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鄉下，郊外，這些不禁煙火的地方。

在臨近午夜的時候，鞭炮聲，煙花的轟鳴聲，早就此起彼伏了。

就算是要睡，也是睡不好，睡不著的。

在S市的市區，還不到十點，窗外就是一片黑魆魆的。

黑且冷的夜里，讓人們實在是找不到什么節目可以狂歡到天明。

不過，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有了充足的睡眠。

第二天一定是精力充沛的。

林秀芝和顧安圖掛心著顧莉。

一早上剛睜開眼睛，就拿起手機打電話給顧莉了。

“喂，莉莉錢收到了嗎？”

林秀芝的緊張和關心溢于言表。

“收到就好，收到就好。你和孩子都還好吧！”

林秀芝將手機緊緊的貼在耳邊，似乎這樣就能離自己的女兒近一些。

顧安圖轉向林秀芝的身邊，將耳朵貼向手機。

林秀芝看了一眼顧安圖，遲疑了一下，似乎戀戀不舍般，將手機從耳邊拿開，打開了免提。

“沒事，沒事，拜不拜年的沒什么。只要你好就行了。”

手機里傳來了嘈雜的吵鬧聲，好像有孩子在那邊叫鬧。

林秀芝眉眼彎了彎，“是雨涵嗎？快叫雨涵來叫我。”

不一會兒就聽到了女孩脆生生的喊了聲“外婆”。

林秀芝笑的越發開心，“噯”。

“外婆，新年快樂，紅包拿來。”雨涵的聲音又傳來了。

林秀芝臉上的笑凝固了一下，“行，行，外婆一定給雨涵包個大紅包。”

顧莉那邊傳來一陣低語，這邊卻聽不真切。

一會兒就聽到顧莉的聲音傳來，“媽，我還有事，先掛了啊！”

聲音有些清冷。

林秀芝雖然聽在耳朵里覺得不舒服，但一想到顧莉昨天遭遇的事。

心里頓時只剩下心疼。

林秀芝遲疑了這么一下，手機的屏幕就暗了下去。

“你媽打電話過來？”手機突然傳出了一道男人的聲音。

林秀芝大約是沒想到，驚了一下。

仔細的辨認了一下，原來是一年都未必會打個電話來問候她的女婿。

“是。”顧莉的聲音滿是溫柔。

“昨天，你媽給你打過來多少錢？”男人的聲音似乎有些不耐煩，隔著屏幕仿佛都能看到那蹙緊的眉頭。

“五千。”顧莉老老實實的回答。

“你說的那么慘，你媽都只給你打五千？你的戲到底做足了沒有？”

戲？林秀芝眼里滿是驚愕，抬起頭來和顧安圖對視了一眼。

“我哭也哭了，說得慘兮兮的！哪里還沒做足？我比你更希望我媽多給我打點錢呢！”顧莉的聲音似乎在抱怨，軟綿綿的像是在撒嬌。

“好了，老婆，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你肯定是為了我，為了這個家的！”男人的聲音帶著些許歉意，細心溫柔的安撫起了顧莉。

顧莉的聲音更嬌軟了，“唐銘，我是你老婆，我當然是為你我們好！你放心，等過幾天，我再向我爸我媽問一次，讓他們給我們買房的錢，免得我媽都給了小良。”

唐銘似乎笑了一聲，聲音低柔，“對，莉，你說的對！而且，你媽現在得了這個病，治好肯定要不少的錢！你得在你媽動手術錢問她要錢，免得你媽把錢都用來治病了。要不就是給你弟弟了，你想一下，你是他們的女兒，你卻什么都沒有，你弟弟呢？住好房，開好車，他們那里對得起你？”

顧莉似乎被說動了，沉吟了一下，“對！干脆我們就拿票大的，把買房子的錢要過來。不然，我媽要是死了，我爸可不會那么好心把錢留給我！”

林秀芝越聽心里越惱，尤其是顧莉說到了“死”這個字。

人的年紀越大，便越是忌諱“死”。

更何況，這是正月初一，顧莉這樣大喇喇的直言不諱，不等于是在咒她死嗎？

而且，聽顧莉和唐銘的談話，原來昨天的那一出都是顧莉演的，目的就是找自己拿錢。

林秀芝頓時有一種自己被人當猴耍的恥辱。

更何況，自己的女兒和女婿還討論著怎么把自己治病的錢騙過去買房！

自己生了這么大的病，別人的女兒早就在病床前噓寒問暖，細心伺候了。

顧莉倒好，沒有來伺候自己也算了，竟然還和自己的丈夫一起想著來騙自己的錢！

林秀芝的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受。

失望，憤怒，不可置信，羞愧，傷心。

種種情緒在自己的胸膛里交織。

撞擊著林秀芝的五臟六腑生生的疼。

好像要非常大口的喘氣，自己才能保持呼吸一樣。

顧安圖的臉色更像是抹了一層鍋底灰。

難看難堪到了極點。

虧他昨天晚上還擔心的一晚上沒睡好。

剛起床就忙不迭的打電話給他的女兒。

卻原來，自己是被當成猴一樣來耍的！

比起林秀芝的百味雜陳，顧安圖心里是濃濃的失望和憤怒。

手掌不禁緊緊的握成拳頭，要是顧莉現在在他的面前，顧安圖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扇到顧莉的臉上。

但是顧莉現在不在自己的身邊。

手機里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一道聲音有些蒼老的女聲說道，“莉莉，快帶孩子去拜年吧!”

饒是顧安圖只和自己的親家母見過幾面，卻也能實實在在的分辨出來。

那道聲音就是顧莉嘴里那“惡毒的婆婆”的聲音。

雨涵蹦蹦跳跳的拉住顧莉的手，“媽媽，奶奶叫我們去拜年了。”

那道沒扇出去的耳光像是狠狠的落到了顧安圖自己的臉上。

卻原來，一切真的是自己的女兒做出來欺騙自己的。

心頭的最后一絲僥幸就這樣死了。

顧安圖抓起手機，朝那邊大聲的吼道，“顧莉，你還是不是個人啊！？你枉為人女！”

顧莉在那邊驚呼一聲，似乎是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沒有掛斷電話。

“爸，爸，你聽我解釋！”

怒火中燒的顧安圖哪里聽的進去什么解釋？

“你以后都不用叫我爸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顧安圖說完，狠狠的按下了紅色的掛斷鍵。

義憤填膺的將手機狠狠的扔到床上。

低頭一看，林秀芝的臉色唇色都像是涂上了一層白色的胭脂一樣。

白得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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