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兒,不是為父不相信你,為父是真的怕白家的香火斷了......”
“父親,我相信有我在,我們白家的香火就不會斷,父親如此急切,孩兒想不明白。”
父親這些日子以來,的確有些反常,據他身邊服侍的下人說,父親近來常常夜里做噩夢,被驚醒,有時候甚至還會夢游。
管家也曾對他提過父親的這些反常,也許需要請個大夫來瞧瞧,可是他自己也無暇顧及,現在被皇帝叫到了這里來,那就更不方便了。
父親的須發又白了很多,白亦筠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一想到父親如此專制地掌控他的幸福,他便很難接受。
白豐毅心里確有難言的苦衷,這苦衷壓在他的心里,讓他寢食難安,生怕眨眨眼,或是一覺醒來,白家就不復存在了。
白亦筠的婚事,太師自然是有自己的考慮和權衡。順王爺雖然女兒眾多,但各個都視如珍寶,將來,如果白亦筠娶了他的女兒,也好獲得一份后盾,不至于斷了香火。
也許皇帝的心思他琢磨錯了,也許是對的,白豐毅終歸要為白家著想、考慮。
白豐毅搖搖頭,拍著兒子的肩膀,道:“唉,筠兒,為父也是身不由己啊......”他日漸衰老的雙眸中閃過愧疚,可那份隱藏在深處的堅定從未改變過。
似乎能夠感受到父親的無奈和痛苦,白亦筠拍了拍父親的手背,道:“父親,您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沒有,筠兒,為父就是希望你能找個適合你的姑娘。”白豐毅看了眼女婿。
亦蓉垂著頭,沉默地聽著父親和大哥的對話,其實她也能猜測到一二,不禁用著同情的眸光看了看大哥。當初,她自己也是這般無奈,選擇了自己不愛的男人,為的就是希望皇帝不會因此而發怒,甚至牽扯到白家,面對賜婚,她只能答應下來,至于自己的心意,想想也就罷了。
不過幸好,她遇到的是他,這應當是老天爺在幫他們,否則她將與他錯過一輩子。
樓湛,原來是樓湛。當日元宵燈會,她未曾問過他的名姓,也沒看清他的長相,但他卻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中。
每回想到這些,亦蓉的一顆心就不由自主地緊張。
樓湛注意到了小妻子顫抖的睫毛和微蹙的眉頭,于是伸出手將她的包裹住。
感受到這一小小的動作,亦蓉抬眼看他,見他正溫柔而擔憂地盯著自己,心上一暖,眉毛彎彎。
外面寒風陣陣,周圍的樹林里簌簌地響。不遠處的山谷入口,又來了一行人。
鮮紅色的戎裝和極致冷眼的容貌讓守候在谷口的將領們眼前一亮,倏而有人認出這位女子便是大公主紅纓,那位精通武藝的公主。
當然,他也只是見過一次,是紅纓當初要求軍中將士陪練的時候,才有機會同公主近距離接觸的。如今幾年過去了,大公主變化竟然如此之大。
那時候的紅纓,兇蠻,粗壯,沒有半點公主該有的氣質,身手卻奇快,出手也招招狠辣,甚至比那些殺手還要冷酷無情,可后來又聽說這位紅纓公主對太師府的公子癡纏不已,這就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
今日乍見,紅纓的氣質仍然冷酷,但不再那么兇蠻,而是變得高貴凜然,氣勢逼人,讓人想要膜拜。這種感覺,他們只在樓湛身上有過體會,沒想到還會在一個女子身上能夠感受到,不由心中越發敬佩。
“大公主駕到,爾等還不速速拜見!”
見這些將領愣在原地,居然大膽地直視大公主,身后那些女侍便坐不住了,直接拿出身份令牌,提醒這些大膽的人。
“末將參見大公主!”
紅纓的臉上面無表情,只是一言不發地馭著坐下馬馳進了山谷,遠遠地,望見幾座屋子孤零零地坐落在樹林前面,屋子旁邊,還有幾個馬廄,已有三匹馬在那兒歇著了。
紅纓拉住韁繩,回過頭來,問道:“白亦筠也在那屋子里?”
“回大公主,太師府的公子也在。”
“哦。”
紅纓沉吟了會兒,還是一夾馬腹,駕著馬一直走到了馬廄前。身后的女侍們也快速跟了上去,并將主子的馬栓在了馬廄里,喂了些水和食物。
女侍們重又跟隨在主子身后。
雪覆蓋了整片山脈,整片大地。
山谷中多了幾行腳印。
紅纓望著白蒙蒙的、觸不可及的高空,微微嘆息。心中蔓延的悲傷在激蕩翻騰,良久,眸中落下一滴淚來。她極快地伸手擦去那抹淚痕,從腳下的山坡上眺望著遠方。
接下來的一撥人,是琳國的使臣和太子的車駕。他們的轎子是讓人抬著的,顏色極為鮮艷繁雜,后頭緊跟著的一頂轎子就沒有前面的華麗的,顏色同樣有點花里胡哨的。前面是兩頂華麗的、人抬著的大轎子,后面跟隨的人卻騎著馬,看其裝扮利索且緊身,應當是武士之流,而坐在最前頭的轎子里的人衣裳寬大華美,眼神高傲,樣貌年輕而俊美。
紅纓站在遠處,一眼便望見了谷口那邊的情況,眉間不禁擰了起來。昨日晚上,這位琳國太子竟然帶著侍衛不顧阻攔來敲她的門,她正要睡下,聽女侍說琳國太子來找他,便憋著悶氣去見。
那琳國太子相貌雖俊美,外表也看著很莊重,然而一見到她,便露出了原形——不僅言行舉止輕浮,而且猥瑣不堪,問他有什么愿望,他說要做皇帝,因為做皇帝可以娶很多女人,可以享受無窮無盡的榮華富貴。紅纓當時的反應是扶額,內心是深深地為自己的將來感到悲哀。
她很想知道,這種貨色是如何當上太子的,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將來的生活會有多么糟糕。
她對自己的人生感到深深的絕望,甚至想結束一切,可是不能,父皇和大炎需要她。
她是可以撐起重擔的人,她一定可以——她一遍遍地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
既然那太子昏庸無能、不學無術,那就由她來教教他如何重新做人,她有的是辦法來治服一個人。
琳國太子一眼便見到了負手立在雪地中的大紅戎裝女子,雙眸瞬間放光,幾乎是下意識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著紅纓招手。
見此,紅纓雙眸中閃過一絲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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