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樹回到霓裳館,館里正是熱鬧。
鳳檀吟風等人正在院子里玩投壺,一群丫鬟們在旁觀戰,也躍躍欲試。
趙闊也在,席地而坐,將琴置于膝上,一曲《鹿鳴》正與投壺節拍相應相合。
吟風擅長拳腳騎射,這投壺自然也是得心應手,每一支都可以連中。
但是投壺是一樣極高雅的禮儀,舉手投足皆有文化,她大大咧咧,不拘一格,倒是更像是小孩子嬉鬧。
得到喝彩最多的,反而是千依。她雖然準頭不夠,但是甩袖,下腰,一行一動暗合節拍,猶如起舞蹁躚,賞心悅目。
大家全都欣賞她婀娜多姿之態,每每投中便喝彩鼓掌,院子里頗為熱鬧。
花千樹在一旁看了半晌,方才有人見到她,歡呼一聲:“花姨娘回來了!”
吟風便立即上前,將手中的竹矢一股腦全都塞進她的手里:“來,讓大家開開眼界。”
花千樹笑笑:“你還真的高抬我。”
“這點雕蟲小技對于你而言那就是小菜一碟。”
花千樹看也不看一眼,漫不經心地一揚手,那幾只箭矢便滑過一個優美的弧度,正好全都落進了投壺之中,一支不落。
這一手倒是比吟風來得還要厲害。
花千依忍不住就是一聲驚呼:“姐姐什么時候練就了這樣一手?”
花千樹滿不在乎地道:“以前在府里的時候就頂喜歡打鳥摸魚,所以這手底下最有準頭。”
花千依愈加驚詫:“我竟然都不知道!上次王爺問我,你是在什么時候開始練習武功,我也答不上來,模棱兩可,可見我這妹妹實在是不稱職。”
眾人誰也不以為意,唯獨花千樹心里一撞:“王爺問過你這個?什么時候?”
花千依眨眨眼睛:“就有一次王爺從你這里離開,在院子里恰好遇到我,便問了一聲。”
夜放這是對自己的身手起疑了?
畢竟自己武功精進得太快,這一身內力也斷然不像是短短兩月突飛猛進能積蘊的。夜放上次試探自己身手,雖然刻意有所收斂,并未使出全力,但是在高手面前,怕是無所遁形。
她勉強笑笑:“我早就開始跟著爹爹哥哥們練習功夫了,只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直拿不出手而已。”
花千依面色一黯:“早知如此,當初我就應當如姐姐這般,學習一點防身功夫。”
鳳檀等人也驚訝于花千樹的身手:“不得藏私,教教我們究竟是怎樣瞄準的,可有投機取巧的辦法?”
兩三個小丫頭也圍攏了花千樹,虛心請教。
花千樹向來不是謙虛的人,但是這投壺是熟能生巧,跟技巧什么的關系不大。她將自己的一點心得體會簡單說了,眾人便爭先恐后地練習。
霓裳館里倒是很久沒有這般熱鬧了。
冷不丁的一聲驚呼,眾人扭過臉去,見是謝娉婷與付緩緩二人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了霓裳館。鳳檀與花千依嬉鬧,胡亂投擲,竟然正中謝娉婷的前額。
她伸手捂住額頭,緊蹙著柳眉,凌厲的目光掃過眾人:“是誰?這是誰?眼瞎么?”
小丫頭們不約而同地瑟縮了肩膀,垂手立在一旁。
鳳檀站出來,不好意思地沖著二人福福身子:“謝夫人見諒,適才是我不小心,這箭矢失了準頭。”
“不小心?不小心就完了?你已經傷到人了!”謝娉婷還未張口,付緩緩先兇狠地叫嚷起來:“還不跪下磕頭賠罪?!”
此事乃是鳳檀有錯在先,賠罪理所應當,但是這付緩緩態度未免有些太過于囂張跋扈。
鳳檀不過是猶豫了一下:“妾身知罪,懇請夫人大人大量。”
謝娉婷一手捂著額頭,身子就開始搖搖欲墜:“我的頭好暈。”
付緩緩一把將她攙扶住,抬手環住她的楊柳細腰,沖著鳳檀兇狠地一瞪眼:“讓你跪下!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霓裳館里眾人都心知肚明,這兩位夫人這是過來立威來了,恰好就拿捏住了鳳檀的把柄。
畢竟,這種投壺所用的箭矢與尋常箭矢不同,竹子制作,尖端磨圓,又不是弓弦拉緊發射出來的,若是隔了厚實的衣服,怕是痛癢都感覺不出來,兩人不是小題大做是什么?
鳳檀輕輕地咬了咬下唇,提起裙裾,果真就要下跪。
被花千樹一把攔住了。
花千樹沖著謝娉婷微微勾起唇角:“我知道,你們是沖著我來的,想要怎樣,說吧。”
付緩緩“呵呵”一笑:“花姨娘這話我們可就不愛聽了,好像我們是故意前來跟你找茬兒似的。大家可有目共睹,這鳳檀可是傷了謝夫人。她跪下磕頭認錯那是理所當然。怎么就成了我們故意找茬兒了?”
“是嗎?花千樹淡然挑眉,緩緩掃過身后的丫鬟婆子們:“鳳檀姨娘傷了謝夫人了?”
吟風將頭搖得歡:“沒有,我們沒見。”
身后眾人也異口同聲:“沒有,我們沒見。”
大家那是心知肚明,這兩位貴妾雖然身份地位比霓裳館里幾位主子高,但是比不過花姨娘受寵啊。
人家可是母憑子貴,在兩人進門第一天,就輕描淡寫地給了兩人好看,隨后更是壓得她們喘不過氣來。
老太妃與鳳世子,王爺,那都是一邊倒,誰也不待見她們兩人。
這霓裳館里的主子丫頭還有婆子,一向是唯花千樹馬首是瞻,看她的眼色行事,自然不會將她們二人放在眼里。
所以全都毫不猶豫,睜著眼睛說瞎話。
“你,你們真無賴!”付緩緩氣急敗壞,指點著眾人:“竟然袒護著她!”
花千樹得意一笑:“夫人這是又說錯了,我又沒有做什么錯事,什么叫她們袒護我?大家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誰是誰非,誰在挑釁,都心知肚明。”
“無恥!”付緩緩唾罵道。
花千樹絲毫不以為意:“說我臉皮厚的你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是最后一個,我這耳朵里都聽出繭子來了。”
這副沒臉沒皮的樣子更是惹得謝娉婷怒火中燒,指點著額頭:“我傷還在這里!花千樹,你們想睜著眼睛說瞎話么?就算是王爺再寵你,也總是要公平。”
花千樹掏掏耳朵:“中氣十足,一看就沒事兒。大家各自散了吧,有些人喜歡人來瘋!”
謝娉婷一閃身,就擋在了花千樹的跟前:“想走?沒那么容易。今天你若是不跪在地上給我磕三個響頭,規規矩矩地叫一聲‘夫人’,咱們沒完!”
周圍一片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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