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放刑曼筠進屋的時候,刑曼筠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踏在軟絨地毯上,刑曼筠望著面前的人,心中訝異幾近逼到了極致。她轉頭,難以置信:“紫蝶,她是前些時候那庶女?”
紫蝶緊張,只點頭不敢出聲。
呂徽疊手而立,笑吟吟看著刑曼筠,沒有半點先前的內斂,似乎她理應是這里的主人。
刑曼筠上回摔著的傷口好得差不多了,只能瞧見一點青紫,不細看根本瞧不見。當然,這也同她用濃厚的脂粉遮住脫不開干系。
“南歌。”轉目,刑曼筠笑著拉住呂徽的手臂,“你還不熟悉咱們刑府罷?我帶你去四周逛逛。”
“我才回來,不想去。”
呂徽一點點拽開她的手,臉上沒有半點好面色。雖說她從前對刑曼筠的態度就不好,但刑曼筠覺得,她現在的態度更是囂張。
哪怕刑曼筠掩飾的再好,也難以掩飾住自己臉上的不滿。
她身旁心腹丫鬟紫蝶見了,忙道:“你一個庶女,憑什么同我們姑娘這樣說話。”
呂徽冷笑一聲,轉目看向蒼蒼。
蒼蒼會意,抬手刮了紫蝶一掌:“主子說話,豈有下人說話的道理,這里最認不清身份的人,是你!”
蒼蒼這一巴掌下手極重,紫蝶的臉眼瞅著就腫了起來,生生被打出了五個手指印。
作為家中受寵嫡女兒的貼身丫鬟,紫蝶幾時受過這樣的委屈,當即眼眶中就蓄滿了淚,咬唇幾乎哭了出來。
她抬眸,向自己主子求助。
刑曼筠壓著自己心頭的火氣,僵硬著笑道:“妹妹這是做什么?”
呂徽無辜:“打人,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
刑曼筠道:“妹妹打人,是不是也該看看主子?畢竟她是我的丫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打得的。”
紫蝶聽見刑曼筠給她撐腰,巴眼瞪著呂徽。
呂徽也不生氣,只淺淺笑道:“雖說打狗也要看主人,不過我這兒可不興什么狗主人。我這兒的規矩,有人破壞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偏生要揍。”
蒼蒼站在一旁,重重點頭,順帶捋起了自己的袖子。
她瞧著刑曼筠后頭的幾個丫鬟,正低聲編排這呂徽的不是。說什么一個卑賤的庶女,竟然也敢舔著臉住這樣好的屋子。
還真當自己攀上高枝兒就成了鳳凰。
她主子要當鳳凰,還需攀高枝兒么?呵,可笑,天真。
刑曼筠聽著有人給她助威,遂更加有恃無恐:“你真是好大的口氣,天王老子也揍,還不怕風大閃了自己的門牙......”
聽得兩聲清脆聲響,刑曼筠抬頭,滿臉訝異。她顧得不得臉上疼痛,心頭羞恥登時爬上了面頰,叫她原本就被打紅的臉更紅了幾分。
這個庶女,竟然敢打自己?
她居然真的打了自己!
呂徽沖她微微笑道:“對了,打不打天王老子是一回事。我這個人,心胸狹隘特別記仇,上回你送我的見面禮,現在還給你了。”
“我這個人不喜歡欠人的,也不喜歡人欠我的。欠我的,我通常都喜歡兩倍還回去。”
呂徽拍了拍自己上回被打的臉,笑道:“你看,我對你多好,還給你打了個對稱。”
蒼蒼等人沒忍住,站在后頭低低笑了出來。
這對于刑曼筠,就更是奇恥大辱了。
她從來都沒有這樣被人笑話過,更不要說是被區區兩個丫鬟笑話。
抬手,她打算將這兩巴掌給呂徽還回去,卻想起了自己爹爹和單疏臨警告她的話,不敢動手了。
好在呂徽手勁不大,打得她沒有很痛。
抬頭,刑曼筠保持自己僅剩的一點驕傲:“你憑什么在這里張揚跋扈,還不就是憑著子啟哥哥對你好一點?我可是正統的刑家小姐,論出生就比你高貴了不知多少倍!要是子啟哥哥對你不好,我看你還拿什么在這里同我倔!”
想到這里,刑曼筠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呂徽側頭,看了眼自己身后的東珠掛簾,低聲道:“你確定,他只是對我好一點?”
刑曼筠自然看見了她的目光,也瞧見那比大拇指甲還要大的東珠,一個個圓潤富有光澤,整齊串在一處。
這種成色的珠子,有一顆用作頭飾就已經是極好,他竟然拿來給這個女人當掛簾。
想到這里,刑曼筠就覺得自己的心揪起來一陣陣的疼。
單疏臨確實對她,不是一點點的好,而是特別好。
她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他對人這樣好過。
呂徽淺笑:“況且,我忘了告訴你,這些東西不是他的,是我的。”
單疏臨再有氣量,也不可能一口氣搬出這樣多的好東西。
這些東西,都是從她太子府的庫房里搬來的,完完整整是她自己的東西。而單疏臨的作用,不過就是個替她運東西的伙夫。
“你胡說!”刑曼筠哼道,“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旁人送給你的,一樣都能原封不動的拿回去!”
她望著呂徽身后的物件,心中也有些存疑。這些東西,就算傾盡她刑家的庫房,也很難找的全。單家恐怕也難短時間尋齊這些東西。
瞧著品色和模樣,根本就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難不成面前這個女人的身份,還真有什么來歷?
“我是什么東西?”呂徽尋了把椅子坐下,稍稍抬頭看著她,卻生生有一種睥睨的氣勢,“尊貴的刑家二姑娘,我似乎忘記告訴你我的大名。我姓呂,名徽,不是什么卑賤的東西,也沒高貴到哪里去。只是不多不少,就比你身份高那么一點點。”
姓呂?刑曼筠的腦子一時間沒有轉過來。她望著呂徽覺得腦中有那么一霎的空白。
這呂姓不是國姓?難道還有旁的人姓呂不成?
再一細想,她想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呂徽,這個名字,當今世上只有一人敢這樣叫:姜國皇太子,呂徽!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和太子殿下同名?她這身份,她同子啟哥哥的關系......
刑曼筠瞪大了眼睛。她望著呂徽的臉,差點沒有暈厥過去。
不可能,太子,庶女,這絕對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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