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莜盯著地圖看了好一會，實在不明白他要那里做什么，開口直言：“你要在這里做什么？我雖然不在乎生死，但朕是姜國皇帝，總不能將國土割讓給別人，更不想看到你去糟踐姜國國土，去殺戮姜國百姓。”

“我不住天宮，卻需要一個居住的地方，就在這里建一座屬于本尊的宮殿，這里的規矩皆由我來制定，你只需要遵守承諾，至于你的那些擔憂，完全多余。”

他原本并不需要向姜莜說，可為了以后不麻煩，只好現在麻煩一次，跑過來找姜莜。

姜莜目光幽暗，看了他好一會才開口：“朕允了。”

封長離秀挺的眉微微一挑，心道這個女皇帝還真是膽大，竟然面對他說這樣的話，他可不是來求她的，管她允不允，最終結果都一樣。

“皇上，皇上，大喜事，登天臺建好了。”王舟從殿外進來，高興地向皇上稟報著。

他知道皇上自從九年前，見了那個白衣仙長后，就想著再登上天闕，可是皇上的修為卻一直停在宗師境，絲毫不見長進，皇上為了能夠上天想盡了辦法，都不能成功，而那位白衣仙長，聽說他建了臨仙宮，在臨仙宮里閉關不出。

皇上這才讓人修建了登天臺，耗費大半國庫，動用數十萬民力，花了七年時間，這座登天臺總算建成，等皇上登上去一定高興。

“當真？”姜莜難得失態，此刻卻丟下手里教導太子的書籍，驚喜地問道。

“奴不敢誆騙皇上，此事千真萬確。”王舟說完，快步走到皇上身邊。

“走！朕現在就上去看看。”姜莜將袍子撩起，起身朝著殿外走去，似乎忘卻了大殿內的太子。

太子已經十三歲，又被姜莜悉心教導，早就不是懵懂不知事的孩童，他知道父皇有多想登天，可又不理解父皇這樣的想法，只得站起來恭送匆忙離開的父皇。

姜玨還未上登天臺，站在下方時就覺得這天臺和她想象中的要差很多很多，根本不能伸手摘星辰，也不能讓人看到美如畫卷的星河，更看不到近在咫尺的月亮。

但她還是上去了，其實，在她心底還保留一分期望。

只是這一分期望，在她登上登天臺后全都消失殆盡。

這上面確實很高，站在上面可以一覽月城街道，可以看到月城的城門外，可以瞭望更遠的山峰，也能感受比上來之前更灼熱的陽光。

她現在只不過是站在比尋常房屋更高的地方罷了，她究竟不是天上人，登不了天。

乘興而來，卻只是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王舟侍候皇上多年，自然看出皇上的失望，他勸慰道：“皇上，興許需要到晚上才有那天的感覺。”

他與別的內侍太監相比，就是不太會說話，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好，可皇上以前說過就要他這樣的，話少，不會煩，當時他很慶幸，但現在他覺得自己很沒用。

“是啊，興許要到晚上。”姜莜也自我欺騙地說了句，她將袖袍攥緊在手心，她的努力都白費了啊，白天和晚上有何區別了，難不成到了晚上天還會往下降上一降，或是這登天臺會往上升上一升。

姜莜一直站在登天臺上，剛開始她是不甘和憤怒，是君王對天地對命運的不甘心。

后來，她回想了自己這一生，發現還有誰過得比她還要轟轟烈烈了，足夠了。想到此處，她開始靜下心來眺望遠方，似乎因為她的心境，吹來登天臺上的風也清爽了不少。

不大一會，就見彩色云霞遮住西斜的太陽，西面的天空侵染出絢麗爛漫地色彩，像極了宮廷舞女穿的彩衣，美麗動人。

當太陽全都沉下山頭時，姜莜感覺到了夜間的涼風，她開始關注白天到夜間的轉換，日落月升的景象，還有逐漸明亮的星辰。

此時，夜已深。

姜莜又看到九年前所見到的那道流光，她相信自己的感覺，這就是九年前流星朝這邊劃過時出現的光芒，同樣一閃而逝。

“你讓人到臨仙宮找我？”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姜莜遵循聲音的方向，一側身就看到了那道思念已久、無法忘卻的身影。

她一步步靠近他，直到伸手觸碰到他的衣角，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她的眸光比往日要溫和柔亮不少，或許她自己也不知，此時的她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又像是苦等夫君多年總算將夫君盼來的婦人。

可不論她像什么，此時的她都是開心的，她微笑著：“還以為以后都不會與你相見。”

“嗯，原本不會來，但看在你遵守諾言，十年來我過得自在的份上，就過來看看，你找我有事？”封長離一如既往的淡漠，以及不解風情。

姜莜想了半天，最后卻說：“這是我修的登天臺，在你眼里是否像個笑話？”

封長離的衣袍被風吹動，三千墨發柔順的垂在背后，只有一小撮隨風而動，他隨意答道：“照你所說，這天下一切在我眼里都是笑話。”

“你是仙人，當然什么也看不上。”姜莜坐在王舟之前備好的方榻上，在前面還有一桌已經冷卻的酒菜，她抬頭對他問道：“吃嗎？”

他本想拒絕，但身體卻很自然的坐下了，坐著比站著舒適，要是能躺著就更妙了，要是今晚的月亮再圓一些就再好不過了。

姜莜讓王舟退下，她倒了兩杯酒，給了坐在對面的封長離一杯，喝了一口酒問道：“你的名字是什么？”

封長離并未動酒杯，這樣的酒不好喝，但他沒有直言，嫌麻煩，聽她問名字，他沒有多想，就告訴了她：“封決，字長離。”

“長離，長離。”她連著念叨了兩遍，聲音不輕不重，沒有她那份帝王威勢，而是女兒家般的繞指柔。

“是你仙人，那應該很厲害，對么？”

“嗯。”

“你能看出我是女子么？”

“看出了。”

“那你知道我喜歡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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