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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袍子君休換-第三十七章 緘口不言傷無聲
更新時間:2019-11-05  作者: 許辭涼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浪漫青春 | 青春疼痛 | 木棉袍子君休換 | 許辭涼 | 許辭涼 | 木棉袍子君休換 
正文如下:
冼新辰以明早要在工地跟進工程為借口,嫌路途遙遠,便只有向家姐弟跟姜曉棉三人從孤兒院回程。

路上時車一晃一晃,這道路因為施工運落的小石頭,或者泥堆,所以比平時更加顛簸。

向冬漾小抱怨了會又說:“姐,這個點回到家都十點了,要不然我們飽一頓大餐再回去吧。”

“可以啊,你問問曉棉去不去?”

姜曉棉不怎么想去,說道:“我有些困了,我還是回家吧,你們把我放在容易打車的任意一個地方就可以了。”

向冬漾一聽就急了,“那怎么行,曉棉,根據研究調查的數據,吃點東西才會睡得更香呢!”

“我不餓。”

看她說話面色黯然,向冬漾也失落,“那就不吃了吧。”

向浠焰從后視鏡瞧她弟弟的模樣,心想這頓飯如果沒有姜曉棉,料定他是吃得不心寧的,便作了主張直接說:“得了,一個都別跑,我帶你們去吃好吃的。”

“姐,去哪啊?”

向浠焰沒有先透露:“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向冬漾也就不再問,夸談起來:“曉棉,你別看我姐姐人長得不錯,可是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她回國還沒多久,求婚的人都跑到公司堵著門了,不過他們在我姐姐眼里,都是凡夫俗子!”

姜曉棉隨便回了一句:“浠焰姐這么優秀,中意的人定也很難尋。”

這一路上,向冬漾各種話題開聊,姜曉棉都是偶爾應答幾聲。一會兒后,車子停在一家高檔的牛肉西餐廳前。

向浠焰拍手驚喜地公布:“下車吧,請你們吃神戶牛肉!”

向冬漾樂得歡呼起來:“請我們吃神戶牛肉啊!”說著直拉姜曉棉就往里走,察覺她腳步略停了一下,又回過頭問:“曉棉,怎么了,進去啦!”

“曉棉,你不要拘束,就當我們都是一家人!”向浠焰只以為她客氣,笑著別讓她太拘禮。

“歡迎光臨,晚上好,三位請往樓上走!”

向冬漾一看眼前:“哇塞,這個點了都還高席滿座,看來口碑真的頂天!”

選好座位后向浠焰看了一眼菜單,吩咐道:“一盤大份的神戶小牛肉,一份安格斯烤面加一杯冰橙落玉湖。”說完又將菜單遞給姜曉棉。

“姐,都冬天了,你怎么還喝冰的?這‘橙落玉湖’是什么東西”

向浠焰說道:“那只是一款酸橙切片泡著碳酸飲料罷了。”

向冬漾往菜單瞄了一眼:“曉棉,我要一份五花趾套餐,你呢?”

姜曉棉看菜品都是跟牛肉有關的,問服務員:“有意大利面嗎?”

服務員搖搖頭。

“那給我來份素面吧,這個總該有吧。”

向冬漾聽了連忙說:“素面怎么行,加份牛排湯吧!”

“好的,三位請稍等!”

向冬漾又喜得問起向浠焰:“姐,這個神戶牛肉,牛肉中的‘勞斯萊斯’,到底如何啊?”

向浠焰欣然為他們解惑:“神戶牛肉是日本賓庫縣所產的但馬牛,這個牛啊吃的東西和生活環境都比人類好,還有專門的人為它們洗澡按摩,一邊聽著音樂,無時無刻都在為它的肉營造著美妙舒適的飼養環境。”

“哇,果然是舒服!”向冬漾頭次聽說,一臉驚訝。

姜曉棉反冷冷地說了一句:“過得再怎么舒服到頭來還不是任人宰割,變作餐桌上的美食供人們謀取金錢利益。”

這冷不丁煞景的話讓氛圍變得有些怪異,向浠焰只緩著氣氛忙再補充:“神戶牛肉的定義也是十分嚴格,并不是哪里的牛都可以被稱作神戶牛,賓庫縣出生飼養的但馬牛作為基礎,血統之中一滴雜血也不能混入,子牛出生以后還有政府的‘子牛登記證’,標明血統并且打上鼻印,后期還要經過脂肪混雜率、顏色、細膩度等檢測評定才有資格稱為神戶牛肉!”

“哇,這是‘牛朝皇室’呀!姐,你咋知道那么多?”

“因為我去過日本啊,有朋友帶我去看過。”

“你不是去的美國嗎?啥時候去過日本?你瞞著我們周游世界了吧?”向冬漾朝姐姐瞄了一眼,表示不服氣的羨慕。

“哪里算是偷偷去的,我那時已經成人了,自然哪里都會去逛了個遍嘍。還真別說,我就是周游世界了!列出景點來,長串呢,悉尼歌劇院,錦繡山大陽宮、天鵝堡,埃菲爾鐵塔…。”

“姐,你快把那些國家的美食,好玩的地方講給我們聽聽!”

“在西餐里面,要屬法國菜最講究,要講哪種菜要配哪種酒,那里頂級的“食物三寶”,就是鵝肝醬,黑魚子,松露菌,真正好的鵝肝非常貴,有的都是用鴨肝金代替……”

向浠焰一長串聊來,聊完了美食聊景點,向冬漾聽得入趣認真,時不時更有興趣地提問。而姜曉棉卻沒怎么聽進去,一味打量她高雅的談吐,從心底里羨慕她廣博的見識,過人的才貌。又在心里悄嘆:“她的優點勝過天上繁星,就算找出缺點,擱在她身上也會變成一種優點吧。這樣一個女子,想必沒有人會拒絕她吧。”

“您好,菜上齊了,請慢用!”

服務員上了菜后,向冬漾先舀了一碗牛排湯端給姜曉棉:“曉棉,你要多喝一點,補補營養!”

姜曉棉臉色愣住,將湯碗端給了向浠焰:“你還是先孝敬你姐姐吧。”

“我姐姐在國外,老外的食物可會補人了,諾!剛沒聽她說啊,你看她補得頭圓腦肥,心靈眼明的!你啊,就不要客氣了!”說著又舀了一碗過來。

向浠焰笑著瞪了他一眼,又對姜曉棉說道:“瞧你怪瘦的,自己也多吃點,第一次請你吃飯,別辜負了我今晚的盛情。”

聽她如此說,姜曉棉又不好推辭,只勉強拿起勺子吸允了一口,心想只要入食少些也無妨。

向冬漾切起神戶牛肉自己先嘗了一口,直贊嘆起來:“果真是傳說中的入口即化,立馬就感受到了金錢堆出來的美味。現在想想那些假冒的神戶牛肉簡直就是光明正大地玩假!”說著夾了一塊到姜曉棉盤里,“曉棉,你也嘗嘗。”

向浠焰倒笑他:“什么時候你去日本嘗一頓,你就知道這些統統都是假的了!”

“嘖嘖,這樣還假,真的不還得上天了!”向冬漾直搖頭感嘆。

“曉棉…”

姜曉棉聽到有人喚她,抬頭時原來是林深,看她穿著服務生的工服也就明白了,拉著她的手問:“林深,這里辛苦嗎?會有人為難你嗎?”

“還好了,反正能掙錢再辛苦又怎樣。”林深說著看去旁邊的向冬漾和向浠焰,“這位是?”

姜曉棉介紹道:“她是冬漾的姐姐,浠焰。”

“喔!你好,我叫林深,曉棉的同學。”

大家互相認識后,林深對他們桌上的食物驚呼起來,又見姜曉棉脖上泛些微紅,“天吶,曉棉,你不是不能吃牛肉的嗎?你看你脖子上都出紅疹了!”

向冬漾見此心中甚是驚疑,看去時因燈光反射,片片嫣紅不明顯,又不知嚴重成什么樣,拉她道:“曉棉,你怎么不說呢?走,我們去醫院。”

姜曉棉不以為然,冷臉甩開了他的手:“不用,過一會也就好了,我還是不打擾你們吃飯了,我先回去了。”她說著就要走時,覺著肝脾似侵入了噬蟲,又亂作一團直往腦袋里頭涌去,撲面來的寒氣隔斷了意識,隨后便是一個不醒事的暈厥。

已經是很晚的時間了,醫院內,姜曉棉輸注了葡萄糖酸鈣后,也就漸漸地沉睡。向冬漾的手機響起。

另一頭傳來冼新辰焦急的詢問:“喂,冬漾,曉棉是在你那里嗎?”

“是,剛剛我們吃飯,她吃牛肉過敏了,我們正在醫院,她打了點滴后睡著了。”向冬漾的話語夾雜著無奈。

冼新辰的語態毫無疑問是驚奇的,他問:“曉棉她知道自己吃牛肉會過敏啊,她都不跟你們說的嗎?”

對于過敏這件事,向冬漾才從林深的話里知道,如今又被冼新辰確切地提了一遍,像成千上萬的飛蟲竄入耳朵震翅撲扇在耳膜上,刺耳至極。

“對不起,我們不知道,她也沒有跟我們說。”

“那你好好照顧她,曉棉最怕白姨擔心她了,我等會跟林深通個氣,就說她回來路上遇到了林深,倆人聊到一起去了,你也要跟曉棉說一聲,別穿幫了。”

向冬漾回答的聲音已經顯得無力低沉:“好,那我掛了。”

姜曉棉正睡得安詳,脖上的紅疹雖然消退了些,但還有余留的微泛紅腫。凸隆起的小疙瘩,映著血的顏色,它們好像會說話,滿滿地抗訴著對牛肉的排斥。

想起護士叮囑過他,等吊瓶盡后要去喚她來掛點滴。向冬漾便時不時地抬頭去看,深怕會有什么差池。看多了,于是“難受”這種心情也變成了那瓶掛起來的點滴,一點一滴地注入皮膚,溶于血液,再沒有辦法驅趕這種難受。

這種難受,不是因為今晚姜曉棉躺在這里,而是因為她不開口明說的難受。她沒有說出來,她會對牛肉過敏這回事。向冬漾現在回想起來,怪不得她自從進了餐廳后都有一些怠遲的態度。她寧愿不說,不說的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一個躺在床上難受,另一個陪在邊上難受。

“究竟是怎么樣的過往才讓你活成了現在的模樣我應該怎樣做才能讓你變得會說會笑?”

閉目無知的姜曉棉,怎知向冬漾是如何把這個問題想成了辭海那樣厚。

相處這么久,他能看到她笑容的時刻都是屈指可數的,每次逗她笑,又有幾次是立竿見影的呢?就連淡淡揚起嘴角時的笑,都看不到她酒窩的凹陷。

有種天真是“過于以為”,向冬漾以為姜曉棉的世界有他出現,她就會變得不一樣;他以為自己執手的畫筆能夠在她灰暗的世界里描繪出五顏六色的彩墨;他以為他能取代冼新辰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哪怕一點點,像小拇指頭的面積那么大。

今天這件事情發生了以后,向冬漾才知道自己過于自信。好像從前他對她的好都化為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她不僅無動于衷,反而越加不可近人。通往她心房的路上,那片荊棘日益地猛長。向冬漾該怎么去形容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他呢喃細語一句,“我不想讓你孤零零地活在你的世界里,你可知,只要多向我靠近一點,你就不會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漸入深夜的煙花聲被熄滅在冰涼的海面上,冷月清霜在黑夜里悄然藏匿起來。漆黑壓沒了整片大地,逼仄,混黑,好像整個地球都一起熄滅了燈,沒有光明。

迷迷糊糊里,姜曉棉聽到誰的呢喃?

是夢神嗎?可是他今晚沒有來。

時間延伸成一道透亮的冷光,慢慢拉去黑幕,再沖破大團大團的霧。而枝葉上覆著那層毛絨絨的淺白色,冷風吹過,它就晃著光一隱一明,散出冰寒。

于是,長南人裹緊了大衣又要鬼叫了。

“他媽的,什么破天氣!手都凍瘡了。”

“過年了,還下霜呢?”

“喲呵,年年過年穿短袖,今年要穿棉襖了。”

是啊,今年的長南為什么這么寒冷?

向冬漾冷醒睜眼看時,整個病房里就只有兩個人。

他跟護士。

“護士在這里的病人呢”

護士疊拾著被子告訴他:“她剛剛已經辦理手續出院離開了。”

向冬漾一聽,帶著責備不滿的語氣批評:“離開了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都不告訴我呢你們醫院怎么服務的”

“大概半個小時前她就離開了,是病人要求不打擾你的,她說你醒了以后你就會自行離開。”

向冬漾眉頭的皺紋淺出,再沒有責怪的語氣,拿起旁邊放置了一夜的皮外衣,那層皮冰涼得透頂。

“好吧,謝謝。”

方才的事情同著冷風一直刮,刮起了他內心的狂躁,回程的路,被情緒拉得冗長。路過長排的木棉樹,明明不是木棉落絮的季節,向冬漾的心口卻被小團棉絮堵塞住那樣,然后各種情緒在做困獸之斗。

外衣挽在手臂上,好像能被風卷刮出“嘩嘩”聲,那片衣角被吹躍著阻向他跨步的右腿。一路上很繁沉,很累贅。向冬漾不耐煩地把衣服狠摔在地,咆哮了一聲:

“啊!今天的風,你好討厭啊!”

后來,在向冬漾看不見的視線之外,他扔棄的衣服被李笑歡默默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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