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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袍子君休換-第九十八章 執子之手偕跨年
更新時間:2019-12-30  作者: 許辭涼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浪漫青春 | 青春疼痛 | 木棉袍子君休換 | 許辭涼 | 許辭涼 | 木棉袍子君休換 
正文如下:
平安夜的晚上,是向冬漾的生日。吃過蛋糕許過愿望后,向母不愛熱鬧,早早就睡了;向浠焰因為冼新辰沒有來參加生日,提不起什么興趣也回房睡覺了。只有林深,陸小郭兩個人活潑地嘰里呱啦,跟向冬漾他們在那里裝扮著圣誕樹。

其實姜曉棉是不怎么喜歡冬天這個寒冷的季節的,除了在北京的時候認為北方的雪很好看。

因為她出生在春天,一來到這個世間,她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氣是溫暖的,所以她也就特別眷戀春天。

“冬漾,是因為你出生在冬天,所以你爸爸給你取名叫冬漾的嗎?”

向冬漾把鈴鐺搖得叮當響后掛在圣誕樹上,“我一直沒想過這個問題。我想應該是的,會覺得我的名字很好聽,你認為呢?”

姜曉棉帶著麋鹿發箍點點頭,兩個觸角可愛地一顫一顫,“我也覺得很好聽,聽起來有詩意的那種境界,但是我還是希望你生在春天。”她說完立馬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出生在平安夜也是個難得的好日子的人,你一定很好命!”

“哈哈,向冬漾,你如果出生在春天的話,那你就得叫‘春漾’了,好娘的名字呀!”

林深發表意見后嗤嗤地笑起來,把不同顏色的圣誕彩條兩根兩根地纏繞搭配,換了這條顏色試著掛在樹上覺得不好看又換了另一條,弄了好久。

姜曉棉知道林深的啰嗦舉動是一種職業病,無數次倒騰著搭配。

“哎,那浠焰姐又是哪個季節出生的呢?”

向冬漾呵呵笑說:“她跟你一樣出生在春天,不過她沒你那么幸運,她是88年二月底生的,本來四年才能過一次生日的,可她年年都在28號過。”

一九八八年,剛好是閏年了。姜曉棉遺憾地“啊”一聲,這得是多么湊趕,才能趕在三百六十六天當中概率最小的一天。

也不知道,這樣算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哎,明年又是一個閏年了呢。”姜曉棉突然想起來。

“吃蘋果嘍!”陸小郭從廚房里洗端來一盤整潔光滑的蘋果,他放在桌子上立馬就給自己挑了個最大的蘋果。

“嘿嘿,我要搶最大的那一個。”

林深拍拍他:“哎,在別人家呢,你真是不客氣啊!”

“那有什么,以前我跟冬漾還穿同一條褲子呢!”

“臭鍋蓋,不許吃,我要你手上的大蘋果!”

陸小郭把蘋果舉得高高的,圍著圣誕樹跑,“那你來追我啊!搶到了我就給你!”

“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

圣誕節那一天走在大街上,姜曉棉聽得最多就是類似這樣的歌曲,鈴鐺聲搖滿了那些空虛欠缺的歡悅。她想,今年不論是好是壞,都要這么過去了。

摸一摸嘴角,仿佛還殘留著平安夜蘋果的香味,看一看計劃表,那么多事情還沒有完成。今年就這么過去了,快得像是一場夢。

年底了,喜悅總是接二連三地到來,整個中國都換了一副新面貌,圣誕節也自然而然地要過渡到元旦了。

當姜曉棉從溫暖的被窩里爬起來的時候,日歷提醒她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站在窗口,她仿佛聽到時光老人在她面前轟隆隆地跑過去,然后看見世界又翻出一個新的篇章,那是誰都沒有經歷過的時代,從前的久遠也一步步正在向我們趕來的路上。

可能是姜曉棉平日太愛干凈了,桌上擺設放置的日歷本沒有一丁點灰塵,卻已經無用時之日了。她還是很可惜,這么嶄新到發亮的日歷本,跟剛買回來似的,一面是孤零零的一頁,另一面是薄小的十一頁,靜悄悄的好像還等著人去翻呢。

她的手機一響,向冬漾發短信告訴她說今晚十一點半在海岸廣場見。

姜曉棉也很期待呢,因為他們都沒有一起去過海岸廣場跨年。

她來到公司,今年上最后一天班,整個公司的人一致圍上了鮮紅色的圍巾,喜氣洋洋得像是全民大豐收的日子。在這樣的氛圍里,做什么事都特別有干勁。

下班的時候,姜曉棉會看見路邊玩耍的孩子們穿著紅色的冬裙跟紅色的棉襖,他們噠噠跑著歡笑,臉蛋也紅撲撲的,各種紅色拓出那片五彩的艷陽天。

原來,前幾天長南融化了白色,是要讓紅色占領全世界啊!

姜曉棉抬起頭看向天空又放平視線的時候,向冬漾就笑著出現在她面前。她沒有看見遠處時候的他是怎么走近的,一回神他就像天使乘著陽光突然降臨,迷人的笑被照進一圈一圈明凈的光環里,無止境的色散擴到光年以外。

于是,整個世界都被他的笑容感染了新的色彩。

接下來的時間就受到了驅使的動力,像車一溜去跑得特別快。

畢竟千萬的人群都在海岸廣場等待。

長南市中央的海岸廣場,每年的今天都是這樣。

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光把大半個城市照亮,旁邊的江流以及人群像是披了一層流光溢彩的霓裳。他們相擠著雀躍,當電子彩屏上的數字倒計時的時候,他們會和最愛的人一起跨年,一起從十念到一。

姜曉棉跟向冬漾走進人群里,洶涌澎湃的人群雀躍得快要把拉著手的他們擠散了。說到擠散,那種大場面,要是真的擠散了,不打電話聯系是找不到對方的。

向冬漾對她笑說,“曉棉,還有幾分鐘就是貳零一零年了呢。”

姜曉棉朝他望過去,只見他的笑臉被染成彩虹色,張嘴在說著什么,想努力聽的時候,耳邊全部是踴躍的人群聲。

她把手掌側在耳朵上問:“啊?什么?大聲點,聽不清楚,很吵哎!”

他響亮地叫了一遍:“我說,我要和你一起過千千萬萬個二十年!”

“我聽見啦!…”

姜曉棉還沒說完,耳邊傳來一個巨響亮的聲音,循環著清晰的名字:“曉棉,曉棉,曉棉…”

他們回頭看去,目光根本不需要搜索。林深的頭比所有人的頭都要高,豎在人群堆的空氣上方,她得意地跟姜曉棉他們打招呼,把雙手搖得高高,這顯得她比身邊的任何人足足高了一倍,因為林深在陸小郭背上。

等林深朝他們的方向靠近了,他們才看見陸小郭已經氣喘如牛,他一路背著林深到這來的,把她放下后,第一句就大喊:“盜版婆,我是你男朋友,不是你奴隸喔!”

“那又怎么樣,有本事你當朱莉莉的男朋友啊!壓死你!”

“這樣的話你可就沒有男朋友了…”

周圍再怎么吵雜,他們兩個的懟話倒是聽得清清楚楚。

姜曉棉看見他們還這樣斗嘴,哈哈笑說:“林深,朱莉莉都是陳年爛芝麻的人了,你怎么還拿出來提。”

“哼,他成天說除了他就沒有人要我,他說他就不一樣,除了我還有人追他。哈哈,他的意思是炫耀那個胖妹追求者!”林深呵呵地講開。

姜曉棉回望了一下人群,又問:“壺壺和談醫生不是說跟你們順路嗎,怎么沒有來?”

“喔,他們本來是要一起來的,可是談醫生還沒出醫院呢就又回手術室去了,壺壺也沒跟我們來了,好像是醫院里有個割腕自殺的女人,湊在這種小過年的日子,居然有人想不開。”

陸小郭抖抖身體推攘了林深:“噫,大節日的,別說這么不吉利的話。”

姜曉棉的臉色也變了,有顏色的燈光也掩飾不了面部上微微的慘白,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兩只眼皮一跳一跳的,那種壞事來臨前的預兆。

“你們講無關緊要的事干嘛,快快,看煙花……”

向冬漾的后半句被“嗖”的一聲遮蓋住了。上升的煙花把姜曉棉嚇了一跳,緊張的神經得到放松的時候,那感覺像是惡夢被驚醒,全身還在保持著劫后余生的情緒,然后呼吸慢慢跟著世界順暢地流轉。

下一刻,人群沸騰了。

海岸廣場的彩屏電子鐘,把最后的十秒鐘打發得飛快,又一響“嗖”聲,有著航天火箭升空的榮耀感,刺破了昏黑。

鐘表背后的那片暗色天空長出絢麗的煙花,一支穿過一支開放,瞬開瞬滅,瞬滅瞬開,落在水面熄滅變成泡沫。

他們都仰高了頭,橙紅藍綠青黃紫的花色,暈光佛打在他們身上,把他們照成了夢幻世界里會歡呼的一尊尊琉璃像。

千萬句聲音跟著花海里的鐘表倒計時接下來的秒數,廣場就有了天翻地覆的震動: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哇,呼”

2019年徹底走了,干凈地走了,一分半秒也沒有留下。就這樣過去了呢,過往像那片煙花,絢爛的生而幻滅,成灰地留下扎堆的回憶,斑駁著等微風來吹散。

姜曉棉的眼皮不知不覺中停止了跳動,上一刻的不安和焦躁也跟著逝去了,隨之取代的是喉嚨里洋溢著叫喊那十個數字激動的喜悅。

“曉棉…”向冬漾溫柔地朝她微笑。

“嗯?”

隨后她的嘴唇上襲來他的溫熱,纏繞出了暖綿綿的濕潤。擋住那抹煙花的額頭、眉毛、睫毛、鼻梁,讓她眼前的世界里,只看得見璀璨發亮的他。她閉上眼睛,揚著臉龐踮起腳尖,把他抱得更緊了。

林深在邊上撅起臉龐,嬌切的聲音改不了平日里粗暴的態度:“臭鍋蓋,你落后了向冬漾一大截,你到底懂不懂浪漫的!”

“盜版婆,你好吵喔…”

人群的歡呼聲太喧鬧,林深沒聽清楚陸小郭回答了什么,不過下一秒,她也被堵得說不出話,因為她如愿以償了。

二零二零年的天空,煙花更絢爛了。幾千萬人的手機鎖屏壁紙,同時自動切換了“元旦快樂”的字樣。

煙花的另一頭,冼新辰抬起臉龐,他的臉上才有了光彩,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很強烈地思念吳愿好。

以前五年的時光里,他們也會這樣一起跨年來著。當同一個場景重新出現的時候,那么多美好的事情好像還是發生在昨天,可實際上距離那些事情又更久遠了一步。大腦之所以會有意無意地混亂出錯覺,是因為你的思想每天都在懷念它的緣故。

那些回憶一天天潛伏在漫長的時光里,悄悄扯近了彼此的距離。

讓你想起來的時候就認為是昨天剛發生過的事。

安靜坐在冼新辰旁邊的女子抿唇微笑:“新辰,你在想愿好嗎?我也很想她呢。”

他沒有說話,盯著那片開放又散落的煙花。他心想,把時間追溯到從前的話,和愿好在一起的那場暮夜煙花,比眼前的還要美好,她答應要當他的新娘。

向浠焰等不到冼新辰的回答,緩緩垂下頭,她已經習慣了他這樣很少跟她說話,也依舊這樣無聞地守候在他身邊。

海岸廣場上,那些人都好幸福地歡呼啊,而屬于她跟冼新辰的空氣死沉的要命,跟著煙花熄冷在冰涼江海上一樣的死寂。

2020年的第一刻,時間好像是掉進水里又濕漉漉地爬出來延續,向浠焰再抬頭的時候,臉龐上就有了咸咸的濕潤,風一吹變得冰涼。嗯,她流淚了。

無聲地流淚了。

但是誰也沒有看見她流淚了。向浠焰知道,沒有人去關注她的。

她也知道哭是不該屬于自己的言行,從小到大,幾乎沒有什么困難是可以讓她哭的,就只是因為一個男人,一個叫冼新辰的男人。

本來是件很丟臉的事情,向浠焰卻覺得無比榮譽的自豪。

可能是冼新辰發現了她的異樣吧,他居然主動叫了她的名字,雖然呼喚的表情看起來還是一張冷漠毫無溫度的面具。

“浠焰,這么久過去了,我發現我好難面對你啊。”

“我也是很難面對你,但是我臉皮厚,因此不管怎么樣,我一直死皮賴臉地賴在你身邊。”

“呵,我也知道厚得很……”

匆忙的回答從向浠焰的耳邊逃避過去,跟著天空中的最后一支煙花殞滅。

她沒有聽清他的回答,就主動問:“新辰,那以后你還會如約跟我結婚嗎?”

他頭也不扭地回答:

“會的,……”

當后半句沒有說出口的時候,這兩個字是多么動聽。

那悲傷的后半句讓夜色越積越深,向浠焰覺得衣服上潮潮的,像被眼淚淹沒過一樣,攤開手心好像是有微微雨水飄下來,可是當聚集了全身的觸覺來分辨的時候,根本沒有一丁點雨。

應該是要起露珠了吧,浠焰這樣認為。

煙花易冷,人也易散,離開的腳印一步蓋過一步,海岸廣場的人群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那么幾個孤單的人游離在廣場中央,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者,一望過去就特別扎眼。

向浠焰扭頭看見向冬漾站在遠處,他的表情好像是要叫“姐,回家了”,但是又糾結該不該去打擾的遲疑。

向冬漾旁邊的姜曉棉也是一樣的表情。

因為他們來的時候是只開的兩輛車,向冬漾跟姜曉棉一道來,冼浠辰跟向浠焰一道來,回家的時候他們要交錯回去。

最后是冼新辰先站起來,“人都要散光了,我們也走吧。”

他隨后跟著姜曉棉坐同一輛車回去了。

兩輛車在大馬路上一前一后。

向浠焰開車的時候沒怎么用心,筆直地跟著冼新辰的車子方向駛去。

向冬漾正當著低頭族,拿手機相冊上翻看剛才跟姜曉棉的合照,等他愣地抬頭時,卻是往冼家的方向。

“姐,你不認識回家的路啦?哎呀,換我來開吧。”

“喔,好。”向浠焰回神過來很是尷尬,下車跟他換了座位。

向冬漾便掉頭轉進了岔路口。

夜色黑得讓人發慌。

向浠焰閉著眼睛一想起剛才的對話更加心慌。

“新辰,那以后你還會如約跟我結婚嗎?”

他的回答像慢性毒藥的種子撒進向浠焰的心臟里,消耗所有的希望跟期待去豢養它們,最后長出一只萬惡的噬心獸作為回報。

冼新辰說:會的,我答應過向叔叔會娶你的。

這種回答,比否定,模棱兩可的語言還要令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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