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文忠……
若不是先帝糊涂,燕六就不會活的這般辛苦。
裴錦瑤眸光黯淡下來。
老文一邊低頭縫荷包,一邊繼續說道:“劉良一關就是十五年,直到快死了才被放回家。他們這一支也就漸漸沒落了。”
山鼠精聽得入了迷,忍不住問道:“那今兒個這位爺是遇上愁事了嗎?”
老文睇了眼山鼠精,“不一定非得遇上愁事才能喝酒。”
那他到底長的俊不俊吶?
裴錦瑤唇角抿成一字睇了眼山鼠精。為主分憂的時候到了,就看小耗子機靈不機靈。
即便山鼠精不擅長察言觀色,卻也看明白了裴錦瑤眼神中飽含深意。
“這位爺叫什么名字?”山鼠精壯著膽子問道。
“單名一個逍字。”老文覺得山鼠精似乎對劉逍很感興趣,笑了笑,又道:“他在家行四,他跟他哥哥劉遠都是正房太太所出。要說起來,還挺有意思。他爹的妾氏生的都是女兒,就他跟劉遠兩兄弟是男丁。”
“哦,這樣啊。”山鼠精的目光瞟向裴錦瑤,明顯是在邀功。
裴錦瑤鼓著腮,別開臉不理山鼠精。
妖精不機靈,還得加肉!
“那他怎么沒帶小廝或是仆從?”不是不缺錢么,出門喝酒怎么不帶下人?會鈔趕車都少不了啊。裴錦瑤覺著這人有點意思。
“劉四爺獨來獨往慣了。他多少會點拳腳功夫,雖稱不上高手,自保倒也夠用。”老文惋惜道:“這位爺經常路見不平,遇到欺男霸女,逼良為娼的事就搭把手管一管。頗有俠義之風。爺們是頂天立地的爺們,可也正因如此,不是普通人眼中的良配。都二十啷當歲了還沒成親。”
“他父母不著急?”裴錦瑤覺著這事也不能怪劉逍。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瞎子瘸子都能娶媳婦,他有手有腳的反倒打光棍?
“急,怎么不急。光是我知道的就相看過三五回,回回無疾而終。說白了,還不就是嫌他喝酒手散,攢不住錢嘛。”老文似乎對劉逍很是同情,“不過吧,他有一樣好,不嫖不賭。喝酒也是去正經喝酒的地兒,從來都不喝花酒。”
說起來,比他們九爺強多了。
裴錦瑤陷入沉思。這個人不糊涂,行事也有章法,而且自律。
多次相看不成,那也是他看不上人家姑娘吧。
“咱們把他送到客棧這事兒不好往外宣揚。”老文抬眼望著裴錦瑤,“這位爺出了名的灑脫不羈,您跟他扯上關系怕是會有損清譽。小的也沒留下名姓,只把銀子交給掌柜,讓他看著安排。”
所以,劉逍到底俊不俊?
裴錦瑤點點頭,“行吧。下次遇到喝醉酒的再說。”
“裴神機使,咱們還是專心斬妖除魔好了。”老文赧然道:“您想要好名聲,小的想別的辦法幫您就是。”
“也不是想要好名聲,就是覺著近來閑的發慌。”裴錦瑤拿起靶兒鏡細看自己臉上結了痂的牙印兒,“陳繼麟,妖星都滅掉了。現而今只剩徐家。”
“遼東初定,陛下不想動徐家也是情有可原。”老文笑道:“不過,您放心。早晚逃不脫。”
裴錦瑤放下鏡子,“就因為這些個破爛事耽誤我長個兒。我要是長不高,徐家能賠還是陛下能賠?”低頭看看自己一馬平川的小身板,心里更堵得慌了,“當神機使比行走江湖難多了。”
“行走江湖?”山鼠精興致勃勃的發問,“裴神機使,您跑過江湖?”
他就說裴神機使痞里痞氣,原來是個混江湖的。
“胡說什么?”老文不悅道:“裴神機使是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
只不過他們裴神機使跟別人家的大家閨秀不一樣……而已。
小耗子說的沒錯,她應該算是半個江湖人。裴錦瑤彎唇笑笑沒說話。
吃過午飯,裴錦瑤便窩在書房讀手札,練畫符。老文和山鼠精在灶間門口打年糕。
裴神機使講明要在打醮的時候支攤子,要是做的不地道,沒人光顧可就太丟人了。
山鼠精頭上罩著頭巾,衣袖挽的高高的,瞧著挺是那么回事。
“老文叔,這玩意兒黏黏糊糊能吃嗎?”山鼠精很是嫌棄的瞅著剛剛打好的年糕,“不像好吃的樣兒。”
老文呵呵一笑,在年糕上頭灑了厚厚一層和了糖的黃豆粉,夾起一塊塞進山鼠精嘴里,“怎么樣,好吃不?”
山鼠精嚼幾下再嚼幾下,笑彎了眼睛,含混不清的說“好吃”。
“再做一盤給裴神機使送去。她啊,好些日子沒用功了。”老文壓低聲音,“用功讀書吃的格外多。”
山鼠精似懂非懂點點頭,又往嘴里塞了塊年糕猛嚼。忽聽外面有人敲門。山鼠精指指自己又指指門口,“唔唔……”
不等他把話說利索,云春從灶間跑出來,滴水的手在圍裙上擦凈,攏攏鬢發,“婢去開門。”
山鼠精瞪圓眼睛。
誒?她搶它的活兒!
老文抬腳緊隨云春之后。這個時辰是神機司最清閑的時候。督主要查天牢的案子沒空串門。沈閣老郭閣老為了避嫌也不會來。
那會是誰呢?
打開門,就見外面站著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人。云春微怔。老文閃身出來,抱拳拱手,“劉四爺,什么風兒把您吹來了?”
劉逍哈哈一笑,邁步就往里走,“我是來向你道聲多謝。”
既然劉逍能來,再裝也沒意思。大大方方認了反而顯得坦蕩。老文臉上陪著笑,“爺,道謝就不必了。小的就是給您找個地兒暖暖身子。”
“不錯,是個好的。”劉逍揚手拋給老文一枚鑲嵌海藍寶的扳指,“接著,爺賞的。”
老文麻利接住,“多謝四爺賞。”
劉逍背著手在院子里踱步,“誒?你們神機司地方不大倒是挺精致。”
“謝您夸贊。”老文眼角余光瞟向大門緊閉的書房。裴神機使千萬別出來,他這邊應酬幾句把這位爺送走就是。裴神機使一露臉又得酬酢。
這個念頭剛剛從腦海中一閃而過,書房的門開了。裴錦瑤袖著手,含笑問他:“來客人了?”
劉逍扭轉頭循聲望去,穿官服戴官帽的小姑娘似笑非笑,白嫩的臉上有幾道難看的傷痕,卻并不令人覺得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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