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樹那是雷厲風行的脾氣,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第二天便讓魚丸兒托人購置了所需的材料,開始鉆進廚房里鼓搗。
這一次,花千樹做了不少,往里面添加了各種鮮花提煉的花露,也選用了各種不同的模具,里面加了干花,做出來的香胰子,有的像紅寶石,有的像白玉,有的像蜜蠟,帶著不同的馥郁香氣。
核桃極是用心,制作了蘭花香氣的香胰子,正所謂君子如蘭,自己當先愛不釋手。
花千樹用紙將香胰子一塊塊仔細包好,送給魚丸兒與劉媽一人一塊,然后便命核桃一個個院子地送過去,就連嚴婆子那里,也送去兩塊。
五個姨娘,再加上嚴婆子,分別六種不同的花香,每人兩塊。
核桃回來的時候,滿臉的氣憤,向著花千樹發牢騷:“真的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姨娘你好心給她們送東西用,她們還不識好歹,滿臉嫌棄,熱臉貼了人家冷屁股。尤其是鸞影姨娘,竟然當著我的面,就將那塊香胰子隨手丟在了院子里。簡直氣死我了。”
花千樹也不過是“嘻嘻”一笑:“我原本也沒有安什么好心,是將她們幾人當做搖錢樹的。她們這般反應也無可厚非。估計啊,這鸞影一定是以為我想巴結她,而挽云等人則是以為我有什么陰謀詭計呢。”
核桃這才多少解了一點氣。
廚房里面人來人往,并非是制作香胰子的好地方。
花千樹暗自盤算著,能不能將地方挪到自己院子里?將門一關,別人看不到制作的程序,才會有神秘感,也不會有人模仿。
她問過核桃,核桃說院子里還有一點木炭,是冬日里取暖用的,還堆積在雜物房里,并沒有退回去。
一股腦地搬出來,連同炭盆。
花千樹還沒有琢磨出怎么盤一個爐灶,倒是先有了另外一個念頭。
她想吃烤羊腿了。
自己父親與哥哥們從塞外學來的吃法,將羊腿用鐵釬扎上十幾個眼兒,鹽巴與調料腌制入味之后,刷上蜂蜜,架在炭火上面烤,直到外皮靠得紅潤酥脆,吱吱冒油,取一把小刀片片兒,蘸著辣椒面等味碟吃,入口酥爛醇香,滋味鮮美,齒頰留香。
一冒出這個念頭來,花千樹就覺得口水肆意,在口腔里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其他的事情都要靠邊站。
果斷拿出銀錢,讓魚丸兒幫忙買了一條大羊腿回來,提前腌制入味了,便在院子里架起炭盆開烤。
炭火舔炙著羊肉,一會兒便散發出誘人的濃香,順著夜風飄散出去,在霓裳館的上空盤盤繞繞。
核桃咽了一口口水:“沒想到,姨娘你竟然還會做菜。”
花千樹很想鄭重其事地告訴她一聲,自己只會烤羊腿,烤地瓜,但是覺得說出來極沒有面子,就諱莫如深地點點頭:“這算什么,改日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牛皮是吹出去了,反正是改日。
終于忍不住誘惑,用小刀小心地片下一片,丟進嘴里。
這表皮是最好吃的,焦香酥脆,而且腌制入味,帶著煙火熏烤的獨特氣味。
分給核桃,一樣是贊不絕口。
片下一層,還可以繼續烤第二層。
就是嘴里多少有點寡淡。
有人在門口探身看了一眼,然后是第二眼,第三眼,戀戀不舍。
應當是被烤肉的香味吸引了過來。
花千樹佯作未見。
核桃輕聲耳語道:“是吟風姨娘。”
花千樹將臉瞥過去,毫不客氣地問:“有酒沒有?”
吟風見她發現了自己,便落落大方地站出來:“女人家喝什么酒?喝多了成何體統?”
花千樹撇嘴:“裝什么斯文?當我沒有聞到過你身上的酒味么?”
“你這個女人嘴巴真臭,說話也難聽。”吟風一步邁進來,吩咐核桃:“去我院子里,將床底下藏著的那一壇酒抱過來。”
核桃看一眼喜形于色的花千樹,站著沒動地兒,倒是吟風跟前的小丫頭立即一溜煙地跑著去了。
“我嘴巴臭,你的也香不到哪里去。就不能說句正常話嗎?”
吟風輕哼一聲,大氣凜然道:“看你如今還算是順眼,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一笑泯恩仇,只要你陪我干了那一壇酒,咱們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
“那你還扭扭捏捏的做什么?站著喝罰酒么?過來坐下吧!”花千樹晃晃手里的刀子,忽略掉她偽裝的傲慢與無禮。
吟風自己順手抄了一個蒲團,一撩裙擺,便大大咧咧地在花千樹對面坐下來,毫不客氣地搶過她手里的刀子,試了一下便丟到一旁,從自己懷里另外摸出一把精致的烏金鍛造的小刀子來。
“你那把刀子是用來切豆腐的,拿來切肉,這肉都要被你蠢哭了。這刀子送你,作為今日吃肉,還有你送我東西的報酬。”
花千樹瞥了一眼她手里那把小刀,巴掌大小,沒有任何裝飾,灰不溜丟的,不過卻閃著幽幽的寒光。
“殺過人的?”
吟風挑眉:“怎么,怕了?”
花千樹輕嗤一聲:“笑話,我花家人戰場之上橫掃千軍,身上背負的人命何止千條萬條?會怕你一個切黃瓜菜的小匕首?”
“真能吹,天花亂墜,說的好像是你的功勞一般。”
小丫頭將酒壇抱過來,吟風一巴掌拍開泥封,拔開塞子。核桃已經取來了茶杯,擔心地看了花千樹一眼。
吟風一瞪眼:“一邊玩去,我又吃不了你家主子。”
核桃憨笑一聲,就不好意思地一邊說話去了。
炭火“嗶嗶啵啵”,歡快地跳躍。有羊油滴落下來,掉進炭盆里,就騰起一陣冒著羊膻味的青煙。
兩人面對面,一開始閉了嘴不說話,接連酒到杯干,連飲三杯,方才長呼一口濁氣,一會兒就全都臉上浮起了紅暈。
“看不出來,酒量可以啊。”吟風斜著眼睛調侃。
“彼此彼此。”花千樹喝得暢快,興致也高昂起來。
“好久沒有這樣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了。”吟風盯著眼前跳躍的火焰,眸子里滿是濃濃的懷念。
“當初在山上,日子雖然清貧,也經常被呼來喝去,但是發了偏財的時候,就會有肉吃,有酒喝。不過大多都是嗆嗓子的燒刀子,幾文錢就能灌滿了肚子,一口下去,嗆得眼淚鼻涕都流出來,順著喉嚨刀子一樣劃下去,熱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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