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璟桓眼疾手快地一個側身避開。
青銅長箭嗖地射在了窗欞上,入木三分。
“姑娘,是個黑衣刺客。”魯忠的聲音不急不徐地從窗外傳來,“那人輕功了得,已經走遠,容侍衛已經追過去了,府里一切正常,并無異樣。”
“好,今晚都警醒些。”謝錦衣吩咐道,魯忠道是。
趙璟桓端茶站在那柄冷箭前細細端詳,神色淡然。
“青銅長箭造價昂貴,看來殿下得罪的人來頭可不小呢!”謝錦衣也走過去看。
“那是當然,本王的命也值錢哪!”趙璟桓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碗,搖了搖手里的折扇,挑眉道,“勞煩蘇大夫替本王驗一下,箭頭上抹得什么毒?”
“殿下怎么知道箭頭上有毒?”謝錦衣掏出手帕,拔下箭頭,仔細查驗。
“若是不煨毒,豈能對得起這么好的箭!”趙璟桓鳳眼微瞇,湊過來問道,“我猜這毒也是罕見的毒吧?”
他離她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謝錦衣不動聲色地后退幾步:“是五步散,應該是南直隸那邊過來的人!”
“為什么是南直隸?”趙璟桓繼續喝茶,神色很是悠閑。
小姑娘挺厲害的嘛,竟然能斷定是南直隸。
是南直隸就對了!
“五步散需要五步蛇的新鮮毒液做引子才能熬制而成,五步蛇只有南直隸有。”謝錦衣篤定道,前世她雖然沒有去過南直隸,但善忍大師常年云游四海,多見多聞,何況,醫書上都有記載。
趙璟桓連連點頭。
放下茶碗,展顏道:“蘇大夫的茶的確不錯,這明前龍井的確很地道,不錯不錯!”
謝錦衣:“……”
生死關頭,這么淡定?
片刻,容九狼狽地闖了進來,俯身行禮道:“屬下護駕不利,還望殿下責罰,那人,那人是飛魚衛……”
“哼,等你護駕,本王早就死翹翹了!”趙璟桓狠狠地敲了他一個爆栗,抬腳往外走,吩咐道,“拿著刺殺本王的毒箭去皇宮,本王要去告御狀!”
“是!”容九摸摸頭。
飛魚衛?
謝錦衣再次:“……”
飛魚衛不是趙璟桓的人嗎?
怎么會刺殺自家的主子?
難不成,飛魚衛也分兩撥?
半個時辰后,戒備森嚴的御書房傳來顯慶帝憤怒的聲音:“反了反了,竟然在天下腳下,刺殺朕的皇子,真是豈有此理,蕭武,帶人給朕速速追查,務必將此人拿下,朕要將他碎尸萬段!”
除了太子,他最寵愛的皇子就是趙璟桓。
不但跟他長得最像,而且還從不插手朝政,雖說是玩樂有些過頭,但是年輕人鬧一鬧也無傷大雅,他的兒子誰敢說半個不字……嗯,因為他年輕的時候也這么干過!
“是!”蕭武應聲退下。
“父皇,兒臣懷疑是二哥的人作為。”趙璟桓雙腿跪地,有板有眼道,“前些日子兒臣去南直隸游玩,途中見有暴民搶糧,便命容九帶人前去鎮壓,后來一問才知,原來是二哥手下在南直隸廣建萬畝糧倉,豐收時低價買入,青黃不接時高價賣出,兒臣見二哥手下實在是放肆,便以二哥的名義開倉放糧,想替他謀些好名聲,本以為此事已經過去,卻不想兒臣還是險些遭人暗算,還請父皇替兒臣做主!”
“竟有這等事?”顯慶帝狐疑地看著趙璟桓,“那你之前怎么不說?”
“父皇,兒臣以為此事已經解決,無需再讓父皇勞心了。”趙璟桓一本正經道,“況且,此事原本不是二哥的錯,我若告到御前,難免會讓父皇覺得兒臣再邀功請賞,父皇您知道,我對這些向來是不感興趣的。”
顯慶帝點點頭,又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也是皇子,有些事情該說就說,該管就管,不要只有到了危機自家性命的時候才告訴父皇,父皇知道你生性灑脫,喜歡頌風吟月,不喜朝政之事,但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要忘記,這江山是咱們父子的江山,你也是有責任的。”
“父皇定會康健百年,兒臣才不愿意操這份心!”趙璟桓理直氣壯。
顯慶帝氣極反笑。
好生安慰了他一番,又把皇家園林那邊的一處宅子賞給了他做別院:“這宅子朕就住了一次,風景不錯,離太子休養的地方也近,你們兄弟倆也能時常見個面,沒事的時候,多去看看太子,不要只顧著自己玩樂!”
太子趙璟宗是他的嫡長子,風光霽月,賢德穩重,最得他心。
明明是一母同胞,偏偏趙璟桓……算了算了,像他像他!
“多謝父皇!”趙璟桓喜笑顏開。
待趙璟桓離開,顯慶帝便收了笑容,臉一沉,吩咐內侍高遠:“等蕭武回來,你去跟他說,讓他秘密安排幾個人去一趟南直隸,查查萬畝糧倉的事情,這個老二也太膽大妄為了。”
雖說趙璟桓口口聲聲說是老二手下人干的,但他知道,此事若沒有老二的授意,手下人再怎么膽大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建造萬畝糧倉的。
哼,騙得了趙璟桓,可騙不了他!
“奴才這就去辦。”高遠道是。
隔日,謝錦衣出門的時候,剛好碰到魏氏帶著劉媽媽也要出門坐馬車,只聽劉媽媽道:“夫人莫急,大姑娘和姑爺并無大礙,已經找大夫看過了,就是尋常的紅疹,不痛不癢的,過些日子就好了。”
“話雖如此,可終究是在臉上,要是落下什么痕跡咋辦啊!”魏氏腳步不停地往前走,埋怨道,“你也不好好看著點,好端端地怎么成了這樣了啊!”
劉媽媽原來是魏氏的陪房兼心腹。
大姑娘出嫁后,魏氏心疼女兒,便讓劉媽媽跟過去伺候,但她自己用慣了劉媽媽,身邊遲遲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劉媽媽便兩頭跑,整天不得閑。
“奴婢大意,還望夫人恕罪。”劉媽媽嘴上道歉,臉上卻面帶笑容,攙住魏氏道,“聽大夫說,何家大小姐自從上元節那天回來,臉上也是起了一層紅疹,還找了宋太醫,宋太醫開的藥也沒有藥到病除,何家大小姐至今也是呆在家里養病呢?”
“哪個何家?”魏氏放慢腳步。
“就是那個鹽商何家,老夫人相中的那個何家!”劉媽媽壓低聲音道,“聽說因為此事,秦王還特意跟宋太醫打聽過何清婉的病情,得知她是過敏體質,便打消了納她當側妃的念頭呢!”
秦王愛美人,卻并不喜臉上動不動就起紅疹的美人。
“當真?”魏氏心里一喜。
這么說,他們家還是有希望的!
“千真萬確!”劉媽媽信誓旦旦,又環顧左右,壓低聲音道,“奴婢還聽說宋太醫去何家給何大姑娘看診的時候,無意說起過徐家的姑娘們,秦王殿下十有八九會在永安侯府的姑娘們中納個側妃也說不定。”
魏氏心頭微動。
如果這也可以的話,那她也可以做媒,把謝錦月送給景王殿下當側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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