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聽不懂他二人所講之話,就連祁殤也有些懵懂。
“就依你!”
秦衍轉頭又看了一眼祁殤,而后撥馬回轉,下令道:“回營!”
祁殤總覺得秦衍最后那一眼看得他起了一身寒意,有些受不住的冷。難道……難道那便是嫉妒?可是所謂何事呢?
眼神不由得飄向秦衍,看著和秦衍并肩而騎的未央,瞬間明白了,秦衍在吃醋……這個發現讓他覺得莫名的好笑,可是他卻沒膽子笑出來。
眾人回了棲霞關,還未到大營秦衍忽然停了下來。
所有人也都停了下來。
“戚將軍何在?”秦衍聲音有點急。
戚敬勛打馬上前,“秦將軍有何吩咐?”
“戚將軍,派一個穩重之人往三鎮十一村募兵,如有自愿從軍者,其家屬可全數遷入武陵城避亂。”秦衍眼睛雪亮。
未央望將過去,見他話猶未盡,知道他還在思索中,便小聲將自已的想法說與了他:“武陵城只開北門,辰時開未時關。”
秦衍聽后點頭,“著人貼告示,武陵城每日只開北門,辰時開未時關,有敢私闖者一律按奸細發落!”他明白未央是想以此警示城外之人,待戰亂起時再做決斷悔之晚矣。
一行人又行,回了大營后秦衍和祁殤細細的理了眼下的事,又著得力的人去辦。
殘影一騎至。
未央落在人群之后,殘影將一卷消息遞到未央手中,“少主……”
未央抬手示意殘影莫急,抬眸往秦衍的大帳看了看才向殘影使了眼色。
于無人處展開手上的小箋,只見上邊龍飛鳳舞寫著一行字:“小獸不安,已私闖出巢,又聯合近鄰以圖共享。”
瞬間,未央臉色便是一片凝重。
她不動聲色的隨在眾人身后也進了秦衍的大帳,正聽人說道,“寧王居心叵測,他以助正統為名欲行南進之企圖,現寧古關已經開戰,朝中可派之將皆是太子與璃王之人,為搶統軍之利爭端大起,靖王無法只得派了不相干的人去,可是東方少主和慕家少主本是文質公子,并非朝中之人,無人信服啊!”
秦衍聽后接話道,“他二人多飽學,文韜武略,雖未帶過兵卻也是人中龍鳳,靖王這一步棋實在走得了不起!”
未央聽到此處忽然想到那天從她腦中一閃而過不及抓住的念頭:寧王欲助太子登基,為何?想到此處便一刻不能再等,瞬間騰身而起。
秦衍立刻轉身,一把拉住未央的手臂,“怎么了?何等急事這般神色?”
“秦衍,我有急事需回武陵城去!”說完轉身便要走,一面疾呼,“殘影,備馬!”未央往回扯自已的手臂,卻是扯不回來,只得又解釋了一句:“事關重大我現在無頭緒還不能和你詳說,你且放我回城,我有要緊的事情待辦!”
秦衍不放手,只定定的看著她。
“秦衍,我若想走你是攔不住我的,你心里知道!”未央嘆了口氣。
秦衍臉上神色便不好看。
未央一用力便掙脫了他的手,就著殘影的手臂飛身上了馬,一聲急叱:“駕!”催馬便行。
待她的身影奔出了視線范圍,秦衍才斂起神色,恢復成往日的神情,一句話也不說。
秦衍心中郁郁,他知曉留她不住。她總是莫名其妙的出現,然后無聲無息的便消失,從來抓不住去向,亦不知來處。可是他以為她至少是感知了他的用情,誰知她仍不愿意留在他身邊。
他眼中多了一種感傷,祁殤想著。
京中的消息很快讓人忘了剛剛發生的一幕,就算有人好奇卻也不敢細究。
魏晚晚看著未央離去,心上頓時松了一口氣。如今他離去正好,戰事要緊,她必得在戰事結束前嫁給秦衍,從此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份生死不離的榮耀將無人能及。
想到此處不由得又信心滿滿,自覺容貌武功她都超人一等,也只有她才是秦衍的良配,那個養在深宮的七公主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女子,雖然和秦衍有婚約,可是也不能守著婚約過活,得了秦衍的寵愛才是第一要務。
想著秦衍又犯起了癡心來。
話說未央和殘影打馬疾行,進了清觴酒莊下馬,不及喘口大氣便讓他把近日的事情報上來。
“少主,寒少主和東方少主已經到了寧古關上,寧王未曾討到便宜,正在籌謀和北漠聯兵之事,已在合談之中,十成八九。”殘影抹了一把散在額上的發,“還有,西唐國出兵八十萬,其中五十萬已經進了龍首山,伐木為道直逼鳳翔關,余下三十萬駐扎在南詔西部邊境。”
未央面色凝重,蹙眉沉思。
殘影稍一停頓又說道:“太子登基未成,璃王手下死士傾巢而出;太子殺了禁衛營璃王的人又脅迫程雷,將禁衛營收歸旗下,京城已如死城,血流長街。”
未央閉上雙眼仰頭長吸一口氣,半晌才吐出來。
“爺爺可是回了鳳凰城?”
殘影點頭,“老將軍已經入了鳳翔關,鳳燼昨日已將消息送抵。”
“殘影,你說有沒有可能太子是假的?”未央緩緩問道。
殘影一時間沒理會她的意思。
“讓宮中的暗樁密切關注十三皇子,翩若殿那位經歷了那么一場大事竟能無恙,看來宮中寧王的人還不少呢!”未央看向窗外,剛才進來時還晌晴的天,這會卻飄起了細雨來。
“少主,你是說有人冒充太子嗎?”殘影想了半天才明白少主的意思。
未央起身將半開的窗全部打開,又撩起窗紗,在窗邊的椅子上坐了。
掌柜的將馬安頓好了,手上端著一方托盤,剛走到院中。
“少主,這是姜茶,您多少喝些驅驅寒濕!”掌柜的見未央沒反對這才恭敬的邁步上樓。
殘影接了托盤,客氣的道:“有勞掌柜的惦記!”
掌柜的笑了笑轉身便下樓走了。
殘影拿起托盤上的深盞先給未央倒了多半盞,又在另一只盞中倒了些,在未央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
未央捧盞在手,輕啜了兩口。
“讓蒼辛去查游龍信閣三十年前的禁宮存卷,所有能接觸到太子的暗樁全力去查太子的身世,勿必詳盡,第一時間報給我。”
“遵少主令!”殘影起身便要走。
“回來!”未央又喝了一口姜茶,“讓人去棲霞關至武陵城范圍內的三鎮十一村扮作詔兵偷襲,能搶的盡量搶,輕傷無礙只不死人便罷。”
未央說完話,也不管殘影驚愕的樣子,又囑咐道:“且記,小心行事萬不可露了行蹤。”
“少、少主?”殘影不解,少主雖時時不按常理出牌,但這等過格之事還是第一次遇上。
未央喝完了盞中的姜茶,自已又倒了一回。從前她雖不討厭姜味卻也沒今日這般,只覺得鮮辣得很合胃口。
“這件事宜早不宜遲,我要半月內城南至關上再無一戶散居。”
“是,屬下這便去辦!”殘影知她不會無顧如此,按她說的辦就是了。
“聯絡三九,秦衍的人何時出現他會通知于你,鬧得大些不要緊,只別被他擒了去,麻煩!”未央打著哈欠,一臉的困倦。
殘影走后,未央脫了鞋子和外袍,扯過被子蓋上,不一刻便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已過晌,肚子咕嚕嚕的響,竟是餓得醒了。
未央躺在床上犯懶,終是抵不過餓,泱泱的起身。腳剛一著地眼前便是一黑,喉間一股腥甜突竄,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人隨之歪倒在地昏了過去。
殘影一身衣衫被雨淋得盡濕才回到清觴酒莊。
掌柜親自守著爐火上燉的湯,見殘影回來忙迎上前去,“影主,少主還未曾用膳。”
殘影不禁皺眉,少主不按時吃飯的毛病總是改不了。
“你端給我罷!”殘影就著小伙計打來的熱水簡單的洗漱了,一手抄起托盤便往后院走去,大步上了樓。
“少主?”輕輕敲了兩下門,沒人回應。
殘影往窗口走了幾步向內看去,廳上沒人。他把手上的托盤隔著窗戶放在桌子上,又回到門邊推門而入,邊走邊思忖著:又出去了?
待快走到內室門口時,一股血腥味雖淡卻仍是被他發覺,也顧不得那是少主的臥室,繞過屏風便看見少主倒在血泊中。
殘影頓時慌了。
疾到跟前扶起未央,“少主?少主?”連喊幾聲不見回應,鼻息仍在只是極其微弱。他將人抱起放在床上,周身不見傷口,室內亦不見打斗痕跡,少主嘴角一條血跡未干,染得胸口白衫盡濕,地毯上只有一處散亂血跡,象是噴出來的。
殘影正不知所措時,未央緩緩醒來,“咳、咳咳……”
“少主,你覺得怎樣?可有受傷還是中毒?”殘影矮身蹲在床前。
未央無力的輕搖了一下頭。
殘影倒杯水給她漱口,又沾濕了一塊布巾給未央清理了嘴角的血跡,眼中一片驚駭。
未央吐掉口中的水,安慰殘影,“我無事,無需擔憂!”
又歇了片刻才有力氣動,“你先出去,我換件衣裳!”未央有氣無力的說道。
殘影猶豫了一下,“秦將軍和沈公子師出同門,想必他醫術也不會太差,可否請來給少主診上一診?”
“萬萬不可!殘影你聽我說,這件事不可讓第三人知曉,你可明白?”未央連忙阻止。
殘影眼中的驚駭漸散,卻仍是憂心非常,“少主……”
“這是命令!我的身體我自已知曉,無礙!”未央恢復了些力氣,往衣柜里拿出一套同質地的中衣,“先出去!我餓了,準備些清淡的吃食來!”
殘影無奈,低著頭看了又看地毯上的血漬才出了內室。
秦衍微一擰眉,如若是別人開口怕是他絕不會同意,向天祺違反軍紀乃戴罪之身,以秦衍的脾氣不會再啟用,他受冷落是注定的結果。
“他出身市井卻自幼混跡在貴族圈內,最懂如何恩威并施,況且將功折過或二罪并罰,他沒得選擇!”未央此時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非常的生動。
“嗯?”秦衍用鼻子哼了一聲。
“那個、將軍!”蔣淘在秦衍的威壓下早已練就了一身見風使舵的本事,連忙改口。
秦衍這才開口,“傳我軍令,讓瑾小王爺到關上一見!”
未央深知向天祺的本事,大戰未至他便失了銳氣,如若此時不撈他一把,怕是日后不堪一用。不如現在給他一個機會,將來或可派上真正的用場。
正因為她今日的這一份篤定,才成就了日后的向天祺,憑一己之力大戰西唐名將,繼而封侯。
此時的向天祺邪毒已解,卻被關進了軍紀營,等待受罰。
“祁公子,如今若秦衍有求與你,你可否助我一臂之力?”秦衍莫名其妙的道。
祁殤不解其意,不錯眼珠的看著秦衍。
“武陵城在東楚之前就已經存世了幾百載,是歷代阻止南詔北上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一旦城破,恐山河有失。我給你一道兵符,你去聯合武陵城城主動全城之力嚴守武陵城,不得有誤!”秦衍肅穆道。
他落音一落,未央眼中便染上了一抹笑意,看得秦衍心情大好,“說罷,你還要誰!”
“向天祺!”未央慢聲細語的說道。
秦衍看向未央,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蔣淘!”
“公子!”蔣淘忙上前來。
“不知是何種陣法,表面上看不出來,有人過去后半晌又繞回原地,很是奇怪!”戚堯據實以報。
“回還陣?”祁殤迎向秦衍看過來的目光,“有備而來啊!”
祁殤本是白丁,僅憑一腔熱血奔赴戰場,要盡一份綿力與東楚共存;如今雖然秦衍將一道兵符交給他,他的話又有誰肯信服,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賢弟要薦何人于我?”祁殤感激未央的理解。
未央看了他一眼后又去看秦衍,“秦衍,向你要兩個于戰事可有可無的人,你可舍得?”
祁殤思索了片刻,不答應也不拒絕,眼神飄向南詔兵營。
未央懂得秦衍的意思,遂接過話來,“大哥,我送你兩人助你成事!”
半個時辰后,戚堯拍馬歸來。
“報告將軍,果如祁公子所料,南詔兵營十里前設置了屏障,我等不敢冒然前進!”
祁殤忙問道:“哦?是何樣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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