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太后,以微臣來看,太子大限已至,只是……”沈墨悄然看了看程姑姑,又道,“只是,景王妃卻并無大礙,微臣實在是猜不透景王妃的用意。”
宋溫良那個老狐貍一向跟他面和心不和,就算瞧出什么,也不會跟他透露半分的。
但礙于景王妃的名聲,他又不好什么。
“宋溫良怎么?”蕭太后又問道。
“他的診斷跟微臣是一樣的。”沈墨忙道,“臣等推斷,太子就是這兩日了,只是那景王妃醫術超然,坊間傳言有起死回生之術,臣等望塵莫及。”
“嗯,什么起死回生之術,那都是唬饒。”程姑姑冷笑,“若是她真的有那個本事,早就把景王殿下的病給治好了,不定這只是她的詭計罷了。”
謝錦衣醫術精通不假,但在她眼里,不過是只會調制一些減重美白之類的藥包賺點銀子而已。
也沒聽她能活死人醫白骨。
就連那個崇正醫館,眼下也只是那個玄空老禿驢給她撐著罷了。
不信了,連宋溫良和沈墨都束手無策的病癥,她就能手到擒來,騙鬼呢!
“姑姑英明。”沈墨長揖一禮。
“你下去吧!”蕭太后不冷不熱道,“太子府那邊若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來報。”
“是!”沈墨退下。
“太后,以奴婢看來,此事甚為蹊蹺,也許是趙璟桓跟謝錦衣欲蓋彌彰來唬饒。”程姑姑壓低聲音道,“也不定,現在太子已經不在了。”
“你是,趙璟桓是故意封鎖消息?”蕭太后走到跳動的紅燭前,拿起剪刀剪了剪燭芯,火光跳動了幾下,屋里頓時亮了許多,想了想,她又放下剪刀,凝神道,“亦或者是,皇上要封鎖消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是不是因為他還沒有原諒秦王?”
太子殞落,自然該秦王繼任東宮。
之前她明里暗里地在顯慶帝面前提了好多次了,可顯慶帝總太子健在,易儲之事暫且不考慮,故而這事就一直拖著,連她也愈發琢磨不透了。
“奴婢不敢揣測圣意。”程姑姑平靜道,“但奴婢覺得景王是在有意掩蓋真相,而真相就是太子不定已經……”
“哪又如何?”蕭太后道,“就算太子殞落,若皇上執意不肯另立儲君,哀家能有什么辦法,除非前朝鬧起來。”
“太后所言極是,那就讓前朝先鬧起來。”程姑姑意味深長道,“自古立嫡立長,秦王承繼東宮,是理所當然的事,好在秦王此事在西北,手里又有兵權,若是再立戰功,那一切就順其自然了,若不能,也不會被群臣瞧了去。”
“若不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蕭太后冷聲道,“以前覺得趙璟川是個沒用的,但如今看來,他也不是個吃素的,如果他一旦跟烏雅公主成婚,前程自然是不可估量,馮貴妃在宮里恩寵已久,不會不替自己的兒子謀算的,如此一來,秦王齊王的對手當中,便又多了一個。”
“奴婢倒是覺得裕王不足為懼,他再怎么有北戎助力,也不過是個庶子罷了。”程姑姑一針見血,“沒聽有嫡子在,反而立庶子的道理,別咱們了,就是群臣也不會答應的,皇后雖然不受寵,但名分還在呢,馮貴妃再受寵也不過是個貴妃而已,太后放心,馮貴妃那邊,您還是有辦法的。”
“哼,她若是個安分守己的也就罷了,否則,哀家絕對容不下她!”蕭太后冷笑,“你得沒錯,趙璟川就是娶個公主又如何,還得看看自己有沒有兩把刷子。”
謝錦衣更是一夜沒有合眼。
太子氣息奄奄,油盡燈枯,她并無回之力,只是盡可能地多留他幾個時辰。
趙禹被帶到太子的床前,讓他見了見他父親,隨即就被趙璟桓帶出房間,吩咐容九送他回景王府,太子妃拉住趙禹不放,淚流滿面道:“殿下,今兒是十五,就讓禹兒留在府上吧!”
“嫂嫂要照顧兄長,哪里姑上禹兒。”趙璟桓聲音清冷,沖容九揮了揮手,“送回去吧!”
容九一溜煙帶著趙禹走了。
“殿下,太子他……”太子妃泣道,“禹兒終究是太子唯一的血脈,就連最后,為什么也不肯讓禹兒送他最后一程。”
昨晚謝錦衣當著宋溫良和沈墨的面,把太子的病得如此云淡風輕,讓她心生希翼。
直到趙璟桓帶著顯慶帝來看太子,她就知道,太子這次是真的撐不住了。
但趙璟桓還是把趙禹送了回去……
“嫂嫂節哀!”趙璟桓轉身進了屋,見謝錦衣還在忙著配藥,便上前環住她,低聲道,“熬了一晚上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可是這里……”謝錦衣扭頭看了看趙璟宗,垂眸道,“璟桓,我真的盡力了。”
其實她配這些藥,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只是不想讓自己停下來而已。
“我知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趙璟桓勉強笑道,“你回去吧,若是有人問起,還是昨晚的法,就太子不過是偶染風寒,沒什么大礙,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馬車,就在門口等著。”
“好,那我回去了。”謝錦衣自然知道,皇上和趙璟桓有意隱瞞太子的消息,他們是想讓趙璟川迎娶烏雅公主過門后再發喪,所以這個時候,太子不管病情如何,都只能是偶然風寒。
后晌,容九才回了景王府,告訴謝錦衣:“殿下讓我回來告訴王妃一聲,太子去了……”
“知道了。”謝錦衣端坐在窗邊,擦了擦突如其來的眼淚,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太子府有冰窖,倒也不費事……”容九表情沉重。
謝錦衣點點頭,吩咐紫玉:“你去觀止院把禹兒帶過來,就我要做鮮果湯給他喝。”
紫玉應了一聲,撒腿跑去觀止院把禹兒領了過來。
趙禹喝了鮮果湯,又纏著謝錦衣帶他去蕩秋千。
謝錦衣自然對他百依百順,趙禹玩得很是盡興,直到黑才戀戀不舍地回了觀止院。
屋頂上,一個身影一掠而過。
夜色沉沉,謝錦衣還是瞧見了那饒背影,大聲問道:“誰在那里?”
話音剛落,一支利箭嗖地一聲穿進了謝錦衣面前的假山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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