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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宦-058 正和
更新時間:2019-12-07  作者: 萬蓮生香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代情緣 | 妝宦 | 萬蓮生香 | 萬蓮生香 | 妝宦 
正文如下:
等她逛游夠了,沙銚里的水已經滾開。老文投了茶葉下去。眼角余光在裴錦瑤臉上瞟了瞟。來之前六爺交代了,要在神機使跟前多為督主美言幾句。絕不能讓神機使跟岑祿過從甚密。再一個,督主那邊還等著神機使指點迷津呢。

不多時,茶香四溢。裴錦瑤坐在小杌子上捧著茶碗,問道:“我想查閱神機司以前的卷宗,是不是也得去找明督主?”

老文似乎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以前神機司有檢校四人,專事案牘文書。之后神機司沒了,那些卷宗就歸到東廠下轄的書盈庫去了。您若想看,小的拿您的牌子去書盈庫走一趟就是了。”

宮里出來的就是不一樣。會說話會辦事,還會伺候人。裴錦瑤點了點頭,“下晌再去吧。你先幫我去東廠遞個帖子,我想去拜會明督主。”

明匡示好,她總不能視而不見。

老文很高興。

別看這位神機使年紀不大,眼皮活泛,腦子好使。督主大人對她處處照拂,果然沒白費心思。

老文去東廠遞了帖子,帶回條尾巴。

“小人西廠榮華。”榮華抱拳拱手,“岑督主請您到西廠一敘。”

裴錦瑤有些詫異。榮華的名兒她也聽說過,是岑祿的左右手,很受器重。岑祿打發親信來請,那就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老文躬身俯在裴錦瑤面前,小聲說道:“明督主正等您呢。”

都是督主,都不能得罪。

“下晌我再去西廠拜會岑督主。”

榮華瞥了老文一眼,應了聲是回西廠向岑祿復命。神機司是從東廠辟出的小院,明匡理所當然的一手接了過去。岑祿連點邊兒都沒沾上。這也就算了,就連跟裴神機使見面被明匡比了下去,岑祿氣的手抖,朝著東廠罵了一長串“狗東西”。

東廠跟裴錦瑤想象的不大一樣。計徇接掌東廠之后并沒有大肆翻修。而是沿用了神機司以前的樓閣。一路行來,裴錦瑤發現亭臺錯落暗合堪輿,原是上佳的風水局,但因東西兩廠中間斷開鋪上青石路,使得五氣散失陰陽顛倒。

東廠又都是閹人,本就陰陽不調,在這里待久了根骨更易虧損。

不過……認真感受,就會察覺到似乎有一股凜冽的生氣暗藏其中。

裴錦瑤顰了顰眉。以她所學僅能看到表象而已。

思忖間,老文將她帶到了正和堂。

明匡滿面春風的迎了出來,“裴神機使,快請進來。”

裴錦瑤向他拱手施禮,沉聲道:“久聞東廠威名,今日有幸來此,當真名不虛傳。”女孩子穿著官服又要學大人行禮,嘴角噙著的那一抹笑意平添幾分稚氣。勝在人長得足夠漂亮,才不會顯得怪異。

明匡一愣。

威名?說的是東廠嗎?小破孩兒是在暗戳戳的罵大街吧?豈有此理!明匡攥了攥拳頭。他可是令人為之喪膽的東廠督主。老虎太久不發威,就會讓人忘了他有一雙利爪。

凜然之色悄然爬上眼角,一想到后園挖好的地基和成堆的石料,明匡肩頭墜了墜,笑容變得真誠起來。

兩人分賓主落座,茶水點心不要錢似得擺的滿滿當當。

明匡指著裴錦瑤手邊的帶骨鮑螺,“這是光祿寺的拿手點心,裴神機使嘗一嘗。”

東廠果然神通廣大,連她喜歡吃的點心都打聽的一清二楚。

裴錦瑤道聲謝并沒有吃,抿了口茶,故作高深的說道:“明督主請恕在下直言,東廠的風水有些不妥。”

明匡眼睛一亮,“還請裴神機使指點一二。”

“不敢稱指點。“裴錦瑤摸了摸下巴,”東西兩廠原是神機司舊址。這里的花木暫且不論,亭臺樓閣所選的位置和高矮都是有講究的。所以當年神機司才能日漸興旺,蒸蒸日上。”起身踱到窗邊,支起窗欞向外看去。以陳繼麟的本事動些手腳不難。可他究竟動了何處,裴錦瑤看不明白。

一陣風刮過,徹骨寒涼,卻又夾雜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氣韻在其中。

讓人感覺奇怪又奇妙。裴錦瑤抓不住個中關竅,便拋下不談。

“后來,許是有人壞了格局。”這只是她的猜測。陳繼麟既然有改朝換代的野心,必然會準備周全。裴錦瑤想不通的是,當年二十六為神機使甘愿被陳繼麟驅使。神機使都是能人異士,無心權勢。他們的理想是除魔衛道。或許能夠收買一兩個,但是一下子收買二十六個,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明匡斂去滿臉笑意,小心翼翼的發問,“后院動土,不知有沒有妨礙?”

“動土?”裴錦瑤立刻回神,挑了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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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可是有人指點?”

“是,東廠都是無根之人,陰氣過盛。城東馬風水建議一座七層寶塔吸納陽氣。如此方能陰陽調和。”總不能說是為了壓一壓岑狐貍的騷氣花了六百九十九兩雪花銀,明匡微微一笑,“風水師自是不及裴神機使。”

裴錦瑤心里有點發虛。堪輿術數,卜筮觀星,她哪一樣都是通皮毛而已。別人肯信她,全都是沖南宮末的面子。既然她已經站在這里,就得繼續演下去。

除了輕功,扮神棍她也是有一套心得的。

裴錦瑤兩手負在身后,略略頜首,“我想親眼看看。”

明匡求之不得,命人去叫燕六和花九與她同往。

等不多時,燕六搖著小扇與花九結伴而來。見過禮后,燕凰玉搖著小扇在前頭走,花九跟裴錦瑤說話套近乎,“裴神機使平素作何消遣?”

裴錦瑤起了玩心,笑瞇瞇的回道:“繡花。”

花九剛想說“我也是”又趕緊咽了回去。他認識的女孩子可沒有正正經經待在繡樓上做女紅的。不對,他就不認識正經女孩子。

花九皺了皺眉,很快便釋然了。他又不是正經人家的小公子,不能娶妻開枝散葉。要是還苛求別人的出身就太過分了。再說跟小紅玉她們一塊玩挺有意思的。

“小葉兒班來京城了,裴神機使哪天有空咱們一塊去樂呵樂呵怎么樣?”花九問道。

小葉兒班是演皮影兒的班子。班主,對白,器樂清一色的都是女子。小葉兒班從不接堂會,只要進京就在長興樓賣票。想看就買票去看。不過票難買,價兒也高。散座票黑市上已經炒到三兩銀子一張了。

話是好話,怎么經由花九的嘴說出來就不是味兒了。什么叫樂呵樂呵。又不是逛青樓。

說兩句場面話大家臉上都好看,誰還能當真不成?裴錦瑤胡亂點著頭應承,“好啊。”

燕凰玉不由自主的揚起唇角。

小丫頭有點意思。

“六爺。”裴錦瑤走快兩步,跟燕凰玉肩并肩,一雙烏溜溜的大眼向他望過來,“我那兒只有老文一個支應。六爺能否借我個得用的人?”

“可以。”燕凰玉閑適的搖著扇子。

裴錦瑤唇角微彎,“最好是會炸肉炸蝦的。”聲音有些清冷,有些疏離。

燕凰玉搖扇子的手忽然頓住。

這是……生氣了。

燕凰玉沉聲道:“好。明兒一早就把人給你送過去。”

“那我可等著了。”裴錦瑤丟下一個大大的笑容,隨手扯下一片嫩綠的柳葉卷在手指上。像是個無憂無慮,毫無心機的小孩子。

花九急吼吼的給燕凰玉使眼色。

怎么能答應呢?阿發剛升了領班,手底下管著二十個探子。他要是去神機司,那些探子歸誰?再說裴三明擺著恨上阿發了,真去神機司還不得磋磨他?好不容易有個機靈的,磋磨壞了怎么辦?

燕凰玉自有他的打算。

神機司根基未穩,趁現在安插人手正是時候。阿發過去正合適。倘若這位裴神機使不聽話不服管或是出了事需要她背黑鍋,就全靠阿發和老文從中使力了。

燕凰玉暗自冷笑,東廠燕六爺的好處可不是白吃的。

三個人三個心思,走走停停到在后園。將作監的工匠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閑天。見到身穿官府的裴錦瑤,大家不約而同的靜了下來。

面前這個玉人兒一樣的小娃娃就是神機使?

除了長得漂亮,也沒看出什么別的過人之處。

面對眾人的打量,裴錦瑤恍若未見,不慌不忙的掐著手指,圍著挖好的地基緩緩轉了一圈。這才對燕凰玉說道:“今日酉時之前一定要填好。否則……”一臉的高深莫測,由不得人不信。

啥?不起小寶塔了?

工匠們愣了愣,扭臉去看裴錦瑤。女孩子白凈的小臉上浮現出悲天憫人的神情。仿佛這個大坑的存在能令在場所有人死無葬身之地。

她說了,酉時之前要填好。否則……天曉得會發生什么事。不知是誰第一個抄起鐵鍬,很快就有人跟上來,紛紛拿起鐵鍬杵在地上,等著燕凰玉發話。

酉時之前吶,他們手腳快些一定能來得及。

燕凰玉點點頭,“勞煩各位了。”

大伙兒立刻忙碌起來。有人高聲喊起號子,余下的人嘿呦嘿呦的應和,場面熱鬧極了。

裴錦瑤向后退了幾步,瞟了眼燕凰玉,“起小寶塔不是為了吸納陽氣吧?”

狀似無意的問話令得花九和燕凰玉臉色微變。想不到裴三居然看出端倪。花九朝燕凰玉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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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眼色。

為了壓制西廠這種實話萬萬不能說出口。

裴錦瑤也不追問,哈哈笑了,“在下還有事,先走一步。”

望著女孩子灑然而去的背影,花九掉了魂兒似得,“六哥,裴三姑娘有點道行。”

回到自家小院,裴錦瑤背著手又閑閑的逛了兩圈。雖說院子小,卻也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看久了反倒看出幾分雅趣。

老文提著食盒跟在后頭。小廚房的灶臺剛砌好,等兩天才能用。明匡就讓廚子多做一份飯食。

裴錦瑤一吃就知道,“這是光祿寺的廚子。”

老文抿著嘴,贊道:“神機使會吃。”

“不是我會吃,實在是一吃難忘。”裴錦瑤很高興,邊吃邊指點,“回頭在那處種三五壟小白菜,旁邊搭架子,種茄瓜豆角。”

老文皺起眉頭,雞屁股大的地方種花又種菜的,不好看吧。

裴錦瑤興致勃勃,“對,還有蔥蒜也種點。熗鍋少不了。今天來不及了,等明兒六爺指派人過來。地方不大隨便鋤鋤就能撒種子。”

老文兩道稀疏的眉垂下來。

裴錦瑤還在說:“我讓六爺給我挑個會炸肉的,到時候小廚房交給他。再過倆月就入夏了,咱們想喝個百合綠豆湯什么的也方便。”

老文應了聲是。

他還能說什么呢。這種小事聽神機使安排就是了。

吃飽喝足,老文去書盈庫調卷宗。裴錦瑤溜溜達達往西廠走,遠遠的就見馮嘉從對面而來。裴錦瑤迎上前去,拱拱手,“馮寺人。”

馮嘉笑著問她:“裴神機使這是要串門子去?”

裴錦瑤也笑,“是啊。”抬手指指東廠再指指西廠,“都是鄰居,多多走動免得生分了。”

“陛下宣您進宮吶。”

裴錦瑤唔了聲,“陛下想解讖語?”

馮嘉笑著頜首。

午后的陽光照在身上宛如絨毯覆蓋,暖暖的帶著松軟的味道。

呂瑯卻覺得手腳冰冷,眼眶發酸。

“劉大姑娘就葬在這里?”

木牌上用紅漆寫著“劉氏女”三個字,沒有氣派的石碑,也沒有長燃不滅的香火。與他所想大相徑庭。

劉嫣命中的確有一劫數,若是能夠避過,那么以后就是大富大貴享盡榮寵。換句話說,劉嫣是寵妃的命格。

可儀風帝是她的叔父,假如劉嫣當上寵妃,那儀風帝就是衣冠禽獸。

呂瑯心中存疑,便利用入宮的機會打聽儀風二年之后入宮的妃嬪。可每一位都是正經的官家**,有來歷有出處。憑他現在的身份,想要進后宮是不可能的。他所能查到的也只有這些而已。

于是,呂瑯想來看看劉嫣的墓。

邱將離硬著頭皮道:“是啊。就是這里。”

呂瑯繞著墳塋來來**轉了三圈,口中念念有詞。數息過后,探得其中確有尸氣。呂瑯的眉頭漸漸松開,“你親眼看著劉大姑娘下葬的?”

邱將離點點頭,“是。是徒兒和云師叔親手將劉大姑娘葬在此處的。師父不信的話可以去問云師叔。”他不明白呂瑯為何會有此一問。劉大姑娘的確是**,死的不能再**。

呂瑯掏出帕子拂去木牌上的沙塵,“躲不過命中劫數也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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