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遙停下話來,上下打量了虛陵真人一眼。
這虛陵真人面色紅潤,皮膚白皙,瞧他剛才生氣的那架勢,也不像是丟了一半修為的人,笑道:“果然一切都是道聽途說,看來師傅也沒怎么樣么。”
虛陵真人那幽深的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復雜,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滯,緩緩看向遲遙,欲言又止。
“不是為師......”話到嘴邊又停下。
遲遙疑惑的望著師傅,道:“師傅您說什么?”
“沒什么,你且好好休息,對了,今日你吐血之事,全然是你平日里胡鬧所謂,為師給你留下一本靜心經,每日誦讀便可。”
虛陵真人迅速收回復雜的神色,抬起右手,默念了幾句道法,從右手上幻化成一本書來,遲遙看的滿臉羨慕。
他自動忽略小徒的灼灼目光,淡然道:“日后不許再做如此唐突之事,若是不懂可問為師,或者你......”
虛陵真人頓了頓終沒有把“師叔”二字吐出來,改口道:“或者問你二師姐。”
“明日為師便重新為你煉制這丹藥,切記,不得再魯莽,你師叔今晚開始閉關,你若沒事不得去凈瀾殿打擾他。”
遲遙撇嘴,嘀咕道:我躲他還來不及呢。
誰知,這話被師傅盡數聽了去,虛陵真人苦笑,悵然道:“最好如此,你且好好休息,為師先走了。”
就這樣,虛陵真人含糊不清的離開了,除了丟給遲遙一屋子的煩惱。
送走了師傅,遲遙便拿著那靜心經,在房間內晃悠,想著今晚發生的一切,甚是不解。
她忽然將抬起自己的右手,盯著手腕上的鈴鐺發呆,自言自語道:“當時的那道光,應該不是它發出的,可是為何在我碰到煉丹爐時會有那道光?”
她明明連煉丹爐都沒有碰到,為何煉丹爐會自己打翻?
遲遙費解,干脆將書和心事一股腦的拋擲腦后,“不想了!不想了!這個世界太過深奧,若每件事都要追根究底,我豈不是要累死,睡覺!睡覺!”
虛陵真人從竹心小筑離開后,直接回到云和殿前,看著站在殿門前焦急等待他的眾弟子,心中一暖。
他大手一揮,無事讓弟子們退下。
眾弟子瞧著師傅衣擺的血漬無不驚慌,雖有所疑問,但依舊乖乖退下。
二徒弟關若煙獨自留了下來,在眾人退下后走到虛陵真人面前,行禮道:“師傅。”剛想要詢問一二,卻被虛陵真人攔住。
虛陵真人轉身瞧了二徒弟一眼,淡淡然道:“你也回去吧,有事明日再說。”那面容似有些疲憊。
“可是師傅......”關若煙欲言又止。
“無事,你師妹玩鬧慣了,那壞了的煉丹爐明日找人修理便是,至于這血,不過是意外,日后你便會知曉。”說完,他便獨自踏進云和殿,而留在殿外的關若煙,卻是神色異常。
虛陵真人順著長廊并沒有回到自己的寢室,而是繞過寢室,來到云和殿的后院。
月光暗淡,樹影斑駁,空曠無人的云和殿后院越發的蒼涼。
虛陵真人在云和殿后院停下腳步,瞧了眼四周,目光凝視著遠處的山峰,一聲長嘆后,拂袖騰云而起。
他一路踏云而行,來到了青城山最北面的北山峰,落腳地自然是清虛派的思過潭。
此時的北山峰昏暗無比,那唯一的一點光亮竟來自那終年不化的冰面。
冰面光滑透亮像一面鏡子,虛陵真人走在上面,隱隱浮現他的剪影。
剪影迅速飄動,在一個洞口停下。
虛陵真人站在洞口向里面望去,洞口內透出隱約的光線,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起步而走,緩慢的向洞內移動。
洞內如思過潭一樣,皆是冰面,唯一不同的是,洞口的兩旁每隔一丈會出現一把火把,照亮了整個山洞。
此洞名為寒潭洞,意如其名,洞內有一個寒潭,這潭水自然是跟洞外思過潭的潭水一脈相連,所以三萬年前隨著思過潭被冰封,這里自然也變得愈發的寒冷。
寒潭洞內的事物皆是用終年不化的冰而打造的,洞內陰寒、靜謐、是難得的修身養性之所。
若不閉關,心情煩躁不安時,虛陵真人自己也會來這里坐上一陣。
他沿路而走,很快便走到了山洞的盡頭,寒潭洞的盡頭便是被冰封的寒潭。
那里有幾張木頭坐的木凳和木椅,以及擺放在中央的一張冰床。
一穿著單薄的白衣男子此時正慵懶地躺在一塊冰床上,見有人過來,只微微睜了眼而后又合上。
“她怎么樣了?”
許是久不說話的原因,白衣男子的聲音略有些沙啞,而他對虛陵真人的到來并未感到驚訝。
虛陵真人勾唇一笑,如他所料,這洛封塵開口的第一句,必定離不開那丫頭。
“已經安睡,只是……”他眼色幽暗,欲言又止。
躺在病床上休養的洛封塵,慵懶地睜眼,那雙深邃的眼眸此時卻布滿了紅血絲。
不知是這寒洞的原因還是他身體不適,他的臉色略顯蒼白。
洛封塵上下打量了一下虛陵真人,當目光掃到他衣擺處的血跡時,心中一慌,倉促地坐起。
“那血?”他心中一緊,隱約透著不好的預感。
虛陵真人目光回轉,無奈的搖了搖頭,走至洛封塵身旁瞧了他一眼,自顧自坐下,反倒引來他的不滿。
“說話!”洛封塵憂色盡顯。
虛陵真人礙于顏面,也不好再糊弄下去,索性說了實話:“如你所料,是她的。”
洛封塵眉心一滯,那雙深邃的眼眸滿是急迫,他連忙從冰床上起身,不問其他,此時便要出去。
“人已經睡了,你何故再去跑一趟,若是想看,明日再去也不遲。”
虛陵真人那不痛不癢的聲音在洞內回蕩,引得欲出走的人怔在原地。
洛封塵放在身體兩側的手緊了緊又松開,薄唇微動,心如刀割,“她究竟怎么了?”那聲音聽起來越發的沙啞。
虛陵真人瞧著洛封塵那憂心忡忡的模樣,越發的后悔自己沒有換身衣服再來,他回避洛封塵的目光,盯著衣擺的血跡輕輕拂袖,那血跡竟然消失不見了。
許久才緩緩開口,道:“已經好了,不必憂心。”
“好了?”洛封塵微微動了動身子,望向虛陵真人,再次求證。
虛陵真人點了點頭,算是確認。88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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