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說話聲,一陣凌厲的劍風自秦媛身后而來,秦媛下意識的回轉過身,就見到衛風提著劍向這邊飛奔而來。
駱知行也不應戰,扔給秦媛一支小瓶,低笑道:“哥哥就不給你惹麻煩了。”說罷便一個回身,不見了蹤影。
衛風幾步奔到秦媛身側,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問道:“小秦你沒事吧,那是什么人?可有傷到你?”
秦媛略搖了搖頭,又望向駱知行消失的方向,悄悄將手中的瓶子掩入袖中,低問道:“我胡亂走到這里便見到此人已在這里,還以為是府中的什么人。”
衛風也不疑有他,見她無事便不再糾結此事,反而問道:“你和將軍都說了些什么啊,你這頭也不回的就跑了進來,將軍那邊臉色也黑的像鍋底一般,究竟是怎么了?”
秦媛表情詭異的看著衛風,心中暗想:原來她和衛雍之間的爭執,比府里隨便就潛進來外人更重要么?
衛風見秦媛的神色不太對,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笑道:“小秦你剛來,恐怕不知道,剛才那人看身形應是知行門的駱門主。此人功夫高深,性格卻十分古怪,他闖到府中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來都是轉一圈就走了,國公爺見他也不曾傷人,也就隨他去了。”
秦媛聽的吃驚:“就隨他去了?萬一他對國公府不利怎么辦?”
衛風聞言卻是苦笑:“若是他想對國公府不利,恐怕早就下手了。他原來從未有過如此行徑,自從上次他攔了蘇小姐的棺木之后,便三五不時的來國公府轉上一轉。”
“將軍聽了之后,覺得可能是駱門主與蘇小姐有舊,因著蘇小姐不在了,心中不忿,才會常來,想要給他添些不痛快。將軍覺得此人行為雖然乖張,也畢竟是性情中人,便就不再理會他了。”
秦媛聽了簡直哭笑不得,她從不知道駱知行竟會無聊到如此地步。三五不時的夜探國公府,還偏要讓府中之人看到,簡直是不知所謂。
兩人說著話便一路行回了那小樓所在之處。秦媛跨步進門,便看到衛雍坐在玉蘭樹下的石凳上,一言不發。
衛風忙躬身向衛雍行禮,衛雍略一揮手,衛風與逐海便躬身退出了院子,守在了門外。
院中的仆婦早已經避進了樓內,此時院中就僅剩衛雍與秦媛二人。初夏的夜晚,偶有幾聲蟲鳴,或者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秦媛也不行禮,就那么直直的站在衛雍的對面,不看他,也不說話。
衛雍見她如此模樣,心中愧疚更甚,他斟酌著開口道:“我知此事與你而言太過為難,我并沒有強迫與你的意思,若是你不愿”
秦媛聽了他的話,緩緩調轉過頭,望著衛雍。秦媛知道,衛雍其實沒有錯,他的想法是正確的,況且自己不過是他手下一名普通的謀士,自然是要物盡其用。
她看著衛雍,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她聽見自己說道:“剛才是屬下失禮了,還請將軍見諒。”
衛雍一愣,他沒有想道秦媛的態度竟轉變的如此之快,半晌才回道:“這事也是怪我考慮不周,若是你不愿意,此事便就此作罷。”
“屬下愿意。”秦媛冷冷的收回眼神,轉頭望著東北方向的天空,又緩緩的說了一遍,“屬下愿意。”
衛雍徹底愣住了,他望著面前的少女,黃衫白裙好似一株迎春一般悄然綻放著。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發現自己什么都無法說出來,心中有隱隱的不快之感慢慢浮現。
“你還可以再好好考慮一下,”良久,衛雍終于開口,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干澀粗啞的,“你不必為了我勉強自己,若是你不愿”
“屬下沒有勉強,”秦媛收回眼神,望向衛雍。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知道怎么做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她知道只有這樣,她才能真正的觸摸到那權利的中心。所以她沒有絲毫的猶豫,直直的盯著衛雍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屬下愿意。”
衛雍這下終于啞了聲音,半晌才說出一句:“那便如此吧。”說罷便疾步出了院門。
秦媛站在院中,望著天空那一彎尖尖的上弦月,露出一絲苦笑,今日初五,五月初五。
今日,是她的生辰。
“小瑾兒,你這又是何苦呢。”屋頂之上傳來熟悉的調笑聲,秦媛卻沒有回頭看他,只淡淡的說道:“我想要的不多,只是不想那十幾萬遼東的將士死不瞑目罷了。”
屋頂之上的人再沒了聲音,秦媛輕笑一聲,便抬步上了樓。
五月初五,這一夜沒有人睡好。
衛雍出了秦媛的院子,便徑直騎馬出了府。近日因為戰事已停,大陳的城鎮多數已停了宵禁,所以現在雖然已近亥時,街上仍舊人來人往,熱鬧得緊。
鬧市之中不準跑馬,所以衛雍隨是騎了馬,也只是緩緩而行,逐海則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后。
衛雍出了明照坊便徑直北上,過了教忠坊便到了靈春坊,忠勇伯府便是在靈春坊的柳林胡同。
逐海以為衛雍是要到忠勇伯府,便在后面低聲問道:“將軍,這個時辰了,怕是伯府的主子們都已經歇下了。”
衛雍卻不回話,仍舊徑直向西行去,進了靈春坊西側的金臺坊,在沈府門前停了下來。衛雍下了馬,示意逐海上前叫門,逐海面露難色,磕磕巴巴的說道:“爺,這都亥時了,這府中的人也該歇了吧。”
衛雍卻依舊堅持:“你自去叫門就是了。”
逐海無法,只得下馬上前,拍了拍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粗眉大眼的中年漢子探出頭來,上下打量了逐海一眼,粗聲粗氣的問道:“這么晚了,有何事?”
逐海笑著躬身遞上一張拜帖,說道:“我家爺是定國公府二公子,有要事求見沈閣老,還望這位大哥幫忙同傳一聲。”
那漢子聽是定國公府的人,臉上的無奈略收了收,語氣卻仍舊不怎么好,粗聲道:“你且等著。”說完,啪的一聲便又將門關上了。
逐海心中嘀咕,這么晚了,將軍到這沈府來做什么,將軍不是一向與沈閣老不和么?
不大一會,逐海就聽到了門內有腳步聲傳來。果然,沒過多久,門便又重新打開了,先前那漢子一臉的笑意,躬身對衛雍說道:“我家老爺已等候多時了,二公子快快請進。”
逐海心中納悶,忙回頭望向衛雍。衛雍卻是一臉淡然,大步上前,跨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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