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墨剛出現的時候,還不清楚自己只是個副人格,他想起有關火場事件正確的記憶后,第一反應不是別的,而是——
向墨念道歉。
這么多年來,他都誤會了墨念,將他的過錯,安在了墨念的頭上。
想想都覺得可笑又可悲!
還不清楚自己身份的紀青墨自責又內疚,他只想快點找到墨念,為他這么多年來的卑鄙行徑向墨念道歉,補償墨念受過的傷。
盡管他心里也很清楚,有些事是無法彌補的,可即便得不到墨念的原諒,也無法將墨念的傷口復原,他也想去做這些事。
這是他欠墨念的。
欠了債,怎么能不還?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忘了這個初衷的呢?
大概,是第一次發現自己不是紀時笙開始吧。
紀青墨開始厭惡無法面對現實,將一切推到他身上的紀時笙。
既然你承擔不了,那干脆連你的身份,你的全部都拋掉吧!
由我來做紀時笙,走最正確的道路,成為更好的人!
你一個逃避現實的懦夫,不配!
紀青墨被莊管家等人發現后,便開始與這些人爭斗,也與紀時笙搶奪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每次出現,便是新的勾心斗角。
在算計之中,紀青墨逐漸忘記了,他第一天醒來時,想的不是跟紀時笙爭搶,代替紀時笙成為更好的人,而是——
找到墨念,向墨念道歉,補償墨念。
其實,他重遇墨念后,在這些事上做得很好。
只是他卻忘了,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和心態這么對待墨念。
他只是下意識的覺得他對不起墨念,想要補償墨念,所以一直很遷就墨念,無論墨念想要做的事,是不是他喜歡的,他都會笑著接受。
如墨念所說,他這樣對待墨念,和墨念相處的方式,已經很不健康了。
正常的關系怎么可能是單方面無腦的遷就呢?
遷就這個詞,本來就是帶著貶義的。
紀青墨卻一直強迫自己在做這件事。
被這樣對待的墨念,并沒有那么歡喜,反倒覺得不自在,過去是不清楚理由,如今她清楚了,于是點出來了。
“我都做了些什么蠢事……”
紀青墨這才恍然發現,他后來做的那些事,給了墨念多大的負擔,也給他帶來了許多壓力。
他一直都在忍耐,他以為他的忍耐是最好的選擇,可實際上是把他,還有他周圍的人,拖進了水下,一點點窒息……
墨念似乎明白了紀青墨的想法,她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輕輕抱住了紀青墨,拍著紀青墨的背,好似在哄小孩子。
事實上,紀青墨于她而言,的確是個年紀小的弟弟。
只是因為外貌與紀時笙一樣,又把自己放在了與紀時笙競爭的位置上,大家忽略了他的年紀,都把他當做紀時笙的同齡人來對待。
其實他并沒有那么成熟。
墨念少有看到這么脆弱的紀青墨。
紀青墨為了頂住壓力與紀時笙競爭,一直將情緒藏的很好,很少在別人面前崩潰,露出這樣敏感的一面,放肆的哭。
想到這里,墨念有些心疼,她安靜聽著紀青墨的哭聲,聽著紀青墨宣泄情緒,陪在紀青墨身邊。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紀青墨的情緒才慢慢平復。
墨念發現,他竟然哭著哭著睡著了,為他心酸的同時,又有些好笑,于是將他小心靠在椅背上,將椅背放平。
或許是真的太累了,紀青墨這一覺睡到了午后。
他睜開有些刺痛的眼睛,看到了旁邊座位上正低頭玩手機的墨念。
“醒了?”墨念很敏銳,第一時間發現了他。
“……嗯。”紀青墨應了一聲。
墨念聽出他聲音有些嘶啞,便給他擰了瓶水遞過去:“喝點水潤潤嗓子吧。”
紀青墨也沒客氣,坐起身接過墨念的水,幾口喝完了一瓶。
“別那么著急,小心嗆到了。”墨念提醒道。
紀青墨喝完了水,長長吐出一口氣。
看著他紓解壓力的樣子,墨念淡淡笑了,將手機放到一邊:“感覺好點了?”
“嗯。”
紀青墨點點頭,一問一答仿佛帶著別的意思。
“抱歉,在你面前失態了。”
提起剛才的事,紀青墨也有些臉熱,自尊心很強的他感覺有些丟人。
“這有什么?”
墨念說道:“紀時笙想起那些事,跑來跟我道歉的時候,哭的比你還慘。”
紀青墨先是一愣,隨即有些酸酸地說道:“你又不自覺提到他了。”
“不是,我特意提他的。”
墨念搖頭:“我的意思,紀時笙已經道過歉了,他也補償了我。”
紀青墨怔了怔。
“雖然有點晚了,時間也隔了很久,但他痛苦的心情,還有對我的歉意,都是實實在在的。”
墨念緩緩道:“他已經負了他要負的責任,所以,你不用再把他的錯誤攬到自己頭上,幫他像我道歉了。”
“誰幫他了?”
提到紀時笙,紀青墨仍不怎么友好。
冷哼一聲后,紀青墨又垂下眼眸,陷入了沉默。
是嗎,紀時笙已經向墨念好好道過歉了嗎,也補償了墨念……
原來,他一直糾結的事情,紀時笙已經做過了。
不知怎么,紀青墨原本有些煩躁的心情,稍稍安定了些,盡管還有些混亂,卻比最初要好很多。
但隨之而來的,也有幾分酸澀。
他……又落后了紀時笙一步。
而這一次,他并非是因為一開始輸給了紀時笙,而是他不爭氣,沒能把握機會。
“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墨念忽然開口:“既然已經做過了你最初想做的事,今后是打算繼續跟紀時笙爭搶身體的控制權,還是另有打算?”
紀青墨看了她一眼:“你希望我做什么?”
“我希望你做你想做的事。”墨念說道。
紀青墨聞言一頓,心里又是高興,又有些自慚形穢。
“你還真是……從最開始到現在,都沒變過啊。”
紀青墨露出一個復雜的笑容:“如果我還是想跟紀時笙爭搶呢?”
“那就去搶。”
墨念話鋒一轉:“不過,我還是會繼續阻止你的。”
“因為這身體本來就屬于紀時笙?”紀青墨沒有再說墨念在偏袒紀時笙這樣的話了。
“嗯。”墨念點頭。
“如果你一開始喜歡的人是我,你還會幫助紀時笙‘除掉’我嗎?”
紀青墨忽然說道。
只是說完,他又露出一個自嘲的笑,搖了搖頭:“算了,這種假設也沒有任何意義,無論答案好壞,都是自我安慰而已。”
他說完,長舒一口氣,再次躺會椅子上,透過上方的車窗,看著外頭的晴空,再次開口:“再跟我說說時盛離開前的事吧,我想知道他都跟你聊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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