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每日換著花樣比試,或是背書,或是武功,沈洛辰都不輸于未央。35xs
這一日興起,兩個人比試輕功。從谷口向對面山頂,誰先到誰贏。
未央施展開‘天外飛仙’的獨門輕功,轉瞬間沒了蹤影。
沈洛辰全力施展本門絕學,緊緊相隨。
一個時辰后,未央先到。
又過了片刻,沈洛辰也到了。輸了就是輸了,沈洛辰從心里服氣。于是,沈洛辰被罰去抓山雞;未央在背風的地方挖了個大坑,點了干樹枝,要烤雞來吃。
兩只山雞架到火上烤著,香味隨風飄送,十分的誘人,未央等不及就要動手。
伸到一半的手被沈洛辰捉住,未央怒目而視,很是不甘心。
沈洛辰掌心里的手,細膩瑩潤,小小的一只,不盈一握。他就覺得自己的手掌突然燒起來,怎么也松不開那只小手。
未央順勢以一招‘蓄云欲雨’攻向沈洛辰。
沈洛辰荒亂間本能的以一招‘舍生取義’堪堪接住。
兩個人在山頂拳腳相向,直打了個天昏地暗才回來。
一個雪天的午后,天色陰暗。沈洛辰在給蕭野改方子,未央坐在桌子對面,就著手上的筆畫了沈洛辰寫字的樣子:眉頭微蹙,嘴角緊抿,筆懸在腕上,眼睛看著方子猶豫不定。
未央畫功極好,沈洛辰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就象搬到了畫紙上一般,十分的生動,十分的真實。
看著自己的畫筆下的沈洛辰,未央突然間就覺得心不受控制的激動起來,臉悄悄的紅了。歪在桌子上,說什么也不敢讓他看見自己臉紅的樣子。
沈洛辰改好了藥方,抬目去看未央,竟是睡著了。小鹿般的大眼睛閉起來后,他才敢細細的打量他。那嘴角慣常的淺笑、那纖長濃密的睫毛、那活潑頑皮的性子……他慌亂的不敢細想。
一連七天,每天晚飯后給蕭野泡藥浴,沈洛辰都要親自看著。這一日晚飯后,未央臉色灰暗,提不起精神來,早早回了房。
怎么也睡不著,也不知道是哪里在痛,但就是痛,好像是肚子,又好像是腰。他在床上翻騰著,安靜不下來。
殘影在外間聽著,關切的詢問:“少主,有事情嗎?”在別人的地方,殘影向來警覺。
“沒有,我不知道怎么了,渾身不舒服。35xs”未央有氣無力的低喃。
殘影想了一下,轉身出了房門去找沈洛辰。
“未央,我可以進來嗎?”沈洛辰在門口問道。
“哦!”隔著門只聽見這么一聲低應,再不見再回答。
沈洛辰推門往里走,看著未央失了水分一樣軟在床上,臉色青白,嚇了一跳。
他在床邊坐下,拉過未央的手腕,搭上脈,細細的診著。突然手指就抖起來,然后象嚇傻了一樣,張著嘴一動不動。
殘影看過來:“沈公子,我家少主可有事?”
問了兩次,沈洛辰沒有反應。
未央抬手拉了拉沈洛辰的衣袖,頑笑道:“喂,我要死了是嗎?”
沈洛辰的臉瞬間就紅了,一聲沒吭轉身就走。
未央很稀奇的也傻眼了,眼神飄向殘影,無聲的詢問著。
殘影搖搖頭。
一會兒功夫,韓嬸嬸進來,向著殘影笑瞇瞇的道:“少俠,你先出去,幫忙關上門,沒事的。”
殘影離開后,韓嬸嬸坐在床邊,伸手拉著被子給未央蓋好了,又把一件東西塞進被窩里,看向未央:“你長大了,原來是個姑娘,我說怎么這樣秀氣呢!”
未央愣愣的沒聽懂。
嬸嬸在她耳邊輕聲的說了什么,未央瞬間臉就紅了。
未央葵水來了。
一連三天,未央沒見到洛辰,也沒敢出門。
第四天一早,殘影來到窗下:“少主,蕭野醒了!”
未央收了功,一路小跑就出了房門,急火火的奔進蕭野養傷的房間。
此時的蕭野,滾動晦澀著大眼睛,無助又茫然。
未央幾步奔近床前,剛要問話,沈洛辰從桌前走過來,解釋道:“他還不能講話,再喝三五天的藥就應該可以了。”
未央微愣,抬頭看向沈洛辰,“你是說他不會說話了?”
“暫時的,他傷得頗重,毒素在體內超過兩年時間,他應該早就不會說話了。”沈洛辰淡然道,心里仍想著該換了哪幾味藥合適。
“最快要幾時能帶他離開?他會走路嗎?”未央問道。
沈洛辰聽著未央要離開,好像還很急的樣子,莫名的就失落了,心里竟然生出細細的不舍。他沒經歷過這樣的分別,一時間有些荒亂,腦子里只有“她要走了,她要走了!”不覺間又呆了。
未央沒聽到他回答,走到近前,看到他竟然傻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拉拉沈洛辰的衣袖:“你怎么了?”
沈洛辰目光落在未央那只白如暖玉、嫩如春蔥的小手上,不自覺的握在自己手里,拉著未央開門走了出去。
未央被他拉著,有點不知所措,也并不反抗,跟著他的腳步緩緩的向屋后走去。
晨起天氣寒冷,兩個人一直走了半個時辰。她被沈洛辰握著的那只手有些許的疼痛:“沈洛辰,我手疼。”未央三分委屈,三分撒嬌,用了三分反抗和一分不解的語氣說著。
沈洛辰回過神,仍然不放手,只是不再那般緊握。
“蕭野不宜遠行,他至少要養三五個月才能下床。”
“出來已經月余,快過新年了,我要回臨川城,他坐馬車可行?”未央試探地問他。
未央一向獨立,六歲時從爺爺手里接過了游龍信閣后,就再無這般小女兒情緒。或許是因為沈洛辰身上的那種不涉世事的寧靜淡泊,讓她從心底生出了一種安定,不自覺就有了依賴。
沈洛辰搖搖頭。
兩個人并肩走回來,默默的用了早膳。
一天下來,沈洛辰一句話不曾說過,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緒。
未央有幾分忐忑,不知道他怎么了。
蕭野的情況實在不易遠行,和殘影商量后,讓他在此守護著蕭野療傷。
殘影雖然不放心她一人回程,卻也知道蕭野不能再有意外,少主也不能久離游龍信閣。況且年關將至,有些必要的地方也不容她缺席,這才勉強同意了。
兩天不曾再見過沈洛辰,未央心里有點空空落落的。這日黃昏,她收拾了簡單的行裝,望著沈洛辰的書房發了一會呆,咬著唇獨自出了雪谷。
確定好方位,施展開輕身功夫,箭一般向燕山外松江府的方向而去。
轉過一道山梁,未央一眼就看到沈洛辰正在前方不遠處,望著她來的方向發著呆。他一身白衣與雪融為一體,不染凡塵。
“我送你到松江府。”看到未央走過來,沈洛辰鎖緊眉頭說道。
未央點頭。
兩人又施展輕功一路疾行,自松江江面上穿行南去。天亮的時候,松江府的城墻已經近在眼前。
沈洛辰想轉身離開,卻又不舍,靜靜的看著未央。
未央臉色嫣紅,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因為趕路趕得急了。
沈洛辰輕輕的掃落她肩頭的雪花,將她一雙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中暖著。雪谷和外界交集甚少,養就了他單純平和的性情。他沒有什么邪枉心思,只因分別在即,心生不舍。
未央生在百年大族,行過見過的不知凡幾。知道沈洛辰是喜歡她的,心底流蜜,于情事,亦是心思澄澈。
沈洛辰從脖頸上摘下一個拇指大小通體碧綠的冷翠葫蘆戴在未央頸上,替她掩入衣領。
“保重!”他松開手,轉身向來路走去,身形說不出的落寞,孤涼。
未央看著他越走越遠,紅了眼框。
“沈洛辰!”未央喚住他,在他轉身的瞬間將一塊巴掌大小精琢勁竹的玉佩扔了過去,喃喃道:“你要敢弄丟了,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也不等沈洛辰反應過來,她已轉身,足踏積雪,丹田提氣,射向城門處。
沈洛辰抬手接了玉佩,輕輕握在掌心,只覺那玉細膩瑩潤,觸手生溫。上邊系著絳,下綴流蘇,通體濃紫,甚是精致。
這塊玉,沈洛辰從這一日掛在腰間后,窮其一生再不曾離過身。
半月相處,兩個人都忘了,彼此都有婚約于另外的人。
五日后申時,未央一騎進了臨川城北百里外的鐘山,慕家別院:碧水莊園。
與其說這里是慕家別院,不如說它是游龍信閣的總舵,游龍信閣的少主及五位尊主都隱居在此處。
游龍信閣,天下最隱密的情報機構。沒有任何人能查到它的來歷,也不向任何人販賣情報。游龍信閣該讓你知道的,會以一封游龍秘箋在神鬼無覺下傳遞給你,不管你想不想知道;如果游龍信閣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情,即使你拿江山來換,怕是也難達成。
早年間,世人瘋傳:游龍信閣詳知天下所有秘辛。
這一處莊子設計精巧,在鐘山東麓的梵音谷內。前有開闊庭院,后有溪谷荷塘;樹環霧繞,甚是幽靜,與南坡山最頂端的碎空寺遙遙相望。
未央遠遠行來,青衿早已候在院外,拉過馬韁繩,空伸一臂。
未央搭了那只手臂,借力下馬,抬步進了院子。
“喲!少主,這馬不錯哎!”青衿前一眼后一眼不住的打量著馬匹。
未央邁進二門后落下一句:“駱少主送的,歸你了!”
青衿自然知曉這馬來自駱家馬場,有人惦記著嫣然,自己這護短的少主又豈能輕易就放過他去?自然是能欺負就欺負,能折磨就折磨,半點不帶留情的。
門庭深遠,行了好一會才到正廳。封祭仍舊冷著一張臉,抱著手臂站在廊下。
未央翻了個白眼進了正廳。
琉璃拿著布巾穩重的站在洗臉盆的邊上候著,未央簡單洗漱了。桌上菜已經擺的快滿了,還在不停的從廚房傳過來。
主位空著,右首邊是封祭,再下邊是青衿,未央在左首邊坐了下來。
這一路曉行夜宿,著實想念這家里的味道,尤其這一手好菜。
未央喊住了琉璃,“去和涵姨說,夠了!”
琉璃笑著出去了。
有腳步聲傳過來,未央看出去,只見一個美貌女子,二十四五歲年紀,還做著姑娘的打扮。月白錦的交領儒衫,緋紅的皺紗長裙,衣領衣擺和袖口壓著緋紅色的寬邊,腰系紅白二色絳帶,余下長長的一段,下方交錯開系住兩只玉環,足下一雙輕紅色百花鞋;頭上梳著近香髻,一只三尾金鳳釵綰在正中,每只鳳尾尖處嵌著一粒指甲大小殷紅的寶石。
“涵姨!”未央開心的喚到。
初涵緩步進得門來,笑罵著:“你個沒良心的小東西,還知道回來?”
還沒等未央撒嬌,初涵身后探出一個小腦袋,弱弱的喊了聲:“小姐?”。
卻是玲瓏。未央的貼身大丫鬟,十一歲,還沒太長開。一件水粉色立領斜襟小襖,一條同色燈籠褲,水粉色的繡鞋,俏皮可愛。
還沒等未央翻白眼,只見玲瓏已經抱住她的腰,好奇的看著她臉上的易容。
未央屈指往她小腦門彈去。
挨了一下,玲瓏不惱反笑了:“真的是小姐哎!”琉璃無語的斜了玲瓏一眼,往邊上挪了兩步,生怕白癡會傳染一樣,眼底有著滿滿的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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