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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宦-064 徐二
更新時間:2019-12-15  作者: 萬蓮生香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代情緣 | 妝宦 | 萬蓮生香 | 萬蓮生香 | 妝宦 
正文如下:
  自打裴錦瑤在豆腐腦鋪子解了讖語,坊間就一直在議論此事。兩三日功夫就傳的沸沸揚揚。

  繼上次遼東傳來捷報,朝中上下都認為石古苦已是強弩之末,只要胡成宗乘勝追擊就能將其剿滅。胡成宗也是這般思量。他親自領兵一路追擊石古苦殘部到了東真王庭,卻不料被早就埋伏在那里的悍將拿可打了個落花流水。胡成宗且敗且戰,退至王庭西南面的魯爾舊城死守。

  拿可乃是卓魯琿的心腹大將,沒想到他竟然投靠了石古苦。

  消息傳回京城,儀風帝龍顏大怒。他向來沒把東真放在眼里,想不到就是這彈丸小國一而再再而三的落他的面子。

  儀風帝當然不能忍下這口氣。他拜徐令達三子徐樹為平東將軍,領兵趕赴遼東。

  臨行前,徐樹為徐靜怡討了個先鋒官。儀風帝還御賜一身鎖子甲給她。霎時間,人人都在談論這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徐二姑娘。

  出城那日,端坐在馬背上英姿颯颯的徐靜怡收獲香包鮮花無數。

  徐靜怡是大夏第一位出戰的女將,于是就有人將她和裴神機使放在一起比較。

  日子一晃,就到了四月。徐靜怡大勝拿可,順利救出了被困在魯爾舊城的胡成宗。宮里的賞賜流水一樣送到了徐府。儀風帝不止一次的暗示,他要親自給徐靜怡指一門好親。當然是在得勝還朝之后。

  如此一來,徐靜怡的風頭一下子就蓋過了裴神機使。

  出人意表的是,這段日子儀風帝很看重呂瑯,每隔日就要召他進宮說話。裴錦瑤像是被儀風帝拋在腦后。裴錦瑤樂得清靜,老神在在的窩在神機司里讀手札,練畫符,練術法。

  而寧夏一事始終唯有定論。儀風帝稍稍露出些口風,有意派欽差奔赴寧夏。朝臣們像是聞著血腥氣的蚊子,嗡的一聲全都動起來。有自薦的,有推舉七皇子,也有上折子說裴神機使妖言惑眾的,每次大朝會都為這事爭的臉紅脖子粗。

  儀風帝不急不惱不生氣,翹著手看戲。

  與此同時,市面上棉花以及藥材的價格時高時低。尤其是棉花。新棉還沒到收獲的季節,陳棉供不應求。城郊有許多農家的媳婦子接下做冬衣的活計,做好一批就有人收走一批。

  旻靈帝大興農事,建倉屯糧。他雖然是個不大靠譜的皇帝,但屯糧這件事做得很有明君范兒。弘光帝對糧食也很看重,是以,調集糧草去遼東并不費力。米糧鋪子也不敢私自囤積米面,價兒稍有浮動,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藥材卻是緊俏。尤其是甘草,玄參,連翹,生地等平疫方子里常見的幾味藥。

  這與裴錦瑤所預想的大相徑庭。儀風帝還沒有派出保章正奔赴寧夏,就有人有條不紊的做了這么多事。她讓裴庭武打聽究竟是何人所為。裴庭武訪了兩三天,回來只說是不知名姓的大商賈。

  大商賈怎么會沒名沒姓。一定是不想讓人知道。

  這就更加古怪了。

  沈惟庸也在關注此事。但他比裴錦瑤看到的多很多。

  “是韓家的人。“任東陽篤定道:“只怕是要借這件事為七皇子謀個好名聲。”

  表面看來韓家空有爵位,儀風帝又沒有特別的恩賞。族中也有人在朝中做官,品級卻都不高,就算有所圖謀也掀不起多大風浪。

  可實際上韓家不簡單。否則的話,儀風帝又怎會登基成了皇帝。歸根究底,還不是韓家使力。

  韓家乃至韓皇后都深諳韜光養晦的道理。并沒有向儀風帝邀功邀寵。就是這樣,才讓沈惟庸覺得可怕。因為他們想要的更多。

  “韓家終于動了。”沈惟庸曲起手指在桌上輕輕叩擊,“再有三四年七皇子就及冠了。也是時候了。”

  任東陽給沈惟庸斟上一盞蜜水,“皇后娘娘用的還是以前那一套。”

  在適當的時候賺名聲,人前兄友弟恭,人后暗下黑手,趁對手不查來個致命一擊。當年繆太子就是在不經不覺之間輸給了儀風帝。

  “可陛下不是先帝爺。”沈惟庸啜了口茶,“他不會放任不管。”

  任東陽抿著嘴笑,“那要是想管的時候已經力不從心了呢?”

  “不會的。你看著好了。七皇子此舉只會招致陛下忌憚。”沈惟庸篤定道。

  “那就拭目以待吧。”任東陽掰了一塊頂皮酥果餡餅兒填進嘴里。

  任東陽的心是向著七皇子的。嫡出皇子又有韓家做后盾,且七皇子沉穩機敏。先前陛下交給他的差事都辦的不差。既沒有鋒芒太露,也沒犯錯。與之相比,四皇子的愚笨就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徐家那個二姑娘是員福將。”沈惟庸抿了口微溫的蜜水,瞇著眼輕聲道:“胡成宗的確是老了。”

  “怪只怪胡家子孫不成器。鄂國公也是太縱著徐二姑娘了。大家閨秀就該相夫教子嘛,大夏又不是沒有驍勇善戰的將軍。”朝中很多人都跟任東陽的想法差不多。可是誰也不敢當著儀風帝的面說這話。他任用徐靜怡,而徐靜怡也爭氣,一到遼東就立了功。這樣一來就堵上了那些心懷成見的人的嘴。

  沈惟庸搖頭道:“鄂國公可不是假公濟私之人。徐二姑娘有帥才,他不忍埋沒罷了。其實,胡家也并非全是庸碌之輩。”

  任東陽詫異的看著沈惟庸。

  “胡婕妤的造詣還在徐二姑娘之上。胡成宗卻把她送進了宮里。”沈惟庸甚為惋惜的直搖頭。

  “是嗎?還有這事?”任東陽眼睛瞪得老大,“看著不像啊。”

  宮宴時,他見過胡婕妤。雖沒有傾城之貌,卻也是風姿綽約的弱質女流。

  “入宮了就哪里還能舞刀弄槍研習兵法。”沈惟庸嘆口氣,“倘若胡成宗能像鄂國公那樣,眼光放長遠些也不至于輸的這樣慘。”

  輸給拿可也就罷了,居然是徐二姑娘幫他結的圍。想想真夠諷刺。任東陽忽然想起另一個吃俸祿的小姑娘,“陛下怎么也不召裴神機使入宮,反倒又寵信呂國師了。”

  沈惟庸輕笑,“許是想等寧夏的事落定吧。”

  “閣老的意思是,寧夏真有災的話,陛下必然會信賴裴神機使?那么,呂國師豈不是地位不保?”私心里任東陽還是偏著呂瑯。

  沈惟庸睨他一眼,“他要真有能耐,就露一手把裴三壓下去。”

  任東陽抿了抿唇,緘口不言。

  “七皇子殿下和韓世子的人去了山東收棉花。韓世子的同窗好友都湊了錢,多的千,少的一二百兩。攏共加起來差不多兩萬兩。”明匡拈一枚棋子落在棋盤,“并沒有大張旗鼓的收,而是量力而為。藥材也沒買多少,糧食是從韓家的米糧鋪子里勻出來的。看樣子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

  儀風帝打趣道:“可還是逃不過伴伴的火眼金睛。”

  明匡咧了咧嘴角,“臣會一直盯著殿下那邊。”

  “他想做就讓他做吧。難得他有這份心。”儀風帝摩挲著手里的棋子,“他沒去找老四籌錢?”

  “去了。四皇子給了一百兩。”

  “就給了一百兩?”儀風帝沉下臉,“他養了滿院子的美人,光是脂粉錢一個月都不止一百兩。這蠢物也不知隨了誰。”

  兒子蠢不隨老子就是隨娘。拐著彎罵自己不大好吧。

  明匡不接話,專心致志的盯著棋盤。

  “讓老七跟保章正去寧夏走一趟。”儀風帝自信滿滿的將棋子落下,“他想做出頭鳥,我就成全他。”

  話音剛落,小黃門來報四皇子求見。

  儀風帝眉梢一挑,“瞧瞧瞧瞧,他那點心思都用到我這兒了。”一甩衣袖,“讓他進來吧。我倒要聽聽他是怎么個章程。”

  不多時,四皇子入內,見明匡也在有些愣怔。稍加猶疑,道明來意。

  “那位裴神機使將寧夏的事捅了出去,傳的沸沸揚揚。七弟信的十足十,同著韓鶴等人拿錢買棉花置冬衣。兒子也出了一百兩銀子。倒不是兒子不舍得銀錢,就是兒子想這件事尚未坐實就弄得滿城風雨的不大妥當。所以,兒子想去寧夏。無災最好,有災的話也能一盡綿薄之力安撫百姓。還請父親應允。”四皇子本就生的好看,再加上情真意切的神情更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老四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實屬不易。裴神機使守不住機密辦事不牢靠,老七耳朵根子軟,偏聽偏信受了鼓動。還跟外戚結黨。雖說這次沒營私,難保以后。就他四皇子是個有擔當,顧惜兄弟情義的好兄長。

  儀風帝的眉頭卻輕輕皺了皺。誰教他說的這番話?是不是燕六?眼風一瞟看向明匡。

  明匡神態自若,很認真的在聽四皇子說話。察覺到儀風帝再看他,便仰頭朝儀風帝彎了彎唇角。

  儀風帝收回視線,清清喉嚨,“一個人怎么能行?”

  四皇子眼睛亮起來,“兒子不是一個人。寧夏有知府有知縣,他們最了解當地的情況。真要有事,他們定能盡心盡力。”

  儀風帝唔了聲,“倒是長進了。”卻不說同意還是不同意。

  四皇子舔了舔嘴唇,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可以讓裴神機使隨行。說到底,寧夏的事皆由她的讖語而起。她跟著一起去寧夏也是理所當然的。”

  “裴神機使?”

  這個兒子向來都是一根筋。吃喝玩樂的差事交給他準能辦的妥妥當當。逢至大事,只要他不添亂就燒高香了。可今天他卻跑來說了一番機靈人才能說出的話。儀風帝覷起眼,認真打量著四皇子。

  四皇子感受到兩道灼熱的視線在他臉上逡巡,大氣都不敢出躬身等在那里。

  “行了,你先回吧。我再思量思量。”儀風帝擺擺手。

  瞧這架勢是白跑一趟。四皇子頓時泄了氣。要不是偶遇劉桐倆人聊了幾句,他還想不通老七借錢買棉花的關竅。也不會現巴巴的跑來討差事。原本打算著趁皇帝老子高興,提一提納徐二姑娘。照這么看,還是不說的好。四皇子應了聲是,老老實實退出去。

  他一走,儀風帝皺起了眉頭,“老四跟你家小茶私交不錯。想來也是近朱者赤,要不怎么能說出那樣一番話來。”

  “殿下也是想為陛下分憂。小茶跟殿下相比可是差的遠呢。整日就知道跑馬玩樂,這兩天又迷上看皮影戲了。票價貴的要死。他就跟個散財童子似得,場場不落,還叫一大桌子的吃食。花錢如流水。說他也不聽。我那點家當遲早叫他敗光了。還有小酒,也是個不成器的。成天跟花魁吃酒玩樂。”明匡唉聲嘆氣。

  儀風帝接道:“不定性,拘一拘就好了。不如讓小茶小酒跟老七一起去寧夏。閑著總不是個事。”

  明匡立馬換上一張笑臉,“臣替這倆孩子謝陛下恩典。這樣好的差事可是求也求不來的。”

  儀風帝淡然的點了點頭,“神機司那邊可還安分?”

  “安分。裴神機使等閑不出神機司的大門。就是煮茶畫符讀書。”明匡頓了片刻,又道:“她那院子里的小白菜發芽了。”

  一想起東廠領班在神機司種菜,明匡就有點火大,就連語氣都是酸酸的。

  儀風帝皺著眉唔了聲,“她還有心思種菜?”

  他原打算晾一晾裴三。沒想到裴三跟沒事人似得,關起門來過小日子了。儀風帝心里也有酸。看來她混不在意皇帝陛下的恩寵。既如此,那就再晾上幾天。

  儀風帝很快便下了旨意。去寧夏是劉仹意料之中的,但他沒想到的是燕凰玉和花九會隨行。不過買藥材買棉的錢總算沒浪費。

  燕凰玉卻是黑著臉。

  他才不想去寧夏趟這渾水。劉仹是去收買人心的。說不定還要嫌他礙手礙腳。

  明匡遞給他一張寫滿名字的箋紙,“這些都是主人的舊部。今上登基之后,不信他們卻又無人可用。索性就把人遠遠調開,寧夏有一些,嶺南也有一些。你這次去寧夏也好,看看能用的還剩多少。”

  “義父,我不想……”燕凰玉望著盛意拳拳的明匡,忽然就說不下去了。

  當年那么多人為他父親赴湯蹈火,不惜以性命相搏。

  夠了,真的夠了。他做燕凰玉就已經足夠了。何必再去肖想其他?

  明匡眼中劃過一絲掙扎,猶疑片刻,便道:“你可知劉大姑娘就是妍美人嗎?”

  燕凰玉呆呆愣住。好半天才吐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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