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的眾人這才看見,他們都跟木樁子一樣站在中間,而冉宗延,華青平還有丞相張啟林都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謝皇上。”
大家正要按照各自的官職大小落座卻驚奇的發現,位子上竟然寫了名字!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宮里一年到頭要舉辦大大小小的宴會數十次,從來都沒有過提前寫好名字安排好座位的事情。
人們交換了眼神之后,開始找尋自己的名字所在的位子。
又是一番忙碌之后,做好的百官才發現,他們竟然被分成了三個陣營。
屬于太師府一方的勢力自然是坐在了華青平的那一側,屬于丞相府的,則是跟丞相張啟林坐到了一起。
而最后一方,則是屬于皇帝烈澤楚自己的勢力。
可憐兮兮無關緊要的幾個官員之外,新晉兵部尚書梁平在其中顯得格外的突兀。
他竟然是皇帝的人!
怪不得不管朝堂上如何風起云涌,梁平都始終屹立不倒,甚至還連跳幾級……
而在烈澤楚的右下方,孤零零地坐著冉宗延。
只有他是孤身一人,在這里,沒有任何一人是屬于他這方的勢力。
但從他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尷尬和難堪。他平淡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大家都坐好了,偌大的大廳一片寧靜。
大家都在等待,等這場宴會的開始。
其實百官都有些不自在,他們各自為營,明面上是為朝廷為皇帝效勞,其實私下里效忠的卻另有其人。
盡管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一下子被人擺在了明面上,大家都有點不適應。
這是在警告他們,還是要算總賬了?
大太監汪厲輕輕一拍手,無數宮女就端著飄香的菜肴從門外魚貫駛入。
一道道精致無比的菜分別擺在了大家的面前,但在所有人臉上都見不到一絲喜悅。
這算哪門子的宴會?
沒有舞姬跳舞助興也就算了,就連宮里的樂師都沒見到一個。
冷冷清清,安安靜靜,只剩下了無數克制又小心的呼吸聲。
當一壺壺熱氣騰騰的酒端上來之后,大家才稍微松了一口氣,還好,最起碼有酒可以喝。
“來,大家舉杯,來共同慶賀今日這件天大的喜事。”
“是……”
大家紛紛給自己斟滿了酒,百官們進宮自然不會自帶下人,而這一次宴會,一個服務的宮女太監都沒有。
周圍站著的下人們不少,但全部都是全副武裝威風凜凜的御林軍。
不過奇怪的是,身為御林軍統領的華翰元,卻是一身便裝,坐在華青平的身后。
而這些御林軍,卻面生得很。
他們總不能使喚這些人來替自己倒酒吧?無奈,這些平日里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老爺們,只能自個兒動手了。
站起身,朝著皇帝的方向高舉酒杯……
明明是攝政王的生日宴,飛搞得像是皇帝本人的宴會一樣。
“來,大家共同祝賀朕的皇后以及朕最疼愛的賢弟,攝政王的生辰!”
百官長大了嘴巴,祝福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
攝政王的生日,大家都知道,可是這皇后的生辰?不是一個月前就已經過了么?
本來想大操大辦的,因為皇后身體抱恙最終沒能實行而已。
再怎么延遲也不能延遲到今日來啊?
看到大家的詫異,烈澤楚輕笑了一聲:“也怪朕沒有事前說明,皇后的生辰可不是上月。歷代的皇后都是同歷屆的攝政王同年同月出生的。”
烈澤楚的話不亞于在眾人心里投了一枚炸彈。
同年同月出生的人不在少數,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皇后也好,攝政王也罷,也都是碰巧罷了。
但每一任皇后和攝政王都碰見同年同月生?這就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了吧?
一次兩次還能說是巧合,每次都巧合的話,那就成了刻意了。
但這孩子的出生也是能控制的嗎?
若是不能,那怎么解釋每一次都如此呢?
大家雖然都充滿了疑問,但在場的不管是前朝的官員還是后宮的妃嬪們,哪個不是人精?能安然無恙活到今天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察言觀色,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話他們可是比誰都清楚。
所以,整個大廳一片寧靜,大家像是聽見了再正常不過的話一樣,紛紛舉杯,嘴里說著早已經準備好的祝詞。
一串串美好的詞匯源源不斷從文官的嘴里飄出來。
武將們自然也不甘落后,雖然他們不像文官那樣能夠脫口成章,但說幾句好聽的話還是不在話下,略顯生硬地背誦著早已經備好的詞匯。
反正都是說,只是多加了一個皇后而已,也沒多少影響。
說完了,酒杯里的酒也一飲而盡了,大家重新落座了之后也不敢放松。
冷氣不斷從敞開的大門往里面灌,眼看著菜都涼了,還是無人敢動筷。
“皇后是不是有點冷?”
烈澤楚嘴里說著關心的話,冷漠的眼中卻看不到一絲溫度。
“臣妾……”
“來人啊,將門關上。”
未等華蘭雪話說完,砰一聲巨響,大門被關上了不說,還從里面落了鎖。
相比相對淡定的百官們,后宮的妃嬪臉上或多或少都出現了一絲驚慌。
“大家可知,為何歷代的皇后,生辰都要提前過嗎?”
這誰知道?就連太師府那一方的官員們也都是一臉疑惑。
“華太師,你說呢?”
被點名的華青平坐著朝烈澤楚的方向拱了拱手:“那是因為要瞞著攝政王府。”
原來如此……但為何要瞞呢?
“華太師!都已經到這份上了,還有何好隱瞞的呢?賢弟,你說呢?”
冉宗延倒也干脆,他連拱手都懶得敷衍,仰頭將杯里的就一飲而盡:“皇上說得極是,剛好臣也有諸多疑惑,還望皇上能替臣答疑解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位上的烈澤楚狂笑著,一度笑得身體都往后仰了。
他笑得越是夸張,下面的人越是不安。
忽然,他的笑聲戛然而止,看向冉宗延的目光早已沒了任何溫度,充滿了怨恨。他站起身,一步步慢慢地走下了臺階。
無數雙眼睛跟隨他的腳步移動著,烈澤楚走到了華蘭雪的身側時,停住了腳步。
“朕的皇后快死了。”
這句話,他是笑著說的,讓聽的人心里瘆得慌。
“但為何是朕的皇后呢?”
“以往每一任皇后,都活到了最后,無病無災亦無憂無慮,為何偏偏是朕的皇后呢?”
與其說他在質問,倒不如說他在自言自語比較合適。
他的手指,撫上了華蘭雪的臉,游走在她的眉眼之間。
華蘭雪本就斷斷續續的呼吸越發亂了起來,黯淡的眼神里突然有了一絲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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