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的話一出口,池棠就變了臉色。
李儼見她嚇得小臉煞白,心中一急,開口道:“父皇——”
“你先別說話——”皇帝看著池棠緩緩道,“朕要聽她說!”
“你為何頻頻看向太子?”皇帝親口問道。
這就不能不答了。
池棠咽了咽口水,又看了李儼一眼,道:“因為、因為有點害怕……只認識太子殿下,殿下、殿下給我吃過糖……”
“吃糖?”皇帝驚愕地看了李儼一眼,隨即哈哈笑道,“三郎還沒娶妻,倒是先學會哄孩子了,吃糖,哈哈哈……”
李儼暗暗松了一口氣,沖池小姑娘點了點頭,道:“就這樣答話很好,回頭孤再賞你一包飴糖。”
池棠乖巧點頭,心中卻是懊惱。
她自以為看太子殿下的動作很隱蔽,原來旁人看得一清二楚,果然爹爹說得不錯,她就不要做那些復雜的事了,該如何就如何吧!
皇帝笑完,又將剛才崔昇的問題重新問了一遍。
有了太子殿下的肯定,池棠安安心心將太子殿下當作陸大姑娘來作答:“辰時三刻,在普明寺門口……巳時五刻,在弘法堂……”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好像是申時半,在普明寺后山——”
“確定是申時半?”崔昇突然打斷她。
池棠心中一緊,隱隱猜到今天傳召她的關鍵了。
“不是很確定——”池棠道,“那天普明寺進了匪人,我被打暈了,不太記得具體時辰——”努力想了想,“總之是再申時半前后,沒到酉時。”
“你被打暈了,如何確定陸子衿在后山?”崔昇問道。
“因為我也在后山——”池棠認真地回答,“我被匪人綁到后山,藏在樹上,他來找我的,找到后背著我下了山,到山下時,時辰還不到酉時,下山耗時不足半個時辰,所以我覺得大概是申時半的時候。”
崔昇神色一凝,回頭去看皇帝:“陛下,這——”
“池氏,你所言屬實?”皇帝緩緩問道。
“句句屬實!”這點,池棠十分自信,“出門時父親交代過,陛下問什么,我都要如實回答,我沒做過壞事,不用害怕!”
皇帝笑著點了點頭。
這孩子,確實心思淺,偷看個人都不知道掩飾。
敲了敲扶手,道:“傳公孫義!”
池棠聽著這名字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等到人進殿行禮時,好奇地看了一眼——
還是沒印象。
然而,皇帝的下一句話卻差點讓池棠跳起來。
“公孫義,你說你兒子在何時何地見到陸子衿與姚無忌私通?”
池棠閉緊嘴巴,憤恨地瞪著眼前穿著官服的中年男子。
池棠現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來是有人要害陸大姑娘,害陸大姑娘就是害陸家,陸家跟爹爹還有太子殿下都交好,那就是要對爹爹和太子殿下不利!
那天普明寺爹爹也在,他們非要挑她問話,無非是覺得她好欺負!
想從她下手對付爹爹和太子殿下!太過分了!
池棠想通之后,既憤怒又委屈。
憑什么都覺得她好下手?她長得像軟柿子嗎?
聽到公孫義說到“今年七月初七申時于普明寺后山”時,池棠忍不住怒道:“你說謊!陸大姑娘那時候明明跟我在一塊兒!”
公孫義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回應。
“各執一詞,如何是好?”趙王似笑非笑道。
李儼蹙眉看著氣得眼眶泛紅的池小姑娘,淡淡道:“原告者證據不足。”
公孫義冷冷一笑,大聲道:“陛下!臣有證據!”
李儼眉心一跳。
證據從大理寺官員手里呈上,可見早就交給大理寺,但他卻絲毫不知,可見刻意避開了他,甚至避開了許航。
崔昇親自將證物呈上御座。
池棠悄悄看了一眼,心中一動。
那個……仿佛是個畫卷?
“當日小兒無意間撞見陸氏與姚無忌私會,姚無忌以畫相贈,陸氏不慎遺落,被小兒撿到,陛下請看,這畫乃是姚無忌親手所畫,上面還有題字!”公孫義說得滿臉悲憤,“也正因為這幅畫,陸氏才知道小兒發現了她私通叛賊的秘密,派刺客將小兒滅口了!”
池棠氣急:“你胡說!不可能!”太子殿下怎么可能跟姚無忌私通?
“陛下面前,不得喧嘩。”李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扁了扁嘴,委屈地低下頭。
李儼心中暗嘆,轉身向皇帝行禮:“陛下容稟!”
皇帝的目光仍舊落在畫上:“你說!”
李儼道:“公孫正德命案,由大理少卿許航和江寧太守史達一并審理,公孫正德因數次欺凌良家女子,為該女失手殺死,陸先生作為目擊證人曾上堂指證,一應案卷,仍留在江寧府,陛下可令人調取。”
池棠聽到這里,終于想起這個公孫義是誰了,不由更加憤恨。
他兒子明明是欺負了朱姑娘罪有應得,居然拿這件事又來構陷陸大姑娘!
果然能教出那樣一個禽獸兒子的,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公孫義仍在狡辯:“小兒冤枉!都是陸氏設的局,那女子分明是陸氏派來的刺客,刺殺之后,還要構陷罪名毀我兒清白,否則陸氏人在吳縣,怎么這么巧到江寧來?”
“你——”池棠正要怒斥,突然想起剛才太子殿下的話,忙閉了嘴,眼巴巴看著皇帝,道,“陛下、陛下容稟。”
皇帝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仿佛覺得有趣,笑了笑,道:“你說。”
池棠道:“那女子不是刺客,她是個女俠,是個好姑娘!若不是受了欺負,誰會拿自己的清白去冤枉人?”
公孫義冷笑:“好人家的姑娘怎么會當堂供認這種羞于啟齒的事,可見那女子原本也不是什么良家子!”
池棠氣得想咬人。
太子殿下突然淡淡開口:“那女子,是平陽長公主的弟子。”
殿內安靜了一瞬。
“子衿可認得這幅畫?”皇帝將手中畫卷交給身旁侍臣,示意他拿給陸子衿。
關于朱弦的案子就這么莫名其妙揭過去了。
畫卷在陸子衿面前展開。
池棠瞄了一眼,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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