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振羽的難處一經擺出,倉子堅立即恢復理智。占師妹便宜、硬擠一宿,這樣不齒的行為,一息都不曾出現過。滿腦子只一個想法,不能留宿,遂起身,并道:“走吧,我們也出去。”
同做長凳的牟福夫妻,能同時安穩起身,源于兩口子對長凳的習慣,源于夫妻數年的默契。傅振羽第一次做這種長凳,倉子堅不知會有問題。等他反應過來,原本他落座的那頭已翹起,傅振羽反向滑落。
瞥見師妹下滑,倉子堅本能地攔腰撈人。只事情發生的太快,給他的時間太少,少到幾乎不存在。他那只撈人的手所落之處,自然無法法掌控——
緊握一片柔軟。
傅振羽哪被人如此對待,毫不猶豫掙扎,直接落地。因為用力過猛,竟比原本摔的還狠,“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堂屋的門沒關,眾人聞聲而來,看見屋內情景,牟姚兩家人紛紛笑出聲來。
倉子堅伸手,準備再去拉人。
看著這只一秒鐘前很過分的手,實在沒忍住,傅振羽一巴掌拍去,拍向倉子堅的胳膊。
倉子堅靈活躲過,反抓著她的手腕,把人從地上拽了起來。
拍打著身上的塵土,傅振羽狠狠地瞪了倉子堅一眼,決定遠離禍害,扭頭走出屋子。
倉子堅眸光幽深,淡定地收回手,負在身后,立在原處一動不動。
無意識中,傅振羽這一羞惱,那惱羞成怒的粉嫩臉龐,成功地激發了倉子堅男子特有的沖動。
他現在需要靜心。
只知師妹生氣的錢文舉,大笑走了進來,湊到倉子堅跟前,幸災樂禍地說:“大師兄你要慘了,敢得罪小師、師弟,要餓肚子嘍”
二師弟這傻子知道我怎么得罪師妹了么?
心情平復完成的倉子堅,冷哼,不屑地譏諷:“書院如今有廚娘,我餓什么肚子?”
竟忘了這茬!
看不到大師兄吃苦的錢文舉很難過,跟著倉子堅往外走了三步,忽然大步向前,止住倉子堅去尋傅振羽的腳步后,傻笑著追問:“大師兄,你,你剛才是嘲笑我,對吧?”
“眼盲?我何曾嘲笑,分明是譏笑!”
收到鄙視的錢文舉,確認自己聽到的話后,一聲歡呼,又湊了回來。矮半頭的他,費力地搭著倉子堅的肩膀,一臉篤定:“牟家大嫂就是姐姐,對不對?”
倉子堅沒空回答,因為,他看到了姐姐和他身旁的兩個孩子。
牟福夫婦,聽見“牟家大嫂”“姐姐”字樣,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牟家大嫂是對李蘊而今身份的認可,牟福自然喜上眉梢;李蘊笑的是,她好像多了不止一個弟弟,而是好幾個弟弟呢!這種有家人的感覺,真好。想到這,李蘊一手一個,牽著孩子上前,對兩個孩子道:“念念,盼盼,叫舅舅。”
“舅舅。”
兩個孩子望著高高在上的倉子堅,乖巧喊人。兩雙和李蘊一模一樣的清眸中,全是好奇和興奮。
舅舅都叫上了,所有人都知道了錢文舉那個問題的答案,等著倉子堅的回應。結果,倉子堅只是低頭,看著倆孩子,不應。
牟福立即忐忑了。
這位新小舅子,不會無情到連外甥都不認吧?
氣氛有些不對勁。
這時,神色恢復正常的傅振羽,想著錢文舉方才都和大師兄勾肩搭背了,自己也該動手動腳一番。便從錢文舉身后走了過來,踢了倉子堅小腿一腳,斥道:“跟你說過多少次,和孩子說話時,蹲下來,和他們視線齊平,這樣的孩子才自信。”
明晃晃地借機報復啊,眾人憋笑。
腳尖踢來的一腳而已,倉子堅沒覺得疼,反倒一陣心癢。分了個眼神給傅振羽后,倉子堅依著傅振羽之言,蹲下身子,回應著兩個孩子:“都乖。念念是姐姐吧?開始念書了么?學針線了么?可別像你娘那般手拙啊。”
雖然話不中聽,但很有長輩的模樣。
他這話一出,不提牟家人,便是姚二娘子這個外人,都知道這個弟弟,九成九沒認錯!實在是李蘊的針線糟糕到極限,十里八村都沒這么差的。被眾人看著的李蘊,沒有不好意思。打從醒來,她的針線就沒好過,被笑了七八年了,早習慣了好么?這會兒,她帶著疑惑,將視線落在傅振羽白玉一般的耳垂上。
沒有耳洞。
不是姑娘家。
可弟弟同這個小師弟之間的互動,很讓人懷疑……總給她一種打情罵俏的錯覺。尤其這個小師弟,在踢完人后,那揚起的下巴,那一臉“我就踢了你,你又能耐我何”的小模樣,就像,就像福哥當眾做了過分的舉止,自己趁人不備捶了他一下的模樣。
雖然認識沒多會兒,但李蘊覺得這個意外得來的弟弟,并不怎么好相處。一個不好相處的人,只因為一條長凳的誤會,就如此縱容一個人,很讓人懷疑兩人的關系。
可小師弟沒有耳洞,不是姑娘家!她好不容易冒出來的弟弟,竟是那種人不成?
越想越多的李蘊,臉色糟糕的嚇死個人。牟福以為她不想被外人笑話,不好吼外人,自家人還是兇得著的。怒視弟弟,牟福大吼:“老二,你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高聲吼人的牟福很沒氣度,但很暖妻子。可惜,倉子沒感受到暖,只被他震的皺起眉毛,起身,沒和牟福說話,而是對身后的傅振羽道:“找兩個有趣的銀鏍給我。”
這是要給見面禮,還要給銀子,李蘊忙道:“使不得!給些筆墨紙硯,也好過真金白銀!”
“文房四個以后再給,這會兒給點孩子們玩的。”
傅振羽一面掏錢袋子,一面如是說道,摸出一把精巧的小扇子后,又撿了只人頭魚身、模樣怪異的小魚出來,遞給倉子堅。倉子堅接過,故意攤在掌心,讓在場之人都看得更清楚。
李蘊牟福兩口子離他最近,看的最為真切。
“小扇子”雖小,也有小孩的手掌大;怪魚則細長圓滾,約莫成人男子食指那么大。更要命的是,扇子是金色的,原材質定然不是銀子。
兩口子互視一眼,牟福點了點頭,把事情全權交給了妻子。
李蘊便道:“把東西給我。”
她要仔細看看。
倉子堅卻不給,瞞下這兩樣東西的真實價格,滿不在乎道:“打的小玩意,空心的,二錢銀子一個罷了,不值什么。”
兩錢銀子不足二百文,雖不少,牟家還的起這禮,李蘊這才讓兩個孩子收下。
給過孩子見面禮,倉子堅說起正事:“書院還有事,我們忙完姚小安的事,便要走的。”
“弟弟。”
這時,李蘊開口,喚出那個自打見面到現在在心底默念數次,卻是第一次叫出來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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