重,我來背你吧。”
駱笙抽了抽嘴角。
她還沒說一個字,就發展到要背著她了?
她現在忽然覺得又不是誤會了。
衛晗再次把駱笙的沉默當成了默認,穩穩當當矮下身來,等著崴了腳的少女趴到他背上。
一雙鹿皮靴闖入視線,隨后遠去。
與之一同遠去的,還有一角青色裙擺。
衛晗愣了愣,隨后追上去:“駱姑娘,你沒事兒?”
駱笙氣笑了:“王爺盼著我有事,好背我回去?”
“我沒有這么盼著。”衛晗堅決否認,耳根卻微微紅了。
盡管剛剛以為要背著駱姑娘,他莫名有些歡喜,可他更希望駱姑娘好好的。
平安喜樂,順遂無憂。
駱笙見他冷玉般的面頰被緋衣染了紅色,突然沒了話說。
罷了,她和一個滿心只想著蹭吃蹭喝的人計較什么。
駱笙舉步往前走。
“駱姑娘,等一下,野豬肉和兔子肉還沒拿。”
駱笙:“……”
二人并肩走了一陣子,駱笙突然皺眉。
她瞥見駱晴與平栗往林中去了。
駱笙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但進京路上的那場追殺,讓她對駱大都督幾個義子心存戒備。
她以前就隱隱覺得駱晴對平栗有些不同,而今二人一同往密林里鉆,是純粹的男女之情,還是其他?
駱姑娘是駱大都督的掌上明珠,追殺駱姑娘實際上要對付的是駱大都督。
倘若平栗有問題,駱晴與他來往過密是禍非福。
駱笙當機立斷停下腳步:“王爺先把東西送到我那去吧,我突然想到還有別的事,不與王爺一起回了。”
見駱笙神色嚴肅,衛晗十分識趣點了點頭:“好。”
而后一句廢話都沒有就走了。
駱笙見他如此,表情微松。
在這方面,開陽王還是不錯的。
她不喜歡與自以為是還添亂的人做朋友。
駱笙摸一摸藏在衣袖中的袖箭,悄悄進了林中。
林中樹茂草深,便于隱藏。
對話聲穿過草木傳來。
“大哥怎么想起問三妹與開陽王的關系?”
男子聲音響起:“近來我見三姑娘與開陽王走得頗近,好奇問一問。義父最看重三姑娘,三姑娘若有什么情況,也好報于義父知曉。”
駱晴彎唇一笑:“大哥,我覺得這些事沒必要向父親稟報。三妹與開陽王來往光明正大,想來真有什么,父親會看在眼里的。”
聽了駱晴的話,平栗似是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道:“遇到事一時習慣了多想,讓二妹見笑了。”
他含笑凝視著眼前的人,令駱晴不由微微垂首,聲音低了下去:“我沒有笑話大哥——”
一只手把她的手握住。
駱晴錯愕抬眸,霞飛雙頰。
二人雙手交握,天地間仿佛安靜了一瞬。
而后那只手松開。
平栗俯身從草叢中摘下一朵粉色野花,輕輕簪到駱晴發間。
“大哥——”駱晴紅著臉,有些無措。
平栗微微一笑:“我覺得這朵花很襯二妹。”
“大哥,我出來久了,該回去了。”駱晴紅著臉說完,提著裙角匆匆跑了。
平栗注視著少女遠去,揚唇笑了笑,大步走出密林。
林間風動,草木搖曳。
駱笙等了片刻,才面無表情走出來。
駱晴與平栗這是……情投意合?
駱晴的表現,明顯是動了心。
都說情難自禁,心不由己,即便她出言干涉,恐怕也沒有用處。
若是向駱大都督提起——駱笙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說不得駱大都督就直接拍板把駱晴許給平栗了。
萬一平栗對駱大都督有異心,那時的駱晴該如何是好?
此事只能是暫且留意,以觀后變。
心不由己?
駱笙抬手,輕輕按在心口處。
片刻后,她笑了笑,從另一個方向向密林外走去。
心不由己是別人的權利,而她早就沒有了。
也不需要有。。
想著這些的駱笙步伐匆匆,卻不知直到親眼瞧著她安全回到金帳,那身著緋衣的青年才默默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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