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雍的身子緩緩靠在車壁上,嘆息一聲說道:“今日申初,燕王匆匆趕來府上,對我說那朵顏小皇子竟是在東宮之中消失不見了。”他嘆了口氣,“我本以為他是來尋我幫忙找尋小皇子的,誰知他又繼續說道,那小皇子現下正在他府上。”
秦媛聽的一驚:“怎會在燕王府中?難道燕王他......”
衛雍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想說些什么,事情并非你所想那般。燕王殿下來尋我,說是他得了太子殿下的傳召去了東宮,然后得知小皇子不見了,他便帶人出宮悄悄的尋。燕王雖然紈绔,卻也不是真的一無所知,他找了些江湖高手,分別偷偷潛入了晉王和寧王的府中,這才在寧王府里找到了昏睡的小皇子。”
“難怪,”秦媛聽了喃喃道:“難怪寧王見了朵顏小皇子,臉色就變得如此的難看。”
“他來找我,是想要讓我站在太子一方,幫助他們借此機會除掉寧王。”衛雍闔上眼瞼,嘆息道:“父親這幾十年來一直閉門不出,韜光養晦,我又怎能陷國公府于險地之中。”
“所以將軍就拒絕了燕王殿下的提議。”秦媛眼眸半垂,心中卻是盤算著,何處的江湖高手,竟然能輕易的潛入王府之中。
“可是,宴后,太子殿下卻只跟我說了一句話,我便猶豫了。”
秦媛聽到他的聲音,收回思緒,望向衛雍。此時的衛雍已然端坐好,他眉頭緊蹙,緩緩的將眼神轉向了秦媛,問道:“先生也是知曉忠勇伯府之事的,先生也應該知道我與蘇府嫡女關系匪淺。”
秦媛聽到他提到自己,竟一時有些心虛,垂了眼眸胡亂的應了一聲。
衛雍卻并沒有發現她的異樣而是自顧自的說道:“太子只跟我說,若日后登基為帝的是晉王的話,衛家與蘇家怕是會經歷一場浩劫。”
“太子殿下如此說,那便是已經肯定了,那龐海是受了晉王的指使行事。”秦媛冷冷的開口說道。
“太子殿下只說,他屢次向圣上提及此事,都被圣上駁了回去,顯然圣上也是知道此事的,只是想要維護晉王罷了。”衛雍說著,便冷冷的笑了起來。
秦媛只覺得渾身發冷,她一直天真的以為惠文帝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定會替她的父親討回公道。卻最終還是如父親所說,圣上早已有了削去伯府爵位的想法,晉王不過是那接過刀的人而已。
“那此事,就這么算了?”秦媛的聲音有些微微的發抖,她有些無措的望著面前的人,神情茫然:“就這么白死了?遼東十幾萬的將士,就這么白白的死了?”
“算了?”衛雍冷笑一聲,“自是不能就這么算了。”他握緊拳頭,又轉頭望向秦媛,低問道:“先生覺得燕王如何?”
秦媛聽到他的問話,腦中嗡的一聲。她身形微晃,抬手緊緊握住車窗,半晌才開口問道:“將軍,此話,何意?”
她早該想到,燕王不會無緣無故邀她入府,而那邀請顯然不是簡單的入府為謀。燕王的背后站有太子,今日她風頭太盛,太子不敢明目張膽的將她帶入府中,只能另辟蹊徑,讓往日里流連溫柔鄉的燕王納她入府,方可掩人耳目。
沒錯,是納。是要她秦媛入王府為妾。
衛雍卻低聲解釋道:“并不似你想的那般,燕王只是名義上將你抬入府中,實際你在王府之中依舊行動自如,仍舊為謀士......”
秦媛睜大眼睛,死死的盯著衛雍,衛雍不知為何忽然覺得心虛,剩下的話再就這么堵在了喉嚨之中,再也說不出口。
恰在此時,衛風隔著簾子低聲喚了句:“將軍,到了。”
秦媛聽到這個聲音,狠狠的盯著衛雍,一字一頓的咬牙說道:“衛止戈,你一定會后悔的!”說罷便掀了簾子跳下車,頭也不回的進了門。
衛雍被她那一句惡狠狠的“衛止戈”震到,一時回不過神,總覺得今日這秦媛的行為無比的熟悉,似是在哪里見到過。
車外的衛風逐海二人見秦媛頭也不回的離去,皆是一臉的莫名,再掀簾看到自家主子面色晦暗不明,也不敢多問。半晌,見衛雍仍沒有動靜,逐海才低低的換了句:“主子?”
衛雍這才回過神來,緩緩自馬車上走了下來,側頭問衛風:“可有人給秦先生引路?”
衛風聽他問話,這才想起來今日秦媛是第一次來國公府,她根本不識得回她那小樓的路,低聲道了句:“壞了。”便對著衛雍一抱拳說道:“屬下這就去尋秦先生。”說罷便一個縱身,不見了人影。
逐海跟在衛雍身后,幾次想開口說些什么,看到衛雍那冰冷的神情,終究是講話咽了下去。
秦媛當然是識得路的,國公府她以往倒是常來,雖然每次都是直接坐了馬車到二門才下,可這外院她也是來過幾次的。
只是她一時在氣頭上,也沒有多辨認方向,氣鼓鼓的胡亂走了一通,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走到了一處水榭之中。
這處水榭她是認得的,夏日里,因著這水榭涼爽,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常常在這里招待各府的女眷,她也是來過幾次的。
她記得這水榭是建在了花園之中,她調轉身形,想要尋著記憶走回到那偏僻的小樓去,還未抬步,就聽到身后傳來兩聲輕笑。
她轉過身,就看見駱知行斜靠著廊柱,正一臉愜意的笑看著她。她私下里張望了幾眼,哼了一聲:“駱大哥還真是好身手,到什么地方都能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駱知行站直了身子,輕聲說道:“我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老頭子可是會打斷我的腿的。”他說著往前走了兩步,仔仔細細的打量了秦媛一番,笑的更加歡暢:“妹子,你這小臉怎么氣鼓鼓,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你了,哥哥替你揍他。”
秦媛知道駱知行一項不太喜歡止戈,認為他為人太過死板,不懂變通。所以她只是撇了撇嘴,輕聲道:“就不勞駱大哥操心了。”
駱知行卻不依不饒,故意板起臉,將扇子別再腰上,挽起袖子作出一派要與人拼命的架勢,說道:“這個衛雍欺人太甚,竟敢將我妹子送給那個二百五王爺做妾,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秦媛聽他又提起此話,臉色一冷,正欲說些什么,就聽到身后不遠處有人高聲喝道:“什么人,竟敢擅闖國公府!”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