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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袍子君休換-第八十一章 悲情女自食苦果
更新時間:2019-12-17  作者: 許辭涼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浪漫青春 | 青春疼痛 | 木棉袍子君休換 | 許辭涼 | 許辭涼 | 木棉袍子君休換 
正文如下:
“半個月前對于創翊服飾的時裝秀意外,如今該公司的設計總監公開表示,發布會上的意外純屬由三個模特蓄意挑事惹起,如今已被警方拘留…”

姜晚莞一大早上就起來看新聞聯播,伸長腿懶懶地靠在沙發上,她小姨打扮得花枝招展下樓來,“晚莞,等會去參加建成地產的酒席會,你怎么還不準備?”說著把禮服盒朝她又挪近了一寸。

“小姨,我不會嫁給那痞子的,你不用拉這根紅線了。”姜晚莞白了一眼后又把禮服推回了原地。

楊恬聒噪起來,“人家堂堂地產太子被你說成是痞子,那你嫁過去當痞子妃啊!”

“小姨,我有事出門。”姜晚莞已經不想再聽她小姨說的任何話。

這些日子,姜晚莞真的被她小姨煩透了,動不動就提起那個霍坤,兩個人也見了幾次面,他身邊不是美女繞指柔就是金身酒肉臭。小姨居然還破天荒地開導說,霍坤只是紈绔了些,有了家室就會收斂,變得穩重。還說人家是獨子,將來財產一定會落在自己兜里……

不過,能讓姜晚莞有機會跳出這個囚籠的轉機,就在昨天,發生了。她緊緊盯著那兩條紅杠子的驗孕棒,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沉著腳步走到韓非然家,心想要怎么組織好語言口吻去說這件事情,她還沒敲門,就跟出門來的韓非然眼神相遇。

韓非然的那張臉像鐵。沒有血性,看不見一丁點顏色。他無視她,擦身就要走。

遁著空氣伸出去的手,姜晚莞還是挽住了他的臂膀,但只能看見他面無表情的側臉。她吐出那句話:“非然,我懷孕了。”

沒有驚訝,也沒有多問一句。他的眼神,凌厲,陰森森,“所以,你是找我對你負責的嗎?”

姜晚莞心一下涼了,當初早說過,不需要他負責,原來他真的當真了,他做到了!這樣天熱的夏季里,姜晚莞走來的時候身上冒了些微微細汗,而此時四周的寒氣驟增。她放下了那只挽他的手,任他離開。

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空氣中再也聽不見誰說話的聲音。

一下午,姜晚莞整個人像被封在真空的包裝殼里,任由空氣一點點被抽干凈。她想拼命哭,想使勁喊,沒有了眼淚,沒有了聲音。

好像聽誰說過,孕婦是不能喝酒的。于是,她走進了酒吧,又沉醉醉地從酒吧里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者是發生了什么。當姜晚莞迷離地睜眼時,周圍一切雪白,空氣是白的,墻壁是白的,被子是白的。她覺得自己應該躺在天堂了吧,柔軟的被子真不錯,天堂很舒服呢。

姜晚莞沉了眼,聽到模模糊糊的聲音在說“病人已經懷孕一個月了,要忌酒,這次還好送來及時。好好養胎吧,孩子很健康。”

“好的,醫生,謝謝。”

兩個很陌生的聲音,姜晚莞笑想:“天堂的服務也這么人性化嗎?”緊閉上了眼,又迷糊入睡,她實在不想再想來。可是她還是醒了,并且看到了那張最討厭的嘴臉。

“晚莞,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這個聲音,這副面孔,屬于代時騫。就是那個曾經被她用來比喻成癩蛤蟆的人。姜晚莞瞅了一眼他的穿著打扮,然后嘴角還是沒有變過的對他冷笑,暗暗嘲諷他打個領帶就以為自己是青蛙王子,帶著那副眼鏡還是跟以前一樣老土,呆板。

姜晚莞不記得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都忘記了是怎么跟他遇上的。

代時騫看她有些惑意,就解釋說:“我下班的時候看見你倒在我們出版社門口,我就把你送來醫院了。”

他說完后見姜晚莞不發言,繼續補了一句:“你懷孕了,要好好休息……是”

姜晚莞能聽出代時騫還想問些什么,只是不敢問吧,就主動哼笑說:“你怎么還是跟以前一樣,有事情想當面問就問,我看不慣你這種拖拖拉拉,欲言又止。”

他終于微微啟齒問:“是他的嗎?他怎么忍心讓你為他買醉。”

“是,未婚先孕,我的笑話很好看對不對!”

姜晚莞的話很難聽,畢竟最討厭人的撞上了最難堪的一幕,與其等被他嘲笑,還不如自己扒開那層遮羞布。

代時騫連忙解釋:“沒有,晚莞,他不肯的話……如果你愿意,我……”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你什么?可笑,你要當這孩子的父親嗎?替情敵養孩子?你就這么沒志氣嗎?”

代時騫的沉默讓姜晚莞的話在空氣中結成冰,他對她好,她永遠棄之敝履。他知道她一直以來都討厭自己,討厭自己窮,討厭自己沒志氣。

“我就算嫁給霍痞子也總比跟著你強!”

一句話,更讓代時騫像一粒迷失的塵埃跌入淖泥。

姜晚莞說完就拔下針管,卻見姜曉棉不知何時站在門口。于是氣惱得直問代時騫:“姜曉棉怎么來了?她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我聯系不到非然,也聯系不到你家人。”這個時候,代時騫的聲音已經是低聲下氣。他把話已經說得很輕了,并非聯系不到韓非然,而是電話說到一半,直接被韓非然掛斷了。

“不錯,你們一個個真會看我笑話。”

姜晚莞摔門而出,不知道該去哪里就獨坐在醫院樓下。之前在韓非然面前流不出的淚,此時由著它放肆滾落。松垮無力的靠姿,她微微仰靠著頭,陽光穿透密厚的樹葉在她臉頰上投深了悲沉的陰影。她閉上淚眸,看不見了陽光,聞見屬于綠葉的那一縷暗香,頓時整個人像只軟弱無力的蟲子被困在松香里,軀殼連帶著靈魂,逃不開像金錢那樣深黃色的剔透禁錮。

姜曉棉尋過來后在她邊上坐下,才喚了一聲“晚莞”就被她一頓嘲諷。

“姜曉棉,你沒有資格這樣喚我。”

姜晚莞對待她的表情,語態,永遠像一把用來自衛的利劍,千方百計地為防住自己一敗涂地的驕傲自尊。

姜曉棉沒有回答那句話,只平靜地順著自己的話說:“我都已經快忘了你流淚的樣子。”

姜晚莞緩緩睜眼,那一雙眼,藏著多年前的仇恨,“是啊,最后一次讓你看見我哭,不就是我父母死去的那一天嗎?現在,還不是因為你我才會這樣。因為有你的存在,他連孩子都不認了。我卑躬屈膝得不到的愛,你輕而易舉就可以擁有,還可以任性地視而不見。”

“晚莞,我想,他只是一時沒有想開而已,我去找他談,我不相信他會這么冷血殘忍。”

“哼,他是不會冷血殘忍,那只是對于你,所以你才會這樣以為。你以為我這個樣子就是在對你搖尾乞憐了嗎?還是你自以為你在他面前說話有分量?可笑。”

“那你打算怎么辦?”

“打胎,結婚。”

姜晚莞的四個字像雷電一樣劈在姜曉棉耳旁,“短短幾分鐘,你就考慮出了這四個字嗎?”

“我要選擇怎么樣,與你無關。”姜晚莞說完就要起身離開,被一把拉住。

看姜晚莞目光那樣雷厲,姜曉棉的心頭微微顫抖,那樣的目光,她也曾在韓非然眼中看過,“晚莞,扼殺了他,你不會后悔嗎?”

“你不該這樣說,扼殺生命的那個人,是韓非然。”

沒有什么話可說了吧,姜晚莞甩開她的手決心往醫院里頭去。

姜曉棉還想拉住她阻止時,卻被她呵斥一聲,腳步只能停駐在原地。直到姜晚莞的背影消失不見,韓非然才現身在姜曉棉面前。

他的無地自容,并非是因為自己的荒唐錯事被姜曉棉發現。他連忙拉著她掩飾:“曉棉,你是不是覺得我背叛了你,我也很內疚。那天,我們都喝酒了,我誤把她當成是你,我壓根就沒想跟她有任何的牽扯…”

姜曉棉怒了。

“非然,我才發現你有這么不堪的一面。你根本沒有背叛我,你背叛的是你自己。一句不想跟她有任何牽扯?這就是你不負責任的原因?”

姜曉棉冰冷的罪責數落,卻讓韓非然只堅定他的想法,她又如何知道,那晚事情發生后,滿腦子對姜晚莞的愧疚,都因為他心里只想占有姜曉棉。

他冷冷一句:“我心里只有你一個,我就不會娶別的女人。”才說完,臉上就挨了一個辣辣的巴掌。

韓非然覺得嘴角邊有什么在淌,他抹掉那淺血,咧著疼痛輕笑出聲:“這一巴掌換成是誰打我,我都會打回去。只是由你下手,我心甘情愿領受。”

姜曉棉攥著掌心的疼痛,她無法直視這張骯臟的面龐,微斜了身欲走,“如果你還有一點良知,現在跟著我進去,晚莞就會改變主意。”

“哈哈哈……”韓非然在笑那句“改變主意”,放狠話說:“跟一個我不愛的女人生孩子,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最大的恥辱。”

所以說,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前來看看姜晚莞是做怎樣的選擇。他很滿意,畢竟不用費唇舌。

姜曉棉看他時,他已抬了兩步腳離去,急得直喚:“韓非然,你回來!你今天走了,我會恨你的。”

那個人沒有回來,留了一句話:

“反正你不愛我,那就恨吧,這樣,你心里也算有我。”

同一片陽光下,光線穿過殘酷絕情的話,冷冰冰地投射到手術室。就連醫生那一句“你準備好了嗎?”,像是以冰塊作為傳聲的介質,因為實在聽不出一丁點的人類血性。

四周都是白色的,姜晚莞躺在手術臺上的時候,眼睛望著淺黃的天花板,逐漸蒙上一層死亡的慘白,從醫生手中傳過來的金屬器撞聲,像一雙雙罪惡的手伸向死亡的召喚。

總覺得麻藥失了效,姜晚莞還是感覺到整個身體都痛成了兩瓣,好像血液都流空了,自己躺在一片血海里無力地呻吟。記得醫生說過胎兒還沒有成形,那一刻,小生命化為一股混臭液體流出自己身體的時刻,她居然在想這個孩子眼睛,嘴巴,鼻子會跟自己像成什么程度。

不是跟韓非然像成什么程度,而是跟自己像成什么程度。

但是如果重新走進醫院,她還是選擇這么做。

最后醫生交代了她些話,什么睡好,吃好,不要碰涼水之類的,她都撐著一張蒼白的臉龐說不出來聲。那張臉,像白色的玫瑰花瓣,在冰凍三尺的冬天里積壓著厚厚的霜雪。

不等醫生說完,姜晚莞就邋遢著腳步走朝門口,醫生也閉口了那些未完的叮囑,搖搖頭譏笑了一句:“…圖一時爽快,就該承受這樣的后果…”

因為步子拖沓得慢,姜晚莞聽到背后譏笑的聲音不止一句,后背像是被人插入了一把短刀,揶揄,嘲諷,尖酸,刻薄…都變成了握在刀柄上的力量,每說一個字,都讓刀子深入三分。

“晚莞,你…”

“我什么?你們覺得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姜晚莞推掉了代時騫來扶的那雙手,無助凄涼的目光轉眼亮出鋒利逼近他們,“姜曉棉,殺死我孩子的不只是韓非然,還有你。”

那種忿恨的眼神,姜曉棉已經習慣了,當下不跟她爭論,只過去扶著她:“不管怎么樣,我送你回去吧。”

姜晚莞呵斥:“走開,我不屑與你們為伍。”

她獨自走出醫院,看到天空都蒙了一層墨色的悲傷。就這樣,來時一個身子兩條命,離開時,一個身子一條命。

賤命一條。

回到家,楊恬磕瓜子的聲音蓋過了姜晚莞的開門聲,她看到晚莞病怏怏的神色回來,叱鼻的語氣道:“哎呦,抗婚也用不著裝病吧!”

“我嫁。”

姜晚莞拖著病體慢慢吐出這兩個字,然后喉嚨就像被刀割了一樣說不出別的話。

“哎呀,想通了就好,嫁去享福…”

“嘖嘖,這樣后半生都不用愁!”

“當霍家高貴的女主人總比當那個窮小子的糟糠老婆要好吧!”

楊恬眉飛鳳舞的表情,巴啦啦的串話,連躺地的瓜子聽了都要飄起來。

姜晚莞打開房間的燈,頭頂的華燈鑲著珠光琉璃樣式的垂吊,金光閃閃地暉映下來,佛過光的家具像鍍了一層金。原來所謂的“家”有那么冰涼,用金錢,虛榮,貪婪,欲望…鑄就了一個精致的囚籠。

接著就把人鎖在里面。

姜晚莞晃著身子進來,總覺得有什么東西透著光在礙眼,她順著光望去……

喔,是那包牛肉脯。韓非然送的牛肉脯。姜晚莞舍不得吃的牛肉脯。

這樣保留著,有五年歷史了吧。

時間擦舊了包裝上的字跡,姜晚莞用指尖輕輕刮一下,那些墨跡立刻斑駁脫落變成墨屑。透過包裝,清楚地看見霉菌在蓬勃生長。

呸,發臭了。

這段情就就發臭了。

“啪”一扔,它終于被丟棄在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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