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芳的腦子一片空白的看著信桶中的一根紅豆珠串，杜鵑近日的信寫得是越發得露骨。兩人從來只是天南地北地交流從來不關乎風與月。

而如今的杜鵑似乎是有意無意地將話題扯到男女之情以及他對自己的相思之情。這讓李元芳有些不知所措，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回復對方。

近些年，母親對她也越發的關心了起來，只要不提及元英，家里似乎恢復到了從前一般。只是大家都知道元英是所有人都不能觸及的傷口。過了年她便及笄了，記得那日郊外的大榕樹下，一個呆傻的少年緊張地送出了一根珍珠手串，瞧著十分精美。

“元芳，我過兩日就會從軍去了，到時定會錯過你的及笄大禮。這個禮物請你收下，你放心，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友間的贈與而已。”

“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這禮物我不能收，謝謝你。”

“這東西又不貴重，你為何也不能收？”見李元芳并沒有回答，黃宏軒期待的眼神暗淡了下來，很喪地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你才會刻意與我保持距離。”

“我只是不想給人遐想的機會，如果不喜歡就不該給人希望，曖昧不清的關系更傷人。”

“我當真是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么？”

“嗯，我對你絕對沒有男女間的喜歡”李元芳看著黃宏軒認真說道“所以我們還是只做朋友為好。在此，我預祝你一路順風，待你凱旋歸來時大家還能坐下一起喝茶。”

“哈哈，沒有喜歡的人就好”黃宏軒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笑道“等我幾年后建功立業回來，你若尚未婚配，那我就委屈自己娶了你這個不解風情的老姑娘。”

李元芳記得在黃宏軒問她是不是有喜歡的人的時候，自己腦子里回出現一個模糊的影子。雖然不知道那人的長相，但是她心中清楚那是杜鵑。

所以，在收到杜鵑送的小禮物時，她從未想過退還給對方，反倒是想著如何回贈。只是現在對方送了自己紅豆，那么明顯的禮物，她已經不知該如何處理了。

其實李元芳知道自己是一個很難與人親近的人，元英走后，她將自己包裹了起來，她的性子太冷以至于身邊并沒有什么朋友，那時一直安慰自己支持自己的只有杜鵑一人。

后來，是蘇滿帶她漸漸走出那個陰霾的沼澤，只是在此之前若沒杜鵑的話自己恐怕早就已經沉入那哀傷的河底。蘇滿會是她一生的朋友，杜鵑也是。只是如今杜鵑的意思似乎已經是呼之欲出了，他想與她不只是做朋友而已。

李元芳捏著手里的紅豆，她的心有一些亂，因為在意所以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頭的白奇瑞日日跟在裴語卿的身側，儼然就是一只護食的白犬，讓一旁的莫青羽有了危機意識。在白奇瑞的刺激下，那位溫騰水的莫青羽也開始猛烈追求裴語卿。那兩人在百草堂里時常搶著在裴語卿面前表現，只是這兩人再積極，這裴青小大夫的眼里卻只有病人。

“你只是卿卿的同門師兄，她也只當你是一個好相與的大哥而已。人姑娘已經與你明說了，你還鐵不知恥地跟在她身邊轉悠，要點兒臉成不！收起你那些污糟心思，有我在你別想得逞”

白奇瑞從莫青羽手里奪過了研磨棍，準備幫忙著裴語卿研磨藥材。

“呵!“莫青羽聽到白奇瑞的話簡直就要暈厥過去了道

“白世子，這世上還有比你更不要臉的人了么？好好的紈绔世子爺不做，日日在我們百草堂里做學徒。你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別以為裴青拒絕我就是接受你了，那不過就是你還未開口而已。”

“嘿，那我也是沒被拒絕過，我說你自己瞧瞧你那張黑臭的臉，看了都讓人上火，根本就沒姑娘會喜歡你。哪里涼快待哪里去吧！”

“你......就你身邊那混亂的男女關系，裴青斷然不會接受你的。你也就是憑著自己長著一張女人臉讓裴青放松了警惕才能用哥哥妹妹的借口留在她身邊，你個人藥“

“噗......”一旁一直毫無存在感的李元芳此刻實在是繃不住了，她可是真不想聽這兩人吵架內容的。

只是她一直在院子里看書喝茶，這兩人從大堂開始搶奪裴語卿的研磨棍，一路朝著來找到了院子里，旁若無人的互相辱罵。兩人斗得個烏雞眼似的，根本沒人發現她在那處。

“你笑什么？”

長得美艷表面看著是白奇瑞得優勢，但其實他根本就不喜歡。小時候在大理皇宮的時候，宮內的仆人妃嬪都喜歡長得好看的自己，唯獨母親就是不喜自己雌雄莫辨的容貌。

她告知自己要有男子的樣子，身為世子，將來繼承大統，沉穩的外型才是正道。久而久之他對自己的容貌有著心理的抵觸。可是這個容貌又能讓他在京城得利，讓人過多地注意他的外在進而無人發現他內在的成長。

“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繼續”

李元芳默默合上書本，起身一臉正經地離開院子往前廳走去，只是細致一點兒就會發現她走至前廳時，肩膀微微抽搐著，那就是癟笑癟得內傷啊。

人藥......這位莫師兄可真是個人才啊，居然能發明這么一個詞語形容白奇瑞那個......人藥。

不知為何，被李元芳那么笑似乎比莫青羽直接罵他更讓白奇瑞生氣。他直接推開莫青羽后就去前頭幫裴語卿研磨藥草了。那頭還有宋慈給這位裴大夫的助手當助手，研磨草藥可認真了。

每每看到宋慈那癡傻的付出，一旁陪同的李元芳也是真心不知道該如何勸導。她能做的就是默默陪在宋慈的身邊，那天對方想通了，她就將自己肩膀借給對方哭泣。

這日里，許久未出現的蘇滿也來到了百草堂，還帶著福記買的糕店，一臉春光滿面。完全不像外界傳聞的那般，什么因為之前的流言蜚語后，紀燁晨覺得蘇滿還是配不上自己，便不在與她來往。至此，蘇滿傷心欲絕之后還羞于見人躲在府內再也不出門了。

不過白奇瑞這個自己人當然知道真實情況啊，自己那個弟弟啊現在就是蘇滿手里頭的一團面粉完全任她揉捏。如今是連陪自己喝茶的時間都要省下翻墻翻窗地去見對方。呵！

白奇瑞見著蘇滿拉著裴語卿就要往里頭院子里去另外兩個丫頭去了，把這百草堂當她們將軍府一般隨意。這個臭丫頭，搶了他的男人這會兒又來搶他的女人。呵！

“喲，小表妹，你這是從失戀的陰影里走出來了啊！”

只是白奇瑞還沒吐槽完，自己的腹部就中了某人的一枚暗器，暗器若是再往下兩寸，自己就成內侍了。

“哪個混蛋!給我出來！”

就在這時紀燁晨從外頭也走了進來，一臉冷色看著對方道“你方才在說什么”

“哦呵呵，阿晨你也來了呀！”白奇瑞一臉諂媚道“我在說你們一前一后還真是婦唱夫隨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聞言，紀燁晨看向對方的臉色略微好些，給他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后。就屁顛兒屁顛兒地跟在蘇滿的身后去了里頭院子里。

“完了完了，這廝算也是徹底的完了。”白奇瑞拿起自己軟扇的扇了兩下后小跑了起來道“表妹夫，等等我啊！”

風和日麗，百草堂的院子里幾個少女圍坐到了一起，一個多月不見，蘇滿對她們甚是想念啊。

“姐妹們，我可是想si你們了！”

蘇滿用著西方貼臉禮又與幾個姑娘一個個擁抱過來。隨后幾個姑娘還手牽手地在哪圍坐聊了近況。完全把紀燁晨和白奇瑞晾在一邊，儼然兩只看守的神犬一般。

“最近外頭有什么新鮮事兒么？”

“你沒聽說楊玉嬌與方子健的事兒？”

“她們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能有什么事兒啊？”

“她們相看成功了。”

“啥？”蘇滿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思議道“小慈，你說的相看是我理解的那個相看么？”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腦子會變笨，小滿你變笨了哦。那兩人差不多是在一個多月前去相看的，兩人聊得還行，聽說雙方父母都挺歡喜的。明年待楊玉嬌及笄時方府就會去楊府下聘的。”

“開玩笑的吧，相看，下聘，那兩人才多大啊，都還是小屁孩啊。”

“其實方子健原本就比我們大上一些的，而且大家也都知道他是挺喜歡楊玉嬌那個丫頭的”

“還有這一茬？”蘇滿摸了摸下巴，自己在書院的時候怎么不知道呢？歸根結底大概是因為那兩個也都是炮灰，自己沒有留意過吧。

“只是那小子就算比我們大些也最多十六吧，嬌嬌也還不滿十五呢，這也實在太小了吧！”

“十五及笄就可以議親了，其實明年我們也都到了可以議親的年紀了。”

“小慈你不是認真的吧，十五啊，你的人生才剛開始就要準備成親，然后將自己困死在后宅中？你不知道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么？英年早婚的事兒，我是肯定不會干的。”

不知道為何，在坐的幾人都突然覺得背后涼颼颼的，只有蘇滿還在那里不知死活地繼續說著

“而且我覺得嬌嬌應該不喜歡方子健這款的小男生啊！她難道沒想過先交往一下看看么，不合適再分啊，這樣就定下來是不是也太過兒戲了。”

蘇滿覺得自己那個“小侄女”應該是喜歡成熟大叔型的，那種會照顧人會體貼人的男子。方子健根本就還是一個小屁孩好么，怎么可能是楊玉嬌喜歡的類型。這也太荒唐了吧。

“小滿，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交往過后再分手，那還有誰愿意娶這個女子啊？”

“拜托啊，如果不合適還勉強在一起一輩子，那就不是結婚而是結怨好么。再說了先交往下了解下彼此的三觀是不是能生活到一處，合則來不合則去，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兒么。”

“小滿，你就別作了，不是每個女子都如你這般幸運在議親前就遇到自己喜歡的人。而且你們還是門當戶對，兩情相悅。大多世家女子最后都是相看后定親的，一切全憑運氣。

所以你啊，就好好珍惜眼前人吧。像紀世子這般優秀的男子京城閨秀都是搶著議親的，你若錯過了，后悔都來不及。”

宋慈說完，眼睛不由地瞟向那邊的白奇瑞，留給她的時間也不多了。蘇滿順著對方的眼神看向白奇瑞的方向，就見那頭地狐貍精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隨后她對上了一旁紀燁晨不善的眼神，對方此刻的臉色是鐵青鐵青地，想著自己方才聊得歡暢忘了這個人還在，此刻自己有些后怕地地打了一個寒顫。

完蛋了，等會兒回去又得哄了。

“對了，今日收到我爹的家書，他說邊關這兩年已經穩定了，貢部的人這次是真的要投誠了。年底他會帶著使者一起進京。”

蘇滿立馬扯開了話題道“到時候我娘可就不能像現在這般空，只盯著我一人了，我可要找你們好好廝混廝混。”

“額......”其他人并不敢多接口，因為此刻她們也已經明顯感到紀燁晨不善的眼神壓力了。見大家的狀態越來越拘謹后，蘇滿也有些尷尬地與大家隨便聊了一會兒就準備回去了。

回去的馬車中，蘇滿如同犯了錯的孩子一般雙手捏著自己的耳垂蹲在那頭，小心翼翼地看著紀燁晨道歉道

“阿晨，你可以不要生氣了么？”

“蘇滿，你如今與我一起只是試試看？若是我不能符合你的標準你就會離開我？”

“你不要這么想呀，我就是和那些小姑娘灌輸一個理念而已，要她們不要盲婚啞嫁，一定要像我這樣找到自己喜歡的人才在一起么。呵呵”

“那你明年嫁我可好？”

聞言，蘇滿的嘴角微微一抽，都說古人矜持，這哪里就矜持了。哪里有人才交往就一直將結婚放在嘴邊的。她當真是汗顏。現在，她只是想談一場戀愛而已。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蘇滿的眼珠子突然就亮了，她看著對方故作沒聽到對方先前的話一般揭開了簾子道“這么快就到府了呀！時候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罷，對方就頭也不回地跳下了馬車去后頭的馬車里尋了自己丫鬟逃也一樣的回到了將軍府內。

紀燁晨透過那車的窗戶望出去，連個影子都有了，那無情的丫頭，又一次拒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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