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使向歸程,一眾身心俱疲。
蕭鳶取出燙面薄餅和五香牛肉,分給蕭滽和燕靛霞,自己也拿塊慢慢喂蓉姐兒。
蓉姐兒倒起了精神,看著燕靛霞笑嘻嘻的,燕靛霞手臂痛,無力氣瞪她,吃兩片牛肉就沒了胃口,闔起眼睛假寐。
“燕生忍著些,不遠有惠民醫局,讓他們幫你療傷包扎定無大礙。”蕭鳶寬慰他。
燕靛霞哼哼兩聲,說道:“我不過傷個手臂,今若不是沈大人,蕭生這條命休矣。”
蕭鳶聽得大驚,她那時僅顧著蓉姐兒,不曾注意旁的。
蕭滽撇起嘴角,想他曾是威風凜凜的東廠督主,見神殺神,見佛殺佛,何曾需誰相助過,只能說這具身骨除那大物頗滿意外,其它簡直一無是處。
他嘴硬道:“燕生浮夸,至多被那熊掌拍毀這曠世美顏,要命豈有這麼容易。沈大人也多事,倒讓我欠他個人情兒。”
蕭鳶搖頭:“沒這張臉倒不如沒命呢,你想啊臉沒了,還怎麼科舉,不能科舉考功名,也就娶不著媳婦兒,還得阿姐繼續養你,我哪里還養得起你。”她就瞧不慣不懂感恩的人。
這阿姐......也有令人齒冷的時候。
這正是: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蕭滽默少頃道:“小妹日后需要血......我也是可以的!”他可是瞧的分明,沈岐山割腕取血救蓉姐兒的命,想著心底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蕭鳶笑了笑沒答腔,信你的話才有鬼!
卻說沈岐山將蔣氏送至府門,轉身打馬穿過兩條街來到欽天監周希府中,命門人通傳,那門人忙作揖恭道:“我家爺不在府中。”
沈岐山略思忖,勒馬調頭過朝陽門大街,天色漸趨轉暗,彤云密布,竟飄起了雪花,他也不甚在意,到了粉子胡同,數過兩戶人家即下馬,上前敲那虛掩的門,不多時,一個護院拎著盞燈籠縮頭縮肩的過來,看沈岐山錦衣華服尊貴的相,不敢怠慢,恭問要尋哪個姐兒。
沈岐山道:“不尋姐兒,尋周希一道吃酒。”原來這周希在此處長包了個叫鳳姐的娼婦,三不五時來這里玩耍。
護院把馬拴進院里,在前掌燈領路,穿過月洞門至處正房門前,就聽從窗戶縫里傳出笑聲,護院進去稟報,兩句話功夫即打簾請他進去。
沈岐山入房,房里炭盆燃的旺,溫暖如春,周希坐在熱炕上,炕桌擺著油炒花生米和炸蠶豆,正執壺愜意吃酒,聽得動靜,也不起身迎接,只覷眼笑:“甚麼把你吹來?”
沈岐山脫鞋上炕,與他面對面坐,自斟一盞酒一飲而盡,再滿上,方問:“怎就你一個人?”
周希笑道:“鳳姐去取月琴,她新學了首曲子,要唱給我聽。”
鴇兒娘曉得來貴客,親自領著丫頭拿了幾盤佐酒菜來見禮,恰秦鳳姐抱著月琴進來,她松松挽著斜髻,插著幾朵宮花,施了薄胭脂,穿件嬌黃灑花小薄襖,白玉裙子。
這正是:明明招手迎萬客,卻妝人家端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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