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愣愣的看了衛雍半晌,終是抬手將那張薄薄的紙接了過來。
衛雍見她接過,則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低聲說道:“能有他護在身側,我也能放心一些。”
秦媛手指輕輕摩挲著那身契,覺得心中暖烘烘的,半晌才抬起頭來望著衛雍,低聲笑道:“那我便不與你客氣了。”說罷,便將那紙折了兩折,塞到了自己的衣襟內。
其實秦媛也沒有什么要整理的東西,不過是衛雍自作主張,為她準備了許多衣物用品。所以入府時候兩手空空的秦媛,竟是裝了滿滿兩大箱籠的東西離開。
衛雍見那兩個箱籠搬上了馬車,心也似那望月樓一般,空了下來。
他轉頭看著向海棠丁香道別的秦媛,伸手摸了摸藏在袖中的一把匕首,低嘆一聲,終于開口叫道:“媛兒。”
秦媛回過頭來,眼神中略帶幾分疑惑的望著他。
衛雍上前兩步,直直的望著秦媛白皙的面龐,卻一語不發。
身后的海棠二人見此狀況,立刻識趣的行了一禮轉身退到了一旁。
衛雍這才抬手拉起秦媛的手腕,將袖中的匕首拿出來,放到她的掌心中。
秦媛只感覺掌心一重,便隨著他的動作低頭,只見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躺在自己的手上。
那匕首不過三寸長,漆黑的刀柄上嵌著一顆綠豆大小的紅寶石,刀柄末端特意留出了一個新月形的鏤空,方便繩索穿孔而過。刀鞘也是通體漆黑,卻沒有更多繁復的花樣了。
秦媛在看到這柄匕首的時候,眼圈卻是忍不住發紅。
這匕首正是她前往遼東隨身攜帶的那把。
“這匕首原是綁在你那長鞭上的,我見了,便將它解了下來,一直貼身收著。”衛雍低聲笑了笑,又看向了秦媛那通紅的眼圈,“本是打算等我們成親了再拿出來給你的,如今你卻要離開,手中沒有趁手的兵器怎么行。”
秦媛喉嚨一陣發梗,抬頭望向衛雍,半晌才喃喃道:“止戈......謝謝你......”
衛雍卻抬手輕輕按在她的唇上,將她想要說得話攔住,低聲說道:“不必謝我,我也是有私心的。若是不讓你離開,你心中必然會埋怨我,我不想如此。”
衛雍說罷,轉頭望向那已經收拾好的馬車,又低頭細細的看了秦媛半晌,終于嘆道:“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出發罷。”
秦媛努力將要脫口而出的留下壓了回去,抽回自己的手,將那匕首收好。轉身向門外走了兩步,卻聽到衛雍在她身后輕輕的嘆息著。
她略有些不舍的停住腳步,慢慢的回轉過身,想要再回頭向衛雍道個別。卻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就猛地被一個人緊緊的擁進了懷里。
秦媛被衛雍撞的有些發懵,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緩緩的抬起手,回抱住了面前的人。
衛雍將頭埋在秦媛的肩膀,半晌才喃喃的低聲說道:“無論遇到什么事情,我就在這里。”
秦媛點頭,緩緩的回了一個好字。
衛雍得了她的回應,似是終于放下心來一般,緩緩的松開了她,這才低聲笑道:“快些走罷。”
馬車碌碌前行,秦媛卻是好半晌回不過神來。康鎮盤膝坐在馬車的另一側,托腮看著神情呆滯的秦媛,好一會兒才輕笑道:“我也真是搞不懂你們倆,又不是什么生離死別,不過是你搬回秦家,用得著這么依依不舍么?”
秦媛回過神來,聽了康鎮的話,也是自嘲的一笑,低聲回道:“的確如此。”她拉開車簾,隨意的望著窗外的街景,心中卻想著,許是現在的重聚來得太過不容易,才讓他們兩人都失了分寸罷。
馬車的速度并不快,秦媛便一直從車窗里向外望著。
一處熟悉的店鋪在眼前晃過,卻只看到滿眼的狼藉,秦媛微微一怔,連忙探出頭望去。
果然見到曾經的知行門,如今卻是烏黑一片,門上的牌匾也不見了蹤影。
“停車。”秦媛坐回車中,急聲喚道。
逐海一愣,雖是有些詫異,卻仍是拉緊韁繩,將馬車停了下來。
馬車還未挺穩,秦媛便提著袍角縱身跳下了馬車。
身后的康鎮也有些疑惑,也跟著跳下了馬車,對逐海說道:“你先將馬車停到一旁等著,我去看看發生了何事。”
逐海見這東街人來人往,自己將車停在這里的確不便,只得點了點頭,駕車馬車往前面去尋地方了。
康鎮這才抬頭四處看了看,卻見秦媛站在一處荒廢的店鋪門前。那店鋪似是被火燒過,門框漆黑一片,四處都是大火過后的狼藉模樣。
康鎮皺了皺眉,走到秦媛身側,低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秦媛直愣愣的望著那漆黑的門面,好一會兒才指著那光禿禿的門頭低聲回道:“這里,是駱大哥的家。”
駱知行?康鎮想起那個長著狐貍眼,臉上總是掛著玩味地笑意的青年。他雖然知道秦媛與那駱知行相熟,卻也沒有多問。
他轉頭又看了那店鋪一眼,連忙拉起秦媛的袖子就往另一側走去。
秦媛此時也回過神來,也不由得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二人氣喘吁吁的走出很久,終于在一個行人稀少的胡同里停了下來。
秦媛喘了兩口氣,這才低聲說道:“我應該想到的,山子既然被當做刺客殺了,那駱大哥這邊一定也會被連累。”
康鎮則是氣息平緩,左右看了兩眼,才低聲說道:“你方才太過莽撞了,若是那店鋪被錦衣衛的人盯上了,你如何能說得清楚。”
秦媛也略帶些愧疚的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今日多虧有你在。”
康鎮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又往四處看了看,這才說道:“這事待到你安定下來后,再問問忠勇伯爺吧,他或許知道些什么。”
秦媛聽康鎮提起忠勇伯,下意識的想到了父親,正想說些什么,卻猛然意識到,如今的忠勇伯,是長兄蘇信了。
康鎮卻沒有理會她,而是整了整衣袍,這才轉身看著秦媛,笑道:“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坐馬車離開這里。”
秦媛抬頭望去,就看見熙熙攘攘的人流另一側,逐海正站在馬車上四處張望。
她緩緩的笑開,也抬手整了整衣袍,這才邁步走出了胡同,低笑道:“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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