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人血就可以是不是?!”沈岐山咬緊后槽牙硬聲問,見蕭鳶淚眼朦朧地看他,怒道:“你這毒婦欠我的還不清了。”
捊起袖子露出手腕,奪過她手里短刀一劃,汩汩鮮血流出,再湊近蓉姐兒嘴邊,她好似已經習慣,縱是虛弱,仍本能地吸啜。
稍頃功夫,她原本蒼白臉龐竟透出血色,人也漸暖軟過來,遂側過頭不吃了。
蕭鳶取出銀紅手帕,默默替沈岐山包扎傷口。
沈岐山則無暇顧忌這些,他緊盯前門,窗紙早已撕裂,時有不明狀物呯呯撞擊而來,那乾坤袋確是非常厲害,袋口陡然大張,便聽窸窸窣窣如沙石倒入一般,再倏得闔攏,外面便靜寂無聲了。他再望向后門,五六只黑皮糙樹的爪子把扇門捅破,爪上指甲若鋼針,不停四散抓撓,燕靛霞胳膊被拉了一記,鮮血肆流。他拿照妖鏡去掃,嘴里嚷:“是黑熊精。”蕭滽手起劍落,砍下一只熊掌,卻不期另只熊掌呼面而來,眼看就避閃不及,不曉從哪里飛來一柄劍,堪堪將其打落,釘在門框上。
蕭滽回首,確是沈岐山近前拔劍,手腕還裹著長姐的帕子。
他三人齊心協力,卻不敵門外獸精愈發增多,漸落下風。
忽傳來一聲鏗鏘有力的雞啼,似初升旭日穿透層層晨霾,風雪停住,妖獸哄散,天空漸明,殿內恢復如常。
有人“嘎吱”推門而進,來跪拜四大天王,乾坤袋掉落于地,還被他踩了兩腳,燕靛霞忙去拾起,心疼的不行。
又進來數幾香客,有慈悲為懷者見他胳膊負傷,撕下棉布替其包裹。沈岐山踏出殿外,便已出寺。
正值申時,陽光普照,人潮涌動,有來有返,回首青煙繚繞成團,看不盡的香火繁盛。
這里已有十數貨郎沿道邊或蹲或站,有賣線香火燭蓮花塔的,各類經書寶卷佛冊的,有算天仙神數算靈卦的,雕佛祖刻觀音大小齊全的,有賣香覃蘑菇素餡包子粉餃的,山茶野果老筍石耳的,甚還有賣長生不老丹砂藥的。
沈岐山瞧到個衣著普通的人挎著竹籃子,籃里臥著一只大公雞,但見它:
頭上紅冠垂過耳,半白半黑眼中睛,平生不曾亂開口,一唱頓時天下白,妖魔鬼怪齊散去,普渡眾生應也行。
沈岐山上前拱手問:“這可是你家養的雞?”
那人連忙擺手道:“非也,非也,是我進山門前偶遇個僧人,他非要送我這只雞,并囑咐定要申時時站在此處,捏雞咽喉令其打鳴三聲,否則將有禍事而生。我聽得惶惶惑惑,哪里敢不依從。”
沈岐山謝過,從袖里掏出一兩銀子遞給他,那人只覺今兒走了狗屎運。
“三爺!”福安手抹大汗、氣喘吁吁跑近:“我寺里寺外尋了遍,原來三爺在這里喛,大夫人在馬車里等有許久......”
“走罷!“沈岐山擺手打斷他,福安又大驚小怪起來:“三爺的手怎麼傷了?”
沈岐山沒有答話,徑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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