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看著文暮:“這種事情老爺做主就好,何必問我。”
文暮搖頭:“你是當家主母,此事須得你來發話,你若不發話,我就越過你做主,讓旁人知曉了,還以為我夫妻二人不和呢。”
徐氏聽文暮話里話外有著顧忌她顏面的意思,心里微微一暖,不僅覺得自己在文暮心里是有份量的,甚至還覺著日子久了,自己就能慢慢俘獲文暮的心,只覺這夫妻相處上,自己是前景光明的,故而徐氏忙不迭的答應了。
文暮見她答應地干脆,便更多說了幾句好話,最后還答應了今兒晚上不去柳姨娘那里了,直接宿在徐氏屋里。
徐氏心里受寵若驚,但是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只是端莊地答應了。
文暮知道徐氏的為人,掌控欲強只是明面上分毫不露,還特愛裝出淡泊的模樣,越是心里得意,越是面上端莊。
他對柳氏是有兩三分情意,不過,柳氏在蕭姨娘死了之后沒幾天就穿一身俏艷的衣服,實在是令他不快,所以也就不顧往日定下的例,偏要在該去柳姨娘屋子里的偏到徐氏這里來,他不過是拿徐氏擋箭罷了,不過徐氏也不會明白這些。
文暮覺著沒意思了,也就抬腳出了寶鏡軒。
徐氏忙命寶欣傳下命令去,叫明心小筑小廚房的丫鬟婆子小廝們仍在明心小筑里頭負責玉珺小姐的一日三餐并夜宵。
未到中午這消息便傳遍了整個文府。
柳姨娘氣得肋下一陣一陣地疼,隔著窗子對著碧桃院的方向大罵:“裝什么仁慈嫡母,要真仁慈,怎么不直接把玉珺寄名你名下,也作嫡出呢。”
玉蝶聞言便不解其意,放下手中藥湯,問柳姨娘:“不過是個明心小筑小廚房而已,母親何必動氣。”
柳姨娘一甩羅帕,啐道:“你懂什么,我動氣還不是為了你!”說著尖著手指在玉蝶額頭上狠狠一戳,“你若是個男孩兒,我說不定還能求老爺給我也開個小廚房。可惜你只是個女孩兒!”說著又坐下嘆道:“我本以為,玉珺去了碧桃院住,明心小筑小廚房就空落了,小廚房里的丫鬟也會被遣送去各院子當差,我都盤算好了,今晚你爹來,我就跟他要了明心小筑小廚房的擅做片鴨肉的丫頭九兒來。”
府里柳,阮二位姨娘自打入府以來,就一直由大廚房送膳,不像去了的蕭姨娘那樣得寵,可以日日吩咐小廚房做了自己愛吃的來。
柳姨娘說著又嘆口氣道:“我們這些年都吃大廚房的份例,雖然菜多款式多,但終究不及小廚房方便。那明心小筑的九兒片得一手好肉,蕭姨娘曾經送了我一道九兒片的鴨肉,比大廚房的片鴨好吃百倍。我都打算好了,那兒的小廚房一解散,我就把九兒弄過來,前兒我暗地里還送了幾套首飾給九兒,誰成想竹籃打水一場空,當真是白費心計,可惡那徐氏要裝仁慈,特意不準小廚房散了,專做菜給玉珺。”
玉蝶也覺得不平了,這碧柳院里沒有自己專門的小廚房,有時候柳氏想吃什么,大廚房不肯做,柳氏就自己命下人買了鍋子來,自己架了鍋子自己燒煮,奈何自己手下的丫鬟口齒伶俐,卻手腳笨拙,做菜很是難吃,柳氏自己琢磨著做菜也不好吃,只能作罷,好幾次腆著臉去明心小筑跟蕭氏要九兒,都被文暮和徐氏訓斥自己不安本分。她覺得委屈,對蕭氏更加不喜歡,以為蕭氏給文暮告了自己黑狀。
但其實她踏進明心小筑的每一步,說的每句話都被文暮的心腹記下來毫不保留地告訴了文暮。
文暮對蕭氏便是這樣緊張。
徐氏也借此訓斥了自己幾回,說大廚房從沒不及時送膳,也從沒少她一頓膳食,頓頓三葷三素一湯,已經是妾室里頭待遇好的,她還不滿足,還要巴望著別人的小廚房等等。
柳氏好不容易盼到了蕭姨娘死了,已經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九兒要過來伺候自己了,誰料徐氏來這么一出,要知道自己為了哄九兒自請來她這兒,可是花費了不少,前前后后硬塞給九兒不少首飾簪環。
柳氏覺得銀子打了水漂,心里恨上徐氏,以為徐氏是在明心小筑安了眼線,摸準了自己會要九兒,所以阻著自己,不禁憤然開口:“好個徐氏我要吃口好的都不準!”
待柳姨娘平了火氣,便喚來石榴,吩咐道:“明心小筑既然不解散,那九兒也沒有理由自請來伺候我了,你,去給我把送給九兒的東西要回來。”
“動作小些,別被老爺知道了。”
石榴聞言,忙出去了。她倒不覺得這是苦差事,畢竟那些東西,都是姨娘自己硬塞給九兒的,九兒倒是一副不敢受的模樣呢,想來要回來也不為難。
玉蝶想起自己昨晚吃膩了的大廚房的份例,實在是忍不住感慨,庶出與庶出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玉珺吃飯的派頭,跟嫡出似的,恐怕嫡長女玉嫣都沒這份待遇。”
有同樣感慨的還有玉蝴,聽說玉珺在徐氏那里還這般受寵,整個人就嘟嘟囔囔起來:“夫人對玉珺恁地好,往日玉珺請安,就單給玉珺大把糖果,現在還單為她保留小廚房,都是庶出,偏偏她整些高人一等的待遇。這是在作賤誰呢!”
阮姨娘在玉蝴身邊研磨,給琵琶把子上畫蘭花。
自打蕭姨娘去世,她的性子就沉穩了許多,看事也通透了一些。
低頭作畫的模樣十分嫻靜,與躁動的玉蝴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聽她這么抱怨就道:“你何須背后這樣說玉珺,福禍相依,誰知道嫡夫人是不是想借力打力呢。”阮姨娘低頭蘸墨,心里想著,若徐氏真心對玉珺好的話,何必那么麻煩,直接在碧桃院梨花閣旁邊開個小廚房不好嗎?還能免得侍女兩邊跑。
故而微抬頭,對著琵琶上畫好的一朵蘭花吹了口氣,隨即笑道:“人心隔肚皮,何況是嫡庶之間。玉珺是不是真的有越過嫡出的排場,那還得慢慢看呢。來日方長,誰也不知道,嫡夫人是不是捧殺玉珺。閉好你的嘴,女孩子嫻靜些,少說話,不會有錯。”
阮姨娘有一個精巧的鼻子,整張臉上,鼻子最好看,好像刀削出來的輪廓一般,挺翹順直,從側面看,那鼻子挺翹,十分精致,帶著一種獨特的英氣,精巧又英挺。
滿上柔城都挑不出這樣好看的鼻子來。
所以阮姨娘最愛的就是側坐抱琵琶,將側臉展露給男人看,男人會被她的鼻子一下子吸引。
現下阮姨娘坐在長著翠綠芭蕉的窗邊,側對玉蝴,低頭在琵琶上作畫,又靈動地吹蘭花上的淡藍色墨跡,當真是姝色三分,二分嫻靜,一分英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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