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狗血的愛情,都是從滾山坡開始的。
燕浩覺得,來一場話本一樣美的愛情,也是可以的,不枉費他滾一回。
然而……天公不作美,宋是真眼疾手快抓住一枝枝條,堪堪穩住身形,正打算拉他起來,卻沒想到拉住他的那片衣角,劃到荊棘,荊棘上的刺又劃破了衣角。
只聽一道布被撕碎的聲音,他整個人如同失去支點的石頭,快速從山坡上滾下來。
宋是真揚著片衣角站在風中凌亂。
“嗯!啊!嘶!”幾道代表不同痛度的慘叫,一聲聲傳來,宋是真都替他感到疼。
滾到一半,他被一簇荊棘接住,扎了滿身的刺。
“你別動,我救你出來。”宋是真關切道。
燕浩眼淚汪汪的望著宋是真,無比感動,“師父,你是在關心我嗎?”
宋是真無語,都什么時候了,還煽情?
“你先別說話,我救你出來。”
燕浩覺得沒有像話本那樣親上,但情肯定要煽,不然怎么對得起自己這滿身傷痕?
“師父,我就知道,你是關心我的。”
宋是真給了他一個白眼,“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把你扔這?”
燕浩立刻委屈的咬唇,可憐兮兮的望著宋是真,靜靜的等著她扒開荊棘,把他拉出來。
徒手扒荊棘,有些難度,宋是真是廢了好大勁兒才開出一條道,當燕浩被救出來的時候,身上的衣裳已經沒有一塊兒是好的。
荊棘叢里,還掛著幾片布,寒風襲來,飄飄蕩蕩。
燕浩低頭掃了眼破破爛爛猶如乞丐的自己,立刻轉身,完了完了,師父看到他不帥的樣子了!
怎么辦,怎么辦?太影響形象啦!
然而,當他轉身,卻聽到宋是真“啊!”的尖叫一聲,“你干嘛轉身!”
“怎么了師父?”他忙回頭。
宋是真捂著眼睛,羞得滿臉通紅,“你流氓!”
“我沒有啊。”他一臉無辜,滿頭霧水,“師父,你怎么了?”
“你你你你后面!”宋是真氣得跺腳,緊閉著眼睛,還用手捂著,雙層保護自己的雙眸。
燕浩后知后覺的伸手往身后一抹,被荊棘劃破的手摸到兩片柔柔的肉,他漏腚了!
心一跳,雙手立刻握住后腚,無比歉意道:“對不起,師父,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故意的。”
宋是真也知曉他不是故意的,但就是太難為情了,讓她沒辦法直面。
幾下將身上的斗篷解下遞過去,“披上!”
燕浩要高些,但只高出一個頭,宋是真的斗篷倒也能替他遮擋住漏出來的腚,他慌忙接下,然后披上,“師父,可以了。”
此刻的宋是真心情很復雜,甚至有些怨燕浩,睜開眼后便不搭理他,直接下山,走得飛快。
燕浩明顯感到她生氣了,手疼,腳疼,哪哪都疼,但也不敢喊,只默默跟著,跟不上就小跑,跌倒了就爬起來。
兩人一先一后下了山,宋是真馬也沒牽,像是要與燕浩撇清關系般。
燕浩急得眼眶都紅了,方才被荊棘網在中間,滿身刺,也沒紅眼。
他覺得,如果自己追不上,就真的會再也見不到她。
顧不得身上扎著的刺,他跑著去牽馬,然后努力跟上。
但宋是真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他根本追不上,不多會便失去了蹤影。
照著原路返回,差不多傍晚了,他才走到可以騎馬的地方,兩旁山風呼嘯,天光冷冽,但他絲毫感覺不到冷,更感覺不到痛,他只想趕緊追上宋是真。
他翻身上馬,一甩馬鞭,“駕!”
兩匹馬在大路上飛馳,跑了兩刻鐘的樣子,終于遠遠的見到宋是真走在前面,她健步如飛。
“師父!”他高喊。
前面的人聽到聲音,走得更快了。
然而,兩條腿,終究不如四條,她很快被馬攔住去路。
宋是真低著頭,臉色如冰,繞過馬繼續前行。
燕浩繼續追。
她繼續繞。
繞了四五回,燕浩終于忍受不住了,他翻身下馬,一把抓住宋是真,“你能不能看著我?”
“放手!”宋是真猛的抬眸,那雙漆黑的眸子,冷硬如刀。
小小的眼神,大大的傷害,燕浩只覺得心痛到無法呼吸。
但他方才在追趕的路上想明白了,他就是喜歡跟宋是真呆在一起,就是喜歡被她欺負,就是喜歡看她練武的樣子,就是喜歡她!
望著沒有她的路,他覺得整個人生都沒了意義。
她那么特別,比那些出口成章的世家女立體,比那些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貴女有人氣,她的一喜一怒,都那么的獨一無二。
她就是他找了許多年的那個女孩兒,沒有人比她更吸引他,沒有人比她更特別。
她就像盛開的月季,美麗,但有刺。
可他就是喜歡帶刺的。
“我不放!我放了就要失去你,我死也不放。”他無比堅定道,那雙眸子,泛著光,耀眼無比。
宋是真看到泛光的眸子里有自己,那雙眸子,全是自己。
她震撼,震撼得后退兩步。
一直以來,她都只是可憐他,想教他幾招而已,并無別的想法,他也師父師父的叫。
她便默認了他們之間的師徒關系,萬朝云和萬朝衍都看著著,他們并無越矩,一直以來,都恪守本分。
“你知不知道,我有婚約在身。”她無奈道。
燕浩眉梢一動,有些黯然,但很快,他眼中又迸發出亮光,“但你們還沒成親,還沒成親就不算夫妻!你若退婚了,我就可以娶你。”
“你住口!”宋是真覺得心口某種防線被觸碰,她迫不及待想要逃避。
“我說的都是事實!又沒有人規定不能退婚!你們相處了那么久,他并沒有把你當做特別的那一個,我看得出來,他對他六妹妹更好!你嫁給他,我不放心!”他越說越大膽,真真是一往無前。
宋是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但這番話就像尖刀,深深扎緊她心里,痛得想要窒息。
“你們燕家高門望著,我只是個武夫的女兒,家里也無兄弟姐妹,你娶我,是要來我宋家做贅婿嗎?”宋是真嘲諷道。
“我愿意!”
宋是真一愣,“你說什么?”
“我說,我愿意去你們宋家當上門郎,只要你讓我娶你,我什么都愿意,以后你若想讓孩子跟你姓,我也愿意,沒有任何意見,可以嗎?”說到最后,他近乎哀求。
宋是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陌生人般看燕浩,難以理解他對自己的感情,仿佛來得太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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