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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八個月的時候,安閑突然想起汪月說的一件事。
撞了撞躺在身邊用電腦寫東西的江之舟。
“之前汪月跟我說,你好像入了道教?青城山,嗯哼?”
江之舟頓了頓,停下手上的動作,側身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怎么,怕我拋妻棄子?”
安閑白了他一眼,卻還是被氣著了,她懷孕以來,脾氣大得自己有時候都受不了。
“你去呀!你去呀!你去我就帶著你的兒子女兒改嫁!讓他們叫別人爸,我還要壓榨他們,讓他們干家務,不讓他們上學,賺錢養我……”
她懷的是雙胎,還是龍鳳胎。
一懷一個“好”,沒有人不羨慕他們的。
江之舟聽到這話,瞳孔一深,直接湊近她,扳著她的頭,用嘴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
就這樣,一孕傻三年的安閑,轉瞬就把這件事忘了。
直到孩子一周歲的時候,才想起這件事。
江之舟這時倒沒有說什么,只是把兩個孩子扔給汪月看著,就帶著安閑坐纜車上青城山。
安閑總覺得這一趟不對勁,就問:“你能不能給我透個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江之舟嘆了一口氣,兩年過去,他和之前沒有什么不一樣,整個人甚至看上去還年輕了些。
“你爸媽的墓地,在青城山上。”
安閑一愣,就沉默了。
她從穿過來,一直沒有沒想去祭拜一下他們,是因為她心里是有恨的。
其實她爸媽的故事也很狗血,男人是典型的渣男,有錢有顏,在外面瞎**亂來。
女人是一個外表強硬,實則愛情至上的女人。
兩個人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有了她。
家里的長輩壓著兩人領了證,辦了婚禮,就這么湊在了一起。
生下她后,他們就把她扔給了保姆。
在她上小學的時候,才知道一直照顧自己的保姆,不是自己的媽媽。
她的媽媽是那個看她一眼就皺緊眉頭的漂亮女人。
她的爸爸也不是保姆媽媽的丈夫——那個總是穿的花花綠綠,帶著不同女人回家過夜的男人的司機。
小時候的安閑還不知道一句話叫做“三觀被重塑了”,否則一定會在那時候感嘆一句。
可是年幼,又代表著天真,代表著希冀。
她叫那個女人媽媽,叫那個男人爸爸,卻連累保姆媽媽被訓斥。
所以后來,她就不叫了。
再長大一些,她就總是考第一名,希望能夠得到那兩個人的夸獎。
事實上,他們也的確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了。
可是,也只有那么一秒。
后來,那個女人又懷孕了,然后從樓上跳下去了。
因為那個男人還在外面亂來。
那個男人之后像是一夜長大了一般,瘋瘋癲癲的叫著那個女人的名字。
江之舟讓她靠在自己的懷里,“我之前想,要不要把你家的公司拿回來。但是我后面想,我的小閑肯定不喜歡當那忙碌的女總裁,我就沒管了。”
安閑聲音悶悶的,“本就沒什么怪的,也沒什么稀罕的。我大伯他們不過是逐利的商人,而我,也不想守著他們倆人共同打拼的公司。”
纜車到頂了,江之舟拉著她下了纜車,護著她讓人群別碰著她。
他們兩人姿態親密,外表看年齡就像是爺孫,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他們像是圍觀猴子一樣,看著他們倆。
又懷著某種隱秘的心情,離他們遠了些。
江之舟神態從始至終的溫和,但是安閑還是很氣,握著江之舟手,像是在安慰他一樣。
江之舟抿唇一笑,吻了吻妻子的發頂,無視掉周圍人的目光。
這算什么?這根本不算什么。
他甚至不會怪任何人。
舍得。
他得到了美滿幸福的家庭,舍掉別人對他基本的尊重又何妨?
再說,他們也只是好奇,并無其他意思。
安閑嘀咕:“他們就是嫉妒你這個老頭子,一把年紀還能擁有我這樣外表完美,性格耐思的尤物。”
江之舟側身輕咳了一聲,才掩飾住唇角的笑意。
兩人自若的在眾人的目光中,來到了青城山墓地。
在看到照片上那兩個仿若隔世的戀人時,安閑鼻子一酸,險些落淚。
“江之舟,我現在發現,也沒有多恨他們。”愛情聲音有些哽咽,更多的卻是釋懷。
她這時候才明白,江之舟帶她來這里的原因。
他總是那么好,明白她心中是有缺憾的。
所以才不會在她懷孕之時,帶她來這里,才會在她生下孩子之后,帶她來這里。
怎么會有這么好一個男人?
“我爸爸不過是一個恃寵而驕的幼稚鬼,知道我媽媽愛她,所以總是流連花叢。”
“我媽媽不過是一個傻女人,還愛得卑微。”
“怨女癡男罷了。”
安閑轉頭,雙手環住江教授的脖子,讓他低下頭,兩人四目相對。
他的目光溫和又清明,皺紋都不足以讓她對他的愛消減半分,反而讓他更加珍惜這相愛的時光。
他們的額頭觸碰在一起,她低聲道:“幸而有你。”
江教授點了點頭的鼻頭,呢喃似情話,“不,有你,是我的幸運。”
年幼時候,他沒有遇到拯救他的天使。
年少時候,就有了她。
如果所有的痛苦,是為了遇到你,那么我愿意和過去的苦難和解。
道一句,不怪你。
還有。
謝謝你。
安閑以為江之舟會帶她離開這里,卻沒想到他帶他來到道觀里面。
“遠世道長,這是我的妻子,我帶她來看看你。”
“好,好……”遠世道長聲音沙啞,氣息不穩,仿若游絲。
安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躺在床上,明顯病入膏肓的老人,她看著江之舟,他對她笑。
安閑看著他的笑,心情猛地平靜下來,她尊敬的對遠世道長道:“你好。”
江之舟讓安閑出去等他,其實大概就兩三分鐘,江之舟就出來了。
江之舟牽起她的手,發現有些冰,就將她另一只手也拿起來,用自己的手包裹著。
安閑笑得明媚,就這么看著江之舟。
江之舟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待她的手暖了,才擁著她離開這里。
安閑以為他會和她說遠世道長的事,卻沒想到江之舟只帶著他逛著道觀。
啊啊啊!
最后安閑還是沒忍住,“你能不能別這么壞,總是要等我問才說。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遠世道長是怎么回事?”
江之舟輕聲笑了聲,拉著他走到一處人少,安靜的回廊坐著。
拿出帶出來的手機,給她拍照。
安閑這下趕緊擺pose,一人拍照,一人傻笑,玩的不亦樂乎。
不知拍了多久,安閑才想起之前的事,瞬間有些羞惱,“你就是欺負我一孕傻三年!我這懷了兩個,得傻六年呢。”
江之舟失笑,“好了,不欺負你,不欺負你,怎么舍得呢。”
好吧,安閑就這樣又被哄好了。
他坐在下風口,替她擋著風,讓她舒服的靠在自己肩上,這才開口,“你失蹤之后,我很絕望。無法形容那個時候的感受。我怕你被賣去非洲,就跑去非洲。怕你別賣去大山,就想方設法去支教……”
“江之舟……”
安閑有些不安的想抬頭看他,卻被他輕輕按住了頭。
“那個時候,世界都是灰暗的,我甚至跑去求佛,求耶穌,以及來了青城山,在這里,我遇到了遠世道長,他告訴我,這世上有穿越……”
安閑聲音壓低,“真傻。”
可不是嘛。
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居然會相信穿越這種事。
可是他相信了,并且參與了這項研究。
“遠世道長實際上是種花家最早一批科學家,為國家的發展做出了重大的貢獻。然后……你看到了,他信道了。”
安閑表情復雜,想起了一句話,天才與瘋子之間一厘之差。
另類的殺掉惡龍的勇士最后成了惡人。
信奉科學的科學家,成了信道之人。
“遠世道長的事情,我并沒有了解多少,但是如果沒有他,或許我堅持不到等到你的那一刻。”
安閑心疼得要命,直接坐到江之舟懷里,摟住他的脖子,用劍蹭了蹭她的臉,無聲的安慰他。
“遠世道長有個兒子,叫常山,他就是造成你穿越的那個人,因為遠世道長,我們才能找到常山。據說,再去晚一些,這個世界都會被常山給玩壞了。”
安閑:⊙▽⊙
這是真的目瞪口呆了。
“這還真是……”巧。
常山造成她穿越,以至于江之舟瘋狂,遇到遠世道長,由遠世道長入手,最后抓到了常山。
然后,世界和平了。
“這么說,我還是一個關鍵人物。”
這叫什么?
間接成了救世主?
安閑簡直哭笑不得。
他們又坐纜車下了山,江之舟卻還沒打算回家。
打了和飛的,把她帶出了國,來到了一處深山老林。
“你不會想要回歸原始吧?”
安閑是真的懵逼了,“家里那一對混世魔王咋整?”她覺得自己算是好母親,還念叨著孩子呢。
江之舟握著她的手,道:“汪月會照顧好他們的。”
安閑白了他一眼,“你心里恐怕比我更擔心。”
生下那兩小只之后,最歡喜的就是他,他們是標準的嚴母慈父家庭。
倆孩子都和他親近,開口叫的第一個字是“爸”。
安閑是吃醋的。
江之舟人精一個,怎么會不知道安閑在想什么。
他沒有再提一雙兒女,沒一會兒,兩個拿著步槍,一身武裝的軍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江教授!”其中一人笑著道,“您來了,快請進。”
安閑懵圈中。
懵著懵著,她就到了地下一千多米的地下實驗基地。
安閑:_(:з」∠)_
“這才是關于時空研究的總部,你作為穿越人士,兼之我的愛人,是有資格來這里的。”
江之舟拉著她走在有點超現代化的實驗基地中,一邊給她解釋。
“之前你懷著孕,后來孩子太小,如今正好,帶你來這里看看。”
安閑看得目不暇接,好多東西都只在電影里面才看過,比如變形金剛,比如一個個穿越實驗艙,還有那些穿著白大褂的早就人員。
“帥斃了!”安閑這么說。
聽得江之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你怎么這時候來了?”
安閑尋聲看去,就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長著一張漫畫里面的花美男模樣的男人走過來。
那種出場自帶特效的感覺,還真別說,是個大佬。
他沒有給安閑一個眼神,只皺眉看著江之舟,“來了正好,我有一個參數總覺得不對勁,你幫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安閑在旁邊聽著,總覺得很違和。
這青年說話的語氣,實在是不算好,敬語都沒有用。
被叫了兩年江師母的安*長輩*德高望重*閑還真有些不習慣。
“常山,這是我的妻子。”江之舟擁著安閑,笑著很青年介紹。
然后安閑就看到青年的眼神亮了起來,那種3600W的大燈泡的感覺。
安閑縮了縮肩膀,莫名有些害怕。
等等!
江教授叫他什么來著?
常山!!!
“那個,江太太,要不要幫忙做個實驗?”青年笑了起來,整個人更帥了。
安閑卻不敢看他,只覺得面前這人的笑容,太像狐貍了。
“常山,別鬧。”
常山收了笑容,“不做實驗,來這里干什么?”
“我們之前剛從青城山上下來。”
常山抿唇,瞳孔黝黑,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一般。
如果說之前是冷酷,現在就是滅情絕性了。
“你想說什么?”
江之舟神色自若,“你應該去看看他,他九十二歲了。”
常山冷笑,“從他殺了‘我’那一刻,他就沒我這個兒子了。”
說完,再不多說一個字,轉身就離開了。
安閑:???
她看著江之舟,江之舟摸了摸她的頭,“常山死了是真的,他是常山也是真的。”
安閑不算笨,她咽了口唾沫,有些震驚道:“你們是把過去的常山弄到這個時代,才讓這個時代的常山消失的?”
江之舟點頭,看著她的眼睛,道:“從此以后,我的所有,你都知曉了。”
安閑只覺得鼻子好酸。
心想,這一次他沒有選擇保護她,而是讓他與他并肩。
是不是代表,他愛她,又多了那么一點點。
“真好,江之舟。”
愛人已老,愛情未老。
有愛的人,永遠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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